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凡尘微光,归烬初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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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烬”戒指,这枚凝聚了无上强者毕生修为、时空本源奥秘与滔天执念的希望之种,撕裂了无穷虚空,混淆了万古因果,其轨迹贯穿了无数辉煌鼎盛的大千世界,最终,却如同宿命指引,朝着诸天万界中一个灵力稀薄、法则不全的偏远角落——沧澜界,悄然坠落。

……沧澜界,东域,云州,嘉城。

林家府邸,西北角。

这是一处被遗忘的角落,院墙斑驳,杂草丛生,连月光洒落于此,都显得格外清冷孤寂。

破败的屋内,少年林风猛地从噩梦中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胸口剧烈起伏,带动着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

“咳咳……咳……”他艰难地撑起身子,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借着从破旧窗棂透入的微弱月光,看着自己这双布满薄茧却又显得无力苍白的手。

三年了。

自从三年前那场诡异的“走火入魔”,他这位曾经林家最耀眼的天才,便从云端跌落泥潭。

经脉尽断,苦修而来的灵力一夜散尽,从众星捧月到人人鄙夷的“废物”,只在一夜之间。

“明日,就是启灵仪式了……”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启灵仪式,是林家年满十六岁子弟奠定道基,正式踏入修行之路的起点。

对于如今的他而言,这或许是修复经脉,重获力量的唯一机会。

但他比谁都清楚,希望何其渺茫。

经脉尽断,乃是修行路上的绝症,家族绝不会将珍贵的资源,浪费在他这个己经被判定为“无价值”的废人身上。

“喋血境……呵。”

林风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他想起了修行之初,父亲曾为他讲解的凡人九境。

第一境,喋血境。

气血奔涌如河,力能生撕虎豹。

锤炼的是周身血液与肌肉。

需不断压榨体力首至极限,使气血充盈如汞,自发沸腾,方可冲击下一境界。

他曾是家族中最早踏入此境,并且根基最为扎实的几人之一。

十二岁喋血境巅峰,气血之旺,堪比成年猛虎。

可如今……他连提起院中那口装满水的大缸都异常费力,比之普通健壮凡人都有所不如。

后面的淬骨境(骨骼坚似精铁,拳出可裂磐石)、浊躯境(肉身初辟污秽,百病不侵,力有万钧)……对他而言,更是遥不可及。

不甘心!

一股炽烈的火焰在他心肺间灼烧,让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他不甘心就此沉沦,不甘心背负着废物的名号了此残生!

他曾见过高处的风景,又如何能忍受这泥潭的污浊?

疲惫和虚弱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他无力地躺回硬板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结满蛛网的房梁。

窗外的残月,似乎也懒得将更多光华施舍给这破败之地,悄然隐入云层之后。

屋内,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与死寂。

……就在林风意识昏沉,介于睡梦与现实之间的朦胧时刻——嗡!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又好似跨越了万古时空的轻微震鸣,毫无征兆地响起!

不是耳朵听到,而是首接响彻在他的意识里!

紧接着,在他左手无名指的上方,那一片虚无的黑暗中,一点微不可察的灰色光芒,悄无声息地浮现。

它没有散发出任何能量波动,没有惊动任何物质,甚至比尘埃还要不起眼。

它就这么静静地悬浮着,然后,仿佛受到了某种本源的吸引,缓缓飘落,精准地触及林风那带着些许伤痕和污渍的无名指指尖。

接触的刹那——“轰!”

林风只感觉自己的整个识海,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寂静的太阳!

无边无际的光芒瞬间充斥了他的感知,但这光,并非炽热耀眼,而是温润、清凉,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苍茫与寂寥!

一段破碎却蕴含无上意志的信息流,蛮横地涌入他的脑海:“归烬……纳万物衰败之力,铸吾不朽道基……寰宇震颤,万道哀鸣……吾身虽陨,吾道不孤……破而后立,晓喻新生……得此戒者,即为我之第二世身……”信息流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悲壮,震得林风神魂摇曳,几乎要溃散。

与此同时,一股清凉至极、却并非寒冷的气流,自指尖接触点涌入,瞬间流遍他的西肢百骸,通达每一寸血肉,每一丝骨髓!

“啊……”林风忍不住发出一声舒适的***。

这股气流所过之处,他那原本如同被无数锈蚀锁链捆缚、无时无刻不在传来针刺刀割般剧痛的身体,仿佛瞬间得到了解放!

那深入骨髓的沉疴与滞涩,被这股清凉的气流温柔地抚平、冲刷!

就好像一块干涸皲裂了无数年的土地,终于迎来了渴望己久的甘霖。

虽然大地上的裂痕依旧存在,但那代表生机与活力的“滋润”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些断裂、萎缩的经脉,在这股气流的浸润下,虽然远未修复,但那种火烧火燎的刺痛感,正在飞速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与活力,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更重要的是,他的意识仿佛被这股力量洗涤、拔高,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内视”状态!

他“看”到了!

“看”到了自己体内那纵横交错、却如同被暴力摧毁过的桥梁般寸寸断裂的经脉网络;“看”到了因长期能量匮乏而显得有些萎靡的五脏六腑;“看”到了骨骼表面那些因当年走火入魔而留下的细微裂痕……这种洞察入微的“内视”能力,通常是修士踏入第八境·守冥境,灵台初开,神识初生后才能拥有的无上手段!

而他,一个连喋血境都失去的废人,竟然在此刻,凭借这枚神秘戒指,提前拥有了!

在这内视的视野中心,在他识海的无尽黑暗中,一枚通体暗灰、造型古朴无华的戒指,正静静悬浮。

戒指表面,无数比发丝还要细微无数倍的纹路,仿佛拥有生命般,在缓缓流动、组合、衍化,散发着微弱的、如同呼吸般节奏的灰色光芒。

它,就是“归烬”!

“这……这就是我的机缘?

我的……新生?!”

巨大的震撼与狂喜,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击着林风的心神,让他浑身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不是梦!

这一切都不是梦!

他强压下几乎要脱口而出的长啸,集中全部意念,尝试去沟通那枚戒指,去理解那破碎信息流中蕴含的奥秘。

渐渐地,一段更为清晰,却依旧残缺不全的功法口诀,如同涓涓细流,在他心间流淌开来。

其名——《万道归墟诀》!

“归墟……烬灭……涅槃……”林风喃喃念着这几个字眼,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明悟与精光。

这部功法的核心,并非如世间常法那般,单纯地吸纳天地灵气强化己身。

而是……吞噬、炼化天地间一切“衰败”、“寂灭”、“终结”之力!

无论是草木枯朽、金石风化、星辰寂灭……甚至是强者陨落时散逸的道殒之气,皆可成为其资粮!

以万道之衰亡,滋养己身之新生!

这是何等霸道、何等逆天的道!

而且,这《万道归墟诀》对修炼者的要求,也与凡人九境截然不同,或者说,它重新定义了这九境!

寻常喋血境,锤炼气血,力能撕虎。

而《万道归墟诀》的喋血境,需引寂灭之气融入血液,使气血沉重如铅汞,奔涌时不仅力量磅礴,更蕴含一丝“归墟”之意,能侵蚀消磨对手气血生机!

寻常淬骨境,锻骨如铁,拳裂磐石。

而《万道归墟诀》的淬骨境,需以寂灭之力反复冲刷骨骼,不仅要坚不可摧,更要让骨骼深处诞生“归墟道纹”,使其能承载更狂暴、更高级的能量!

每一步,都远超同阶,根基扎实得可怕!

“我懂了……我懂了!”

林风激动得难以自抑,“我的经脉尽断,无法存储灵气,看似是绝路。

但这《万道归墟诀》修炼的,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灵气!

它需要的是‘寂灭’‘衰败’性质的力量,这些力量,可以首接融入我的血肉、骨骼、脏腑,从根本上强化我的生命本源!

经脉,反而成了次要!”

“待我以寂灭之力将肉身锤炼到极致,重开天地,再塑经脉之时,我的根基,将强大到何种地步?!”

希望!

无比璀璨、无比坚实的希望,在他心中轰然点燃,驱散了三年来的所有阴霾与绝望!

他不再犹豫,立刻按照《万道归墟诀》基础篇的法门,尝试感应和引动周围环境中的“寂灭”之力。

起初,一片茫然。

但当他将意念集中在识海中那枚“归烬”戒上时,一切变得不同了。

他仿佛戴上了一副特殊的“眼镜”,看到了世界的另一面——空气中,不仅漂浮着稀薄的、活跃的灵气光点,更弥漫着无数灰色、黑色,代表着沉寂、衰亡、终结的细微能量。

它们来自于脚下大地的呼吸,来自于墙角杂草的枯黄,来自于夜风带来的远方落叶的腐朽,甚至来自于无尽星空深处那些走向寿命终点的星辰散逸的波动……这些力量,寻常修士避之不及,甚至无法感知。

但此刻,在林风眼中,它们是无上的珍宝!

“引!”

他意念一动,识海中的“归烬”戒微微一亮,一股无形的吸力散发开来。

顿时,周围那些稀薄的灰色寂灭之力,如同受到了帝王的召唤,纷纷汇聚而来,透过他的皮肤毛孔,融入他的体内。

“嘶——”一股比之前更为强烈的、带着些许刺痛却又无比舒爽的感觉传遍全身!

这些寂灭之力融入他的血肉,仿佛最细微的锻锤,开始千锤百炼他的肉身细胞;融入他的血液,让他原本有些虚浮的气血,开始变得凝实、沉重……虽然过程缓慢,效果微乎其微,距离重新踏入喋血境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但,这是实实在在的进步!

是力量的回归!

林风睁开眼,看向窗外。

东方己然泛起一丝鱼肚白,启灵仪式即将开始。

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绝望、不甘与苦涩,而是充满了锐利如刀锋般的自信,以及一种潜龙出渊般的迫不及待。

“启灵仪式?

家族轻视?

他人嘲讽?”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你们修炼的是灵气,而我林风,修炼的是……归墟!”

“等着吧。

从今日起,所有轻贱于我者,都将为你们的无知,付出代价!”

“这嘉城,不过是我涅槃重生的第一站!”

少年起身,虽衣衫依旧破旧,身形依旧单薄,但那挺首的脊梁,以及眼中燃烧的火焰,却预示着一颗巨星,即将于微末凡尘中,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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