烛台上的蜡泪凝结成扭曲的冰棱,映着窗外熹微的晨光。
她将密报凑近烛火,羊皮纸上北境公爵的徽章烙痕在火光中若隐若现,像只蛰伏的雪豹。
"陛下,该用早膳了。
"安娜端着鎏金托盘进来,热腾腾的鹿肉羹香气与密报的硝石味混在一起。
艾琳摆摆手,琥珀耳坠在鬓边轻晃,昨夜雨水打湿的发梢还未干透,在肩头洇出深色痕迹。
军务大臣被传唤来时,靴底还沾着马厩的草屑。
艾琳的指尖划过地图上北境驻军的标记,"西南隘口的驻军为何少了三成?
"她突然发问。
老臣慌忙展开卷轴的动作带翻了墨砚,乌黑的墨汁在地毯上晕开,像极了北境边境线诡异的收缩轨迹。
"蛮族袭扰...需要增兵..."老臣的声音在艾琳的注视下越来越低。
她忽然想起三日前接见的南境商人,那人腰间的弯刀分明是北境铁匠特有的淬火纹——本该戍守边境的武器,此刻却系在千里之外商人的腰间。
花园里的晨露打湿了艾琳的裙裾。
当她驻足在玫瑰丛前,一支带着冰霜的花苞突然绽开,细碎的冰晶簌簌落下。
这是北境独有的霜玫瑰,只会在最阴冷的清晨绽放。
安娜惊呼着要唤园丁,却被艾琳制止。
她抚过花瓣上的冰纹,想起登基那日北境公爵献上的贺礼——整座冰雕的玫瑰园,在烈日下融化成满地毒水,毒死了三只试吃的猎犬。
情报总管呈上的密函封着火漆,拆开时细小的冰碴刺痛指尖。
当看到"霜铁贸易"西个字时,艾琳猛地攥紧信纸。
北境公爵竟将锻造兵器的霜铁卖给南方贵族,而负责押运的,正是军务大臣次子的商队。
她抬头望向廊柱的阴影,那里挂着先皇最爱的猎弓,弓弦上凝结的薄霜正悄然蔓延。
"传令西南驻军,"艾琳的声音惊飞了树梢的寒鸦,"三日内撤回皇城。
"青金石戒指磕在石桌上,震落几片带霜的叶子。
她看着冰晶在阳光下蒸发成雾气,忽然想起北境公爵那日贴近耳畔的低语:"陛下可知,霜玫瑰要用人血浇灌?
"当正午的钟声响起时,御厨房送来新酿的蜜酒。
艾琳端起金杯的瞬间,酒液突然凝结成冰,杯壁迸裂的裂纹像极了北境边境的地形图。
安娜吓得打翻银盘,而艾琳只是轻轻拂去掌心的冰渣——这是北境巫术的印记,那个男人在提醒她,冰霜己渗入帝国的骨髓。
暮色降临时,艾琳独自登上观星塔。
北方的天际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仿佛冻结的湖面。
她解下颈间的翡翠吊坠,这是母亲留下的遗物,此刻却结满白霜。
当指尖触及塔楼围栏,冰层瞬间爬满雕花石柱,在月色下折射出千万个破碎的倒影。
"陛下!
"侍卫的惊呼从塔下传来。
艾琳垂眸望去,宫墙外的护城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冻结,冰面上浮现出巨大的雪豹图腾——那是北境公爵的战旗。
夜风卷着冰碴掠过耳际,她听见那个男人带笑的声音穿透百里风雪:"这场雪,陛下可还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