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医院病房更是静谧得让人心里发毛。
惨白的灯光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有气无力地洒落在每一个角落。李闯像一尊雕塑,
坐在妻子王娟的病床边,眼睛死死地盯着手中的输液瓶,那眼神仿佛要把瓶子看穿。
瓶中的淡黄色药液,此刻看起来就像隐藏着无数秘密的深渊。隐隐约约的絮状沉淀,
在药液中诡异地晃动,恰似一群张牙舞爪、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小恶魔。
李闯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举起输液瓶,对着那昏黄的灯光仔细查看了,每一次查看,
他心中的不安就加重一分。生产日期标签更是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就像一块被顽童反复摆弄的怪异拼图,层层叠叠地粘贴覆盖。李闯努力地辨认着,在最底层,
那若隐若现的数字“2019”,就像一把带着寒意的匕首,直直地刺进他的心窝。“这药,
绝对有问题!”李闯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那是愤怒与恐惧交织的颤抖。
王娟侧身蜷缩在床上,病魔就像一个残忍的雕刻家,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
人造瘘袋在病号服下鼓起一个怪异的形状,仿佛是一个邪恶的寄生体,
不断地从王娟身上汲取着生命力。止痛泵那有节奏的滴答声,在这寂静得可怕的夜里,
宛如死神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一下一下,重重地踩在李闯的心上。李闯再也坐不住了,
他颤抖着伸出手,按下了呼叫铃。
尖锐的铃声瞬间撕破了走廊尽头护工刷短视频时发出的罐头笑声,那笑声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死寂。紧接着,护士站便传来一阵激烈的叫骂声,
那声音充满了不耐烦与怨气,仿佛李闯按下呼叫铃的行为,
是对他们平静夜值的一种不可饶恕的冒犯。没过多久,主治医生趿拉着拖鞋,
慢悠悠地走进病房。他身上的白大褂皱皱巴巴,
那块显眼的火锅油渍在灯光下泛着令人作呕的光,仿佛在诉说着医生刚刚享受过的美味,
却丝毫不顾病房里弥漫的紧张与绝望。医生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输液瓶,
便满不在乎地说道:“杞人忧天,这是正常药物结晶。”那语气,
就像是在打发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李闯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轻易地被敷衍过去。他迅速摸出手机,想要记录下这一切,
心想:“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妻子用这可能有问题的药!”然而,
医生却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反应极其激烈。只见他猛地抄起病历本,狠狠地砸向李闯的手机。
只听“咔嚓”一声,手机镜头被砸得歪向一边,同时伴随着医生的怒吼:“拍什么拍?
不想治就办出院!”医生转身离去,那嚣张的背影仿佛在向李闯宣告他在这个医院里的权威。
李闯望着医生离去的方向,紧咬着牙关,眼眶泛红。他深知,
在这个庞大而冰冷的医院体系面前,自己就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为了给妻子治病,
他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负债累累,可如今不仅要面对妻子病情的折磨,
还要遭受这样的不公。但他不能放弃,妻子还需要他,他必须为了妻子抗争到底,
哪怕前方是荆棘满途。透析室,这个地方总是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仿佛连空气都被绝望所浸泡。王娟虚弱地躺在透析床上,
她那原本圆润的手臂如今瘦得皮包骨头,瘘管泛着青紫的颜色,
像一条条张牙舞爪的狰狞毒蛇,盘踞在她那脆弱的肢体上。今天似乎格外不顺,
已经是第五次穿刺失败了。每一次针头扎入王娟的手臂,她那痛苦的表情就像一把重锤,
狠狠地砸在李闯的心尖上。王娟微微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
干裂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轻声说:“还记得咱家楼下煎饼摊吗?”李闯正拿着棉签,
小心翼翼地按住她渗血的手臂,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阵酸楚。上周,
城管如狼似虎地抄了煎饼车。后来听说,摊主老张在拘留所里突然咳血,送去医院一检查,
竟然是肺癌晚期。这残酷的现实,就像一场接一场的噩梦,无情地向他们袭来。
李闯有时候觉得,生活就像一个无情的刽子手,不断地挥舞着利刃,
将他们的希望一点点切碎。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透析室里压抑的平静。
血液透析机发出尖锐的报警声,那声音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绝望地嘶吼,让人毛骨悚然。
王娟的血液在循环管路里迅速凝固,变成了令人胆寒的暗红色果冻状。
护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脸色惨白,像一群受惊的小鸟,慌乱地冲过来拔针。
喷溅的血珠四处飞溅,在监护仪屏幕上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流星轨迹。那场景,
仿佛是死神在肆意挥洒他的画笔,在这小小的透析室里勾勒出一幅恐怖的画卷。“机器老化。
”一位护士一边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血迹,一边低声嘟囔着,“早叫你们换进口设备,
你们不听。”李闯紧紧攥着透析收费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收费单的背面,
印着私立男科医院那刺眼的广告,显得格外突兀和讽刺。而本周,这已经是第三次涨价了。
看着那不断攀升的费用数字,李闯的心沉入了谷底。这笔血液灌流费,
足够给患有特殊疾病的女儿支付半年的特教课程费用了。
他望着病床上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妻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生活的重担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快要窒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也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但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不能放弃妻子,哪怕生活再艰难,
他也要咬着牙走下去。催债电话像个阴魂不散的恶魔,冷不丁在病房里炸响。
王娟正艰难地喝着肠内营养粉,被这尖锐的铃声吓得手一抖,塑料杯子差点哐当落地。
李闯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像只惊弓之鸟般慌乱地看了一眼王娟,
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冲到走廊,颤抖着接起电话。电话那头,
嘈杂的麻将声像潮水般涌来,还夹杂着一个恶狠狠的男声:“李先生,今天再不处理欠款,
我们可就不客气了,直接上门拜访!”三个月前,
在医院那狭小逼仄、弥漫着消毒水味的厕所隔间里,
李闯被给妻子治病的高昂费用逼得走投无路,
鬼使神差地抄下了一张看似能救急的网贷小广告。可谁能想到,
这竟如同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从此他便陷入了网贷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原本谈好的2分利息,也不知何时竟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变成了日息。利息如同滚雪球一般,
越滚越大,让他的债务像一座不断增高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而更让他惊怒交加的是,
担保人那栏,不知何时竟被偷偷填上了岳父的身份证号。他想不通,
这些人到底还有什么手段是使不出来的。“王女士该换药了。
”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女孩推着换药车,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病房。
李闯不经意间瞥见她腕间那醒目的蝎子纹身,以及白大褂下露出的破洞牛仔裤,
心中猛地一紧——这和上周在楼下便利店遇见的催收员,分明是同一个人!就在这时,
王娟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体像筛糠一样剧烈地颤抖着。紧接着,
人造瘘袋的接口“噗”地一下崩裂开来,散发着恶臭的粪水顺着床单迅速流淌,
像一条恶心的小河,一下子流到了催收员的鞋面上。女孩先是一愣,
随即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那声音尖锐得能划破玻璃,像只受惊过度的兔子般猛地跳开。
慌乱中,她一脚踢翻了藏在治疗车底层的录音设备。看着那暴露在众人眼前的录音设备,
李闯瞬间明白了他们的险恶用心。原来,这些人不仅想通过网贷榨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