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呼喝声隔着三进院落飘过来，震得窗棂簌簌落灰，而西跨院的小屋却静得能听见檐角冰棱融化的滴答声。
凌夜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桌前，指尖摩挲着一块裂纹遍布的青玉佩。
玉佩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质地普通，连最低阶的护身符文都没刻，却被他贴身带了十六年——自从三年前他引气入体失败，被断定为“无灵根废材”后，这枚玉佩就成了他在凌家唯一的念想。
“吱呀”一声，破旧的木门被踹开，寒风裹着雪沫子灌进来，冻得凌夜指尖微僵。
“哟，这不是我们凌家的‘宝贝嫡子’吗？
还在摸你那破石头呢？”
堂兄凌浩斜倚在门框上，一身锦袍衬得他面白无须，身后跟着两个仆役，眼神里满是戏谑。
演武场上刚突破炼气三层的得意劲儿还没散，此刻全撒在了凌夜身上。
凌夜抬眸，目光平静得像深冬的潭水：“出去。”
“出去？”
凌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大步走到桌前，一把夺过那块青玉佩，“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这么说话？
整个凌家谁不知道，你就是个连引气都做不到的废物，若不是看在你那早死的娘曾是家主义妹的份上，你连这西跨院都住不上！”
他的手指用力攥着玉佩，裂纹顺着指缝蔓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凌夜的瞳孔骤然缩了缩——不是因为玉佩要碎，而是指尖触到桌面时，一缕极淡的金色残魂在识海里轻颤：“主上，此玉乃上古储物器，碎则封印开……”这是他转世以来，残魂第三次有动静。
前两次都只是一闪而逝，可这次，随着玉佩裂纹加深，识海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醒了。
“怎么？
急了？”
凌浩见凌夜脸色微变，笑得更嚣张，抬手就将玉佩往地上摔去，“一个废物的念想，留着也没用！”
“砰！”
玉佩砸在青石板上，裂纹彻底炸开，碎片溅到凌夜的裤脚。
凌浩拍了拍手，像是完成了什么趣事：“记住了，废物就该有废物的样子，别总想着碰不属于你的东西。
再过三天就是家族大比，你要是敢去丢人现眼，我不介意把你扔出凌家，让你去城外喂妖兽！”
说罢，他带着仆役扬长而去，木门被甩得重重撞在墙上，留下一道新的裂痕。
小屋重归寂静，凌夜缓缓蹲下身，指尖捡起一块玉佩碎片。
碎片入手微温，与寻常玉石的冰凉截然不同，识海里的金色残魂愈发清晰：“主上，储物器己开，内有‘解封印丹’一枚，服之可解混沌本源第一层封印……”凌夜的指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片——刚才玉佩炸开时，他分明看到碎片间闪过一道微光，像是有东西被激活了。
他起身关上门，将所有碎片拢在木桌上，按照残魂传递的上古阵法纹路，用指尖的灵力（那是他三年来偷偷以残魂之力凝练的，从不外露）在碎片周围画了个极小的阵图。
阵图亮起的瞬间，碎片突然悬浮起来，拼成一个完整的玉佩轮廓，中间空处缓缓浮出一枚龙眼大小的黑色丹药，药香清淡却带着一股碾压一切的威压，逼得凌夜呼吸微滞。
“解封印丹……”凌夜拿起丹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识海里的混沌本源像是感受到了召唤，轻轻搏动了一下。
三年了。
从焚寂神庭宗主被背叛、神魂俱灭，到残魂携混沌本源转世为凌家废材，他忍了三年。
忍旁人的冷嘲热讽，忍凌浩的百般羞辱，忍长老们的视而不见，就是在等这一天——等封印松动，等混沌之力重见天日。
他将丹药塞进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进丹田，瞬间冲开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丹田内，原本沉寂的混沌本源像是被点燃的火焰，开始缓缓运转，一丝丝黑色的灵力顺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三年来积累的杂质被尽数清除。
“引气……筑基……”凌夜感受着体内暴涨的力量，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眼神里的平静被锐利取代，“凌浩，凌坤……你们欠我的，很快就该还了。”
他抬手将重组后的玉佩戴回脖颈，此刻的玉佩己不再是普通的饰物，表面隐约浮现出金色的焚寂纹路，贴在胸口，像是在呼应他即将燃起的复仇之火。
窗外，演武场的呼喝声还在继续，可凌夜知道，三天后的家族大比，将是这场“废材”戏码的终章，也是他重回诸天的起点。
青岚域的天，该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