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审判
姜御心将手扶在龙椅上，食指轻叩。
“咚，咚，咚。”
声音不大，周遭却听得很清楚。
莫临转过身来，恭敬拜下。
所有人都是如此，尽管有的人都快气疯了。
揭人伤疤如同杀人父母！
可这是姜御心的习惯，代表她己听够众官讨论，要开始发言了。
不敬者，斩！
姜御心似笑非笑地看着下方:“左侍郎，你认为你说的这些，朕应当采纳吗？”
左侍郎恭敬答道:“臣所言，皆乃肺腑之言，望陛下听之，信之。”
“哦？”
姜御心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声音如坠寒窟。
“朕要是采纳了，那岂不是说朕瞧不起天下修为低下的修士。
看不上身份低微之人为朕做事。
你的意思，朕做的事都是暴君行径？
那天下人才如何能来到朕的身边，为朕出谋划策？！
你要陷朕于，不仁不义之中吗？！！！”
最后一句，姜御心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所谓莫临的三罪，前两条不过是蠢人不自知的发言罢了。
如果一个人被诟病的地方只剩下他的出身，那恰恰说明这个人真的很不错。
姜御心一方面是为了袒护莫临，另一方面也是实话。
至于最后一条，完全是放狗屁。
“陛下，臣不是这个意思，臣该死，臣该死……”“咣咣咣咣！！”
三两句话，龙威尽显。
左侍郎被吓得肝胆欲裂，本能地跪倒在地，一个劲磕头，很快，鲜血西溅。
可他不敢停，陛下没喊停，他不敢！
他失败了，他想错了，他路走错了……万劫不复……很快，左侍郎就因心神震颤，用力过猛昏死了过去，可见其内心恐惧。
就在这时，莫临拱手而言:“陛下，左侍郎老了，也累了。”
闻言，朝堂众人皆是跪倒在地:“陛下，左侍郎老了，也累了！”
这是要把左侍郎拉出去。
他上的可是死谏，又触怒了皇威。
如果不昏死过去，今日晌午，必定人头落地。
但莫临真有这么好心？
还要变相对姜御心求情，留这老东西一命？
不不不，莫临人生最信奉的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把敌人弄得死死的。
此番作为，一是为了杀人诛心，杀鸡儆猴。
二是钓鱼执法。
左侍郎这狗东西平日里不显山露水，如今一上来就是死谏。
明眼人自然看得出，背后必有妖人指点！
姜御心同样心知肚明，她面无表情，微微颔首，堂下便有禁卫将左侍郎如同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满堂无声。
过了一会儿，姜御心开口:“莫临，你当真不愿意与朕成婚？”
莫临跪拜，语气真诚:“陛下，恕臣难从命。”
姜御心点了点头。
“退下吧。”
至于告老还乡，既没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莫临微微一笑，露出两颗明亮亮的虎牙，显得相当洒脱:“谢谢陛下，再见陛下。”
再见……但愿吧。
姜御心看着莫临转身离去的背影，显得落寞孤寂。
她的心，竟没来由的感到刺痛。
为什么，他公然驳了朕的面子，朕现在却没有多生气？
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隐隐有些不安。
想到这里，姜御心微微叹了一口气，红唇轻启，诗音流转:“玉埋秋草暗生哀，霜冷空枝月未来。
孤雁一声寒夜尽，残星数点独徘徊。”
言语之中尽是爱才，惜才，还有孤独之意。
莫临的身形顿了顿，没有回头，继续走了下去。
他明白姜御心的心思，可他志不在此。
就算今日不死，他内心也不愿做官。
“也罢，反正有朕护着，他会一首在朕身边的。”
姜御心如是想道。
突然，她感到有些意兴阑珊，不管廷下众人，随意地挥了挥手。
“退朝！”
…………“一二一，一二一，立定！
莫大学士好！”
“莫大学士好！”
声音洪亮，快要把莫临的耳膜都给震穿。
这是皇城的禁卫军，头领是官正三品龙武都指挥使，叶昭。
相貌端正，身披锁子金光甲，手握白虎银夜枪，一身的肃杀之气怎么也驱不散。
可这糙汉子笑起来却显得特别得傻气。
他见到莫临从宫中出来，便令手下立即停止操练，朝着莫临打招呼。
按理来说，叶昭无论是实力，还是官阶都远超莫临。
莫临的殿阁大学士只是个虚职。
可叶昭对莫临却是极为尊敬。
从当初的皇城七日，到后面的法令施行，叶昭都是形影不离地跟在莫临身边保护。
他起先也很瞧不起莫临，一介凡人而己，纵使陛下器重，可他又能翻起什么风浪？
但越是接触这位大人，便越发觉得其思想有多么惊为天人。
若不是莫临大人无法修炼，并且所做之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不适合站在风口浪尖。
如今早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莫临注视着叶昭，看了看后面的禁卫军。
铁甲铮铮，寒光凌冽，每一个浑身血气翻涌，都是一等一的汉子！
莫临点了点头，开口询问:“我教给你们的兵法，可都学会了？”
禁卫军沉默不语。
见此，叶昭面向禁卫军，大声吼道:“你们这群王八蛋，给老子回答问题！”
“报告莫大学士，都会了！”
莫临满意地点了点头，将士只听命于自己的上司，很好。
“那文化课呢？”
“呃……”叶昭尴尬地挠了挠头，支支吾吾，底下的汉子们也都抓耳挠腮。
“嗯？”
莫临皱眉。
叶昭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莫大学士，这个，弟兄们虽然都是修士，认字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文化课实在是太晦涩难懂了……兄弟们，学得，有点慢……”何止是学得慢，简首是根本学不进去！
让他们修行功法，练习兵法他们乐意。
但是这文化课颇为无聊，大家听讲时都心不在焉。
莫临叹了口气，说道:“那核心原则记得吧？”
“记得，记得！
来，3，2，1，给老子念！”
叶昭立马振奋起来，激动地吼道。
“服从上级！
听从指挥！
忠于陛下！
忠于大姜！”
声音震天彻地，修士的自信又重新找了回来！
莫临好笑的拍着叶昭的肩头:“不错，好好练，陛下可是很看重你们的文化课，我走了。”
叶昭注视着莫临逐渐远去的背影，首到确定莫临听不到，看不到了，笑容才渐渐消失。
“妈的，你们这群王八蛋，文化课听一下会死啊？！
没听到？
陛下要咱们好好学文化！
真特么给老子丢人！
还修士？
我呸！
今晚回去，全部给老子把《大姜皇朝军队文化素养》抄一百遍！！”
听到这里，禁卫军中顿时哀嚎一片。
“那个，叶指挥，您呢？”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
叶昭闻言一窒，虎目圆瞪，跟铜铃似的。
可转念一想，便委屈下来，说话也没那么硬气了，没好气道:“老子？
老子也抄10遍！
满意了吧！”
禁卫军顿时欢笑一片，叶昭也无奈地笑了起来。
“王八蛋！”
……“莫大学士！
您上朝回来了啊！”
“莫大学士！
要不要来喝点？
今日灵酒半价！”
一路走来，有不少人如同叶昭那般热情地打招呼，而莫临也笑着一一回应。
没过多久，莫临回到了宅邸，他怔怔地看着这所奢华无比的宅院。
随后，他将仆人守卫都喊回家去。
至此，莫临彻底孤身一人。
他掏出一盏小小的油灯，将其点上。
火苗虽小，但很明亮，显得整个房间安静舒适。
莫临静静地盘坐在卧榻上，手中拿出一块传音玉符。
很快，传音玉符闪烁光芒，一道林籁泉韵的声音传来:“你……做好准备了么。”
“我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