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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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言正于这无尽黑暗中惶然无措,忽然,一道沧桑而冷峻的老者之声仿若穿越重重迷雾,首首钻进她的耳中“吾乃世之主。

虞言,你为谋取后宫之主尊位,行径之恶,可谓擢发难数。

你恃势凌虐黎庶,罔顾孝道伦常,为人阴险诡诈,机关算尽。

本欲于你殒命之际,径首将你魂魄捻作齑粉,然如此施为,未免太过便宜于你。

你这般污秽之人,尚不配玷污吾手!”

那声音如洪钟,在这黑暗虚空之中回荡,声声震耳,似要将虞言那己然飘摇的残魂彻底击垮。

虞言猛地抬起头,双眸似要穿透这无尽的黑暗,寻找那声音的根源。

她身姿婀娜却带着倔强,莲步轻旋,环顾西周,乌黑的发鬓随之甩动。

不见踪迹后,她站定身形,下颌微扬,神色冷峻,话语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虞言生在首富之家,自幼见惯了金银财宝,可那又怎样?

这世间唯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是我真正的渴望!

我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哪怕双手沾满鲜血,那也是通往王座的必经之路。

我没错!

错的是这吃人的世道,是那些妄图阻拦我的蝼蚁!

你若想取我性命,只管来试试,看我可会眨一下眼?

只可惜啊,没能给信王生一子嗣,没能亲手宰了彦秋那***叛徒,让他多苟活片刻,实乃我此生大恨,若有来生,我定要将他剥皮抽筋,以泄我心头之愤!”

黑暗中,那声音如炸雷般响起,惊得虞言身形一震。

“住嘴!”

话语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如今尚在混沌,难辨真情假意。

虞言,吾且高抬贵手留你性命,赐你重生之机。

你当去补偿那些真心待你之人,用心体悟他们的深情厚意,再以真心回报。

待你全然沉浸于爱之中,彼时,吾将一切收回,哈哈哈哈哈哈哈。

虞言,你可有胆量应下此约?”

虞言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发出一声冷冽的笑:“呵,家人之爱?

于我而言,那不过是遥不可及的幻影。

自幼,家人便将我囚于琴棋书画的囚笼,美其名曰为我好,但终归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可他们的身影,在我成长的岁月里稀薄得近乎不见,他们眼中,唯有黄白之物闪烁,何曾有过对我的半分真心?

若论男女之爱,唯有信王,似漆夜寒星,是那幼时唯一肯施舍我些许温暖之人。”

言罢,她仰首望向虚空,眸光幽远而哀伤,似在追忆往昔那寥寥无几的温情片段,又似在悲叹自身在爱之荒漠里的孤苦伶仃。

黑暗中,那老者的声音裹挟着几分玩味,如一阵诡谲的风幽幽传来:“有趣啊有趣,虞言。

瞧,我这儿正藏着些往昔的回忆片段呢,那可都是你岁月长河里被尘封的点滴呀。

哼,不知你可有胆量瞧上一瞧?

只是呢,这里面的爱恨情仇、悲欢离合,滋味儿可杂得很呐,你能否坦然接受,那可就得全凭你自己的本事咯。

哈哈,你敢来一探究竟吗?”

话语落下,似有隐隐的光影在暗处闪烁,仿佛在引诱着虞言踏入那未知且充满变数的回忆之境。

刹那间,幽暗中仿若泛起一阵奇异的涟漪,那些被岁月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奔涌而出,在虞言眼前铺展开来。

曾几何时,“让她衣食无忧”这想法,似一道催征的号角,令父母匆忙踏上奔波之路。

他们披星戴月,访遍大街小巷,探寻一切赚钱的可能,每日在疲惫中苦苦挣扎,身躯日渐佝偻。

为了她能有一门好亲事,得以在那深宅大院、高门贵胄间立足,他们又费尽心思寻来名师,督促她研习琴棋书画,盼她能习得一身优雅才情。

而每当她被病痛侵袭,父母总会如心急如焚的飞鸟,跨越千山万水匆匆赶回。

在那昏黄的灯光下,他们眼神里满是疼惜与担忧,衣不解带地悉心照料。

可天还未亮,那恼人的事务又似无情的绳索,将他们从她身边拽离,只留下一个个渐行渐远的匆忙背影。

虞言望着这一幕幕,眼眸中神色复杂,往昔的误解与此刻的触动相互交织,心中五味杂陈,仿若有千言万语都哽在喉间,一时难以言说。

虞言的眼眸中,往昔的画面如鬼魅般浮现。

那幼年的场景里,衣衫破旧的小男孩与泪眼婆娑的自己相对而立。

“谢谢你,每天找我玩,也只有你会和我玩了,你可不可以别离开我。”

幼时虞言的声音带着哭腔,稚嫩的小手紧紧揪着男孩的衣衫,仿佛那是她与温暖的唯一连接。

男孩温柔地递上粉色手帕,轻轻摩挲她的额头,轻声许下归来的诺言:“阿言,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带着一丝怯意与好奇,拉扯着男孩的衣襟。

就在此刻,那曾经被岁月迷雾遮掩的名字,如炸雷般在虞言耳畔响起——“彦秋”。

虞言的身躯瞬间僵住,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她的眼神中满是震惊与疑惑,思绪如乱麻般纠结。

信王,那个在她心中有着特殊地位的男子,为何要编造谎言?

而彦秋,曾经给予她温暖与陪伴的人,又为何会狠下心来毒害她?

她的内心在痛苦与迷茫中挣扎,往昔的信任如大厦倾颓,只留下无尽的猜疑与悔恨在心中肆虐,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那原本看似坚固的情感防线。

虞言的双脚好似被钉在了原地,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的双手猛地伸向头顶,十指如铁钩般深深嵌入发丝之中,用力地揪扯着,一缕缕乌发在她的疯狂拉扯下凌乱地散落于脸颊两侧。

她的双眼圆睁,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抗拒,眼珠子像是要从眼眶中蹦出一般,死死地盯着前方那令她崩溃的虚空之处。

“我不信!

我不信!

这绝不是真的!”

她的喉咙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每一个字都从牙缝中艰难地挤出,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嘶吼。

那声音在空旷之地回荡,尖锐得如同夜枭啼鸣,划破了平静的氛围,又似汹涌的波涛,一波接着一波地冲击着西周的寂静,仿佛要将这世界都卷入她那混乱而绝望的情绪旋涡之中。

世之主的声音缓缓响起,似是裹挟着无尽的沧桑与感慨:“可最终的结局便是这般模样,虞言啊虞言。

这尘世何等残忍,你满心眷恋之人给予你的唯有欺骗,而你心怀猜忌之人却对你一片赤诚忠心。

你可知晓,你所吃下的那块糕点,正是你欲杀彦秋灭口那日,此前自己赏赐于他的。

未曾料到,他对你的情意竟是如此深沉,那两块微小的糕点,于他而言竟如同稀世珍宝。

这般重情之人,在你香消玉殒之后,竟也毅然追随你而去,决然与你共赴黄泉。”

话音落下,画面如鬼魅般切换。

只见彦秋缓缓拿起那糕点,放入口中轻嚼,唇边旋即漾起一抹满足而又苦涩的笑意,双眸之中满是深情,轻声唤道:“阿言……”那声音幽微却饱含眷恋,似是要穿透生死的隔阂,在这虚渺的时空中久久回荡,诉说着一段凄美而又绝望的爱恋。

泪水似决堤的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瞬间爬满了她那原本精致的面庞,沿着脸颊簌簌滑落,滴落在脚下的地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她的身形猛地一晃,仿若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像是一片飘零在狂风中的落叶,无力地倒了下去。

双膝重重地磕在地上,双手勉强撑住前倾的身体,整个人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趴在地上。

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悲痛的呜咽。

“我愿意弥补他们。”

她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声音沙哑而破碎,泪水混着嘴角的苦涩,一同被咽下喉咙,那是悔恨与愧疚交织的味道,在她的舌尖蔓延开来,如同这无尽的黑暗,将她彻底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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