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懒洋洋趴在桌子上,任由带着栀子花味的风吹过他轻轻的脸颊。
“曲廖住!到后面给我站着去”
他无所谓地无视别人的目光直直的走到了后面。
班主任还想继续吐出几个字,突兀的一声***响起。
“哦,好好好。”
“班长管理一下秩序。”
班主任前脚刚走,学生们都开始议论了起来。
“听说是一个从城里来的少爷。”
“城里啥样呀,我都没见过”
“特别帅好像,成绩特别好。”
曲廖住没理这些嘈杂的声音,开始沿着栀子花的形状描绘了起来。
又拿它在光下照耀,有的地方暗有的地方亮,还香香的。
不仅有股栀子花的香味,还有纯洁无瑕的象征。
突然全班嘈杂声消声灭迹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句的低叹:
“好帅啊。”
“我对帅有了刷新的认知啊。”
真不是这群同学没见过世面。
而是讲台上的少年,意气风发,帅气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桃花般的双眼,笑起来见到好处的阳光。
这时,风阵阵刮起栀子花树,7月份的栀子花有的已经开的十分茂盛了,有的已经开始凋落了。
落下的花瓣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正好,下在少年的发梢上,肩膀上,书包上。
绵绵密密,缠缠绵绵,熙熙,如同细雨,如同下雪,如同下盐。
高冷洁清的形象,他算是拿捏了。
班主任皱了皱眉,用手示应同学们安静下来。
扶眼镜看了看曲廖住旁边空的位置,叹了口气:
“江邻回同学,你先暂时坐那。”
“好。”
男孩的一举一动十分优雅,使乡下的小同学都看呆了眼,他们打心里的十分崇拜这个城市养尊处优的少年了。
他们笨拙地学着他的动作,学着他买同样的东西,以为是在模仿他,只不过是踩在别人的影子下。
曲廖住不屑地看着在栀子花下的他。
以为在栀子花下,就是纯洁无瑕下的少年了,天真……
却不知,他将他的不屑看在眼里,露出了一丝笑。
下课铃响起。
曲廖住回到了原座位,不过,要麻烦新同学让一让。
“同学…”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不知道他耳朵上戴的是什么稀奇的白色东西,还有两条线,连接在一个小盒子上。
仿佛让他入了迷,隔开外界声音一样。
“同学…同学…让让”
“嗯……”他摘下了那小白色的东西。
“不好意思啊”他轻轻一笑,十分开朗。
有不少女同学又被他打击到了小心脏。
曲廖住无所事事地拿起笔,继续自己在数学本上的画作。
“同学,你叫什么啊?”江邻回已经收起了那个东西,正笑眯眯看着他。
看起来十分友好。
“我叫曲廖住,曲弯曲的曲,寥寥无几的廖,住房子的住,”
“我叫江邻回,江西的江,邻居的邻,回来的回”
“哦……”随后便没说话了。
曲廖住画完,打算继续睡,越睡越吵,越睡更吵。
发现很多人围在江邻回的旁边,大多都是女生。
“这个白白的小东西是什么呀”
“这是MP3,耳机,可以听歌的。”
“歌?”
“是不是那个周杰伦的歌”
一位男同学激动说着。
“我最喜欢听他的可***了,好听啊!”
“可以借我们听听吗?”
“好。”一群女同学可开心了。
拿着MP3,一个个试听。
连平时最文静的班长绾情都忍不住来听。
他啧了一声,以为有人听,结果没一个人理他,更沸腾了。
还是班长注意到了他。
“怎么了?曲同学。”
“班长,太吵了。”他指了指他的黑眼圈。
“同学们,静一静,曲同学需要睡觉。”
还是班长有威慑力,声音又大又洪亮,铿锵有力。
同学们都回去了,一位脸红红的同学把耳机放在了江邻回的书桌上。
“再见,江同学……”
曲廖住内心是十分感激班长的,赶紧倒头就睡。
结果上课铃响了……
他沉默了。
江邻回拍了拍他肩膀。
“别睡了,上课了,课本呢?”
“什么课本,”他揉了揉眼睛,看着他。
“呃…我刚来,老师没发课本。”
他示应他看看他的桌上,就一本流过口水的数学课本。
啥都没有了……
“你…”江邻回明显被他气到了。
“是的……啥都没有”
上语文课,他们曲廖住又睡了,江邻回只能向旁边的同学借课本看。
“同学,我劝你少跟曲廖住玩,这人无父无母,没有教养的。”
曲廖住假寐,听着话,眼睫毛颤了颤。
他知道班里人都多多少少对他有偏见,他也是不管不顾了。
反正也没有他重要的人,他唯一重要的人就是奶奶。
“哦…是吗?”江邻***应道。
下课铃响起……刚好中午放学了。
曲廖住还在睡,他奶奶最近住院了,一直在医院里,家里都没有给他煮饭。
他以为教室里没人了,结果江邻回这个家伙,居然还在。
“你怎么还在这?”
“我爸在忙新的住址,忙工作,没时间管我。”
他拿出了一个小盒子,上面还有会亮。
“这是什么?”
“啊…这个啊,诺基亚,没见过吧…”
“确实,你中午吃啥?”
“吃……米粉拌凉菜。”
“你吃这,我还以为城里人吃多好呢。”
他眼神隐晦了一下。
这也是头一回,在光鲜亮丽的背后他所展现出来的一面。
“你…要不去我家。”
“什么?你们乡下人那么随便。”
“就几个人,总碰面,熟都熟了,随便玩来玩去,没事的。”
“……”
乡下的路就是磕磕绊绊,弯弯绕绕的。
不过空气挺好的,能听到,一户人家说着,种田的事。
吃饭的事,学习的事。
在这个小村落里就这一家中学,小学,初中,高中,都在里面。
老师都是那几个,换来换去,曲廖住都特别熟。
就刚刚那个数学老师,是他小学的数学老师,现在高中又是他。
他都特别熟了,他在跟他讲着事。
一路上,跟好几个老人打了招呼。
来到一个小屋前,旁边还有打麻将的声音。
“廖弟,吃鱼吗?”
“不吃啊叔。”
“这谁啊?你同学?”
“是,叔,同学。”
这叔的鱼店,就在他家旁边,还有一家婶的菜店,也在他家旁边。
跟着他走上,这条非常暗的小楼梯。
差点还摔倒。
“你小心点。”
“嗯……”
走上楼梯,没想到一个婶等着他。
“廖弟啊,来这些菜拿着。”
“好,我奶那边怎么样了?”
“好嘞,怪好的,老人家休息的好,还想着你呢。”
“许婶,你告诉她 我也很好,不用让她担心我。”
“好好好,这位是?”中年妇女和蔼着笑着。
“我同学,刚刚来的……”
“噢……同学啊,廖弟同学,进来坐…坐”
“你们慢慢聊我走了…”曲廖住从地毯下,拿起一把钥匙。
对着生锈的门锁插了进去,“咔哒”一声,门发出老旧的闷闷声,听着挺刺耳的。
“进来,同桌。”
里面是间狭小的房子,还有两间房,一间是他的,另一件就是他奶奶的了。
江邻回手上一直拿着铁盒,不过看那么小的空间,他一米八大高个,无处施展。
“嗨呀,我扫一下这空间。”
一眼就可以看到厨房,用帘子遮住的应该就是厕所。
上面的锅碗瓢盆还附着一层浓浓的残渣,生锈的水龙头还在滴着水。
少年比他矮了一点,还在勤快地扫地。
半晌,他叫他来桌这边,旁边就是厨房。
“呃…”他有点犯恶心。
“怎么,你有洁癖啊?我洗一下。
“嗯……”金贵的少年容不下一脏的。
他所住的地方,可是在高楼大厦上的280平方的屋子。
而如今却落愧成了这样,他爸爸欠了一***的债,返回了乡下,只是避个风头。
少爷也只是曾经是……而如今……
他的洁身自好不允许他低下了头。
洗完碗,他收拾起了那堆衣服。
他就穿着件校服,本来,不舍得买的,奶奶给他攒钱买的。
后来又穿了三年。
“你不吃饭啊?”
“那里有许婶带的荤菜,你去热热吃吧。”
“嗯……”听了半天,也没有开火炉的声。
“你不会生火吗?”
他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不会……我只会用打火机。”
沉默了半晌。
他自己去拿火柴烧了火。
……两个少年在这间小屋里都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