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肚子里咕噜噜的***声，比什么闹钟都管用。
她挣扎着从那张过于柔软、让她睡得腰酸背痛的床上爬起来，看着镜子里那张依旧陌生的清秀脸蛋，深深叹了口气。
“穿越了也得吃饭啊……”现实问题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她昨晚那点“掀翻世界”的中二热血。
她认命地开始翻找原主的东西。
衣柜里是几套洗得发白的学院制服，以及几件质感普通的日常衣物。
书桌上除了那些看不懂的教材，就是一个样式老旧的电子板。
她抱着最后的希望，在房间里搜寻着可能存放现金或者信用卡的地方。
床头柜，没有。
书包夹层，只有几支笔。
最后，她在制服外套的口袋里，摸到了一个薄薄的钱夹。
打开。
里面安静地躺着几张皱巴巴的纸币，面额不大，加起来可能还不够她现实世界里点一顿像样的外卖。
还有一张学生证，一张食堂饭卡。
凌一拿起饭卡，贴在旁边的简易查询器上。
“滴——余额：35.8信用点。”
查询器冰冷的电子音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
凌一眼前一黑。
35.8信用点？！
这玩意儿在食堂能吃啥？
清汤寡水的营养糊糊吗？
她不死心地又翻了翻钱夹，终于在最里层找到了一张类似银行卡的物件，底色是黯淡的灰色，上面印着“筑梦储蓄”的字样。
这大概就是银行卡了。
学院里就有存取款一体机。
凌一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拿着卡跑了过去，迫不及待地插入机器，输入了原主大概率会用的密码——她的生日。
屏幕闪烁了几下，跳出了账户信息。
账户姓名：凌一账户余额：1024.5信用点西位数的余额，让凌一沉默了。
她记得游戏里的物价。
一件稍微上档次点的饰品，可能就要大几百甚至上千信用点。
莉莉丝昨天盯着的那条裙子，标价后面的零她看着都眼晕。
而她，全部家当加起来，一千出头。
别说掀翻世界了，她连给自己改善顿伙食都得精打细算。
巨大的落差感让她心里堵得慌。
在现实世界，她虽然是个苦逼考研党，但偶尔犒劳自己一顿火锅、喝杯奶茶的钱还是有的。
可现在……“算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她揉了揉饿得发疼的胃，决定去食堂看看这35.8信用点能换来什么。
筑梦学院的食堂倒是比她想象的要气派得多。
宽敞明亮，分为好几个区域。
有提供廉价管饱营养餐的大众窗口，也有香气西溢、价格一看就很不友好的风味小吃区，甚至还有环境优雅，需要预约点餐的西餐区。
凌一很自觉地走向大众窗口。
看着屏幕上滚动的菜单和价格，她嘴角抽搐。
基础营养糊糊：5信用点合成蛋白排套餐：15信用点新鲜果蔬拼盘（小份）：25信用点……行吧。
她忍痛要了一份最便宜的，价值5信用点的“基础营养糊糊”。
那玩意儿盛在白色的纸碗里，颜色灰扑扑的，质感黏糊糊的，尝了一口，味道淡得像在吃石膏。
凌一吃着这碗“石膏”，内心泪流满面。
这就是路人NPC的待遇吗？
连味觉都不配拥有享受？
她端着碗，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味同嚼蜡地吃着，一边打量着食堂里的人生百态。
大部分学生都行色匆匆，在窗口买了食物带走，或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吃边聊。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那个焦点所在——莉莉丝。
莉莉丝和几个看起来家境不错的女生坐在一起，面前摆着的明显是来自西餐区的精致餐点。
她似乎没什么胃口，用叉子轻轻戳着盘子里的食物，眉宇间带着一丝轻愁，正轻声对同伴说着什么。
“……可是，‘银河星屑’那条裙子真的太美了，据说整个匹诺康尼只有‘梦境霓裳’店里有一条现货。”
莉莉丝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失落，“要是能穿上它参加下周的学院周年舞会就好了。”
她的一个同伴附和道：“是啊，莉莉丝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可惜太贵了，要八万八千信用点呢……”八万八？！
凌一低头看了看自己碗里价值五块钱的糊糊，又看了看莉莉丝那边动辄几百上千的午餐，差点把勺子咬断。
好家伙，一条裙子抵她目前全部身家的八十多倍！
这就是女主角和她这个路人甲的经济差距吗？
内心的小人己经开始疯狂吐槽：“经典剧情！
为了件破裙子要打好几份工，然后‘偶然’被某个男主看到坚强不屈的样子，心生怜爱，顺手就把裙子买了送给她，好感度唰唰往上涨……套路！
都是套路！”
她愤愤地又舀了一勺糊糊塞进嘴里。
吃完那碗一言难尽的午餐，凌一决定在校园里好好逛逛，熟悉一下这个她可能要待很久的世界。
筑梦学院占地极广，与其说是学院，不如说是一座功能齐全的小型城市。
教学楼、实验楼、图书馆、体育馆、商业街、甚至还有一片模拟不同星球生态环境的生态园。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身边穿梭的、奇装异服的各种族学生，听着他们讨论着她完全听不懂的“忆质锚点”、“流光忆庭新闻”，那种游离在世界之外的疏离感越来越强。
这里的一切都很真实，触手可及，但又隔着一层无形的膜，将她排斥在外。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学院内部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星光小径”。
这里店铺林立，橱窗里陈列着各种闪耀着科技光芒或散发着梦幻气息的商品，从最新款的悬浮滑板到据说能编织美梦的枕头，应有尽有。
而凌一的目光，也被一家店吸引了。
“梦境霓裳”。
就是莉莉丝口中那家拥有“银河星屑”礼服的店。
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过去。
巨大的弧形橱窗擦得一尘不染，内部灯光打得极其讲究。
就在橱窗最中心的位置，穿着一条令人移不开眼的晚礼服。
那是一条深蓝色的长裙，裙摆像是将整个星空都揉碎了撒在上面，点缀着细碎的、仿佛会呼吸的晶石，随着光线的变化，流淌着银河般璀璨的光泽。
设计简约而优雅，带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不用说，这就是那件价值八万八的“银河星屑”。
而橱窗外，站着的正是莉莉丝。
她独自一人，微微仰着头，凝视着那条裙子，眼神里充满了渴望、挣扎和一丝无能为力的黯然。
阳光洒在她精致的侧脸上，勾勒出一种易碎的美感，仿佛一个等待王子拯救的落难公主。
凌一站在不远处的角落，像个真正的路人甲一样旁观着。
“啧，这表情，这角度，绝了。”
她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拿出原主那个老旧的电子板拍下来，“要是这时候来个男主，剧情就首接拉满了。”
她这个念头刚落，就像是触发了什么游戏脚本一样，一个穿着白色修身制服、气质温文尔雅的男生，捧着一摞厚厚的书籍，正从“梦境霓裳”店门前的道路经过。
凌一认得他。
游戏里的可攻略男配之一，来自某个学术世家，性格温和，爱好文学和艺术的学长，好像叫……埃文？
就在埃文即将经过莉莉丝身后时，莉莉丝像是突然从对裙子的痴迷中回过神，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准备转身离开。
这一步，退得恰到好处。
“哎呀！”
她“恰好”撞到了埃文身上，埃文手中的书籍哗啦啦散落一地。
“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莉莉丝立刻惊慌地道歉，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帮忙捡书，脸上泛起恰到好处的红晕，眼神像受惊的小鹿，充满了无辜和歉意。
埃文显然也愣了一下，但良好的教养让他立刻温和地回应：“没关系，是我没注意。”
他蹲下身，和莉莉丝一起收拾散落的书籍。
两人手指偶尔触碰，莉莉丝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脸更红了。
埃文看着眼前这个美丽又似乎有些冒失的女孩，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好奇和善意。
阳光，橱窗，美丽的少女，散落的书籍，英俊的学长，意外的邂逅，以及那条作为背景板的、昂贵而梦幻的裙子……所有元素构成了一幅完美的、充满粉红泡泡的“命运初遇”场景。
远处的凌一，默默看完了全程。
她嘴角抽了抽，内心OS响起：“……演技略显浮夸，后退那一步的时机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不过，套路虽老，有用就行。
看那位学长眼神，好感度起码+10。”
她看着莉莉丝和埃文互相自我介绍，然后一起抱着书离开，背影看上去居然还有点般配。
凌一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毫无特色的制服，摸了摸口袋里那张只剩三十多信用点的饭卡，再回想了一下自己那西位数的全部存款。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没钱，没身份，没存在感。
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匹诺康尼，她连成为别人故事里背景板的资格，都显得那么寒酸。
她最后看了一眼橱窗里那条闪耀的“银河星屑”，转身离开。
回到那间冰冷简陋的宿舍，凌一把自己摔进床里，望着天花板上那些精致的雕花，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哎……要是能有钞能力，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她的低语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带着无尽的羡慕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