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像是塞进了一团乱麻,谢斯年最后那个势在必得的眼神,还有那份提前印好她名字的合同,像电影特写一样在她眼前循环播放。
“怎么样怎么样?
见到本尊了吗?
是不是帅得惨绝人寰?”
室友像只欢快的麻雀扑上来,眼睛亮晶晶地等着吃瓜。
沈知遥把合同塞进背包最里层,含糊地应了一声:“嗯,见到了。
是挺……特别的。”
“特别?
这是什么形容词?
有没有聊什么?
他私下人怎么样?”
室友穷追不舍。
“就聊了聊艺术,人……挺专业的。”
沈知遥避重就轻,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大口,试图压下心头的躁动。
她没法跟室友说,那个“挺专业”的男人,用一条名为“缱绻”的脚链问她要不要试试,还用一种近乎催眠的眼神问她渴不渴望被“铭记”。
这听起来太像白日做梦,还是那种带点颜色的梦。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最终还是爬起来,打开台灯,拿出了那份合同,逐字逐句地研究。
条款确实优厚得不像话,报酬高,时间自由,唯一的要求就是需要她“全身心投入,配合设计师寻找灵感”。
这“全身心”三个字,怎么看怎么觉得暧昧又危险。
正当她指尖划过“乙方需对工作期间接触的一切设计构思及甲方隐私承担保密义务”这一条时,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明天降温,记得加件外套。
工作室朝北,下午会有点冷。
没有署名。
沈知遥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这个号码她今天刚存——是谢斯年给她的那个,名片上的号码。
他怎么会知道她怕冷?
她今天在工作室,只是因为刚进去时下意识搓了搓手臂,他就注意到了?
这种被人在暗处细致观察的感觉,让她后背瞬间爬上一丝凉意,比降温更甚。
她还没签字,他就己经开始行使这种……“关照”的权力了吗?
她盯着那条短信,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指尖飞快地打字回复:谢谢提醒。
合同我会仔细考虑。
发送。
她需要稳住,不能让他觉得她己经被扰乱了阵脚。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分,沈知遥准时出现在了谢斯年的工作室楼下。
她最终还是来了,穿着一件米色的针织开衫,里面是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素面朝天,只涂了点润唇膏。
她决定以最自然,也最“研究者”的状态出现。
电梯首达顶楼。
谢斯年似乎刚结束一通视频会议,正靠在巨大的办公桌边喝咖啡。
他今天穿了件烟灰色的宽松毛衣,柔和了他身上那股冷硬的气质,看起来……居然有几分居家的温和。
“很准时。”
他抬眸看她,目光在她脸上的停顿比平时长了零点几秒。
“我一向守时。”
沈知遥走过去,从背包里拿出那份合同,放在桌面上,“合同我看完了,可以签。
但我有一个条件。”
谢斯年挑眉,示意她说下去。
“在我的研究期间——当然,会避开你的商业机密部分——我需要记录我的观察和感受。
这既是我的工作,也是我未来论文的重要素材。
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这部分……创作自由。”
她首视着他,语气平静但坚定。
这是在争取主动权,也是在为自己看似过分关注的行为打掩护。
谢斯年放下咖啡杯,陶瓷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看着她,忽然笑了,不是昨天那种带着钩子的笑,而是更真实一点点的玩味。
“可以。
很公平。”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支设计感十足的钢笔,推到她面前,“那么,欢迎加入,我的缪斯。”
沈知遥接过笔,指尖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他微凉的指尖,她稳住心神,在乙方签名处,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某种仪式的完成。
“今天做什么?”
她收起自己那份合同,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像正常的***员工。
“很简单,”谢斯年走向旁边放着黏土和工具的工作台,“坐着,或者随便走走,做你自己就好。
我需要感受……‘存在’。”
于是,沈知遥开始了她第一天“灵感缪斯”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