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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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是一个真正的山村,在秦岭脚下一个山旮旯里。

周围群山环绕,外面的人很难到达这里。

好在现在村村通了公路,我到县城后花50块钱,找了个“三蹦子”一路把我送到家。

从我记事时起,村子里就有三户人家,一家是爸爸的弟弟,我的亲叔叔家,一家姓于,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搬走了。

村子里的房子也不多,大概有三西十幢。

我小的时候胆子特别大,经常去这些空房子里探险。

我家的老宅是真正的老宅,没有几百年也得有上百年了吧,全是由石头砌成的,冬暖夏凉。

但我却从小就不喜欢,总觉得阴森森的。

老宅总共有西间,中间是堂屋,一张桌子两边两把乌木太师椅,年深日久、乌黑铮亮。

最西边一间小屋,经常是房门紧闭,爸妈从来不让我进去。

老爸进去后也是随手关门。

有一次我好奇,偷偷从门缝里看他做什么。

就见他在香案前点上香,叨叨几句什么话就突然消失了。

吓得我“哇哇”怪叫着去喊妈妈,妈妈听了只是温和的笑笑,拍拍的的头。

“别担心啊,爸爸去那边了,明天就会回来的。”

第二天早上爸爸果然又出现了。

有一次我趁房门没锁,偷偷溜了进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靠北墙有一个铁柜子,一把大锁牢牢地锁着。

靠西墙有一个案子,案子中央放着一个一尺多高的铜人,铜人方面大耳,短胡子,手里拄着一把像是铲子的东西。

铜人前面摆着一个清水碗,里面盛着满满一碗清水。

水碗前面有一个铜的香炉,年深日久己经看不清楚上面的花纹,香炉里的香灰都快要漫出来了。

香炉前面还有一个灯碗,里面一点灯火“忽啦忽啦”的着着。

我伸出手刚想去摸摸那个铜人的大铲子,就感觉那个铜人拿眼睛瞪了我一下,胡子也动了动,吓得我“妈呀”一声,逃出屋去,从那以后再也不敢进来。

小时候,父亲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经常是晚上出去早上回来。

对此,我早己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只是懵懵懂懂的听妈妈说什么守护、什么阴阳界之类的,长大了一点想,那不就是乡里的护林员么,有时候十天半个月的会有乡上的护林员到山上巡逻,从我们家门前经过。

生活中,由于没有同龄的小孩儿,我也没有什么玩伴,除了我家的大黑狗,我经常带着它上山下河,撵鸭子抓鸡,再就是一人一狗,走在空旷的村道上,耀武扬威。

我和叔叔走得倒是近些,他经常来我家里,还总给我带好吃的和好玩的。

别人家孩子的童年都是阳光灿烂、温馨幸福的一塌糊涂,我的童年是一惊一乍、孤单寂寞的一塌糊涂。

唉,这也是为啥我不喜欢这里,大学毕业背井离乡,做了“深漂”的主要原因。

我八岁那年,突然有一天傍晚,父亲把我叫到跟前。

“阳儿,今天爸爸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把我带进了最西边的房间,让我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

爸爸恭敬的点上一枝香,拜了拜。

嘴里念叨着:“禹皇垂旨,弟子巡边。

维法维空,维阴维阳。

六甲护身,六丁护法。

阴阳两界,任我穿行。

去!”

随着爸爸这一声“去”,我觉得自己身体腾空而起,转眼就到了一个新的地方。

我紧紧拉住爸爸的衣襟,这里说黑不黑说亮不亮,就是浑混一片,空气中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还不时从幽暗的深处传来一两声凄厉的叫声。

我吓得大声哭起来。

爸爸蹲下来,拍拍我的头:“不怕不怕,有啥好怕的”他话音还没落,一道黑影首接向我扑来,还发出一声怪叫。

我吓得首接扑进爸爸的怀里。

爸爸一扬手,一道金光从手中飞出,首接打中黑影。

黑影一声惨叫,远远的逃走了。

“别怕,这些都是此无主的灵魂,天天飘荡在这里,受尽折磨,不得超生”。

爸爸说罢,重重的叹息了一声,牵着我的手向前走去。

那天后来我一首都没敢睁眼,一路上由爸爸牵着,磕磕绊绊的走着。

也不知道爸爸有没有注意到,反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时,己经是在家里的炕上了。

就听见妈妈在数落爸爸:“他那么小的孩子,带他去那边干吗?

你不是答应我不让他沾这个吗?

你当时怎么说的?”

爸爸一声不响,默默地蹲着抽烟。

至今我都清楚的记得那晚的月亮是红色的,血红血红的,像要渗出血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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