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我被人抓了!”电话那头,他声音一贯的温吞,“别怕,是不是搞错了?
”“不知道,他们把我拷起来了!”我带上了哭腔,“为首那个男的,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电话被挂断。下一秒,审讯室的门被推开。穿着一身笔挺制服,面容冷峻的男人,
可不就是我那自称996程序员的老公?第一章凌晨一点,
孜然和辣椒粉的香气在空气里横冲直撞,是我一周里最放松的时刻。“老板,再来十串五花,
两串大腰子,多放辣!”我朝烧烤摊老板喊道,心满意足地灌下一大口冰啤酒。
嫁给沈司三年,我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他是个程序员,每天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人也跟木头似的,无趣,呆板,每个月拿着一万出头的死工资,还得还两万的房贷。
要不是我开了个小小的设计工作室,勉强糊口,我们俩早该睡大街了。朋友都笑我,
说我秦舒当年也是院里一枝花,怎么就找了这么个窝囊废。我只能苦笑。谁让我当初瞎了眼,
就吃他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呢?正当我对着一盘子烤茄子感慨人生时,
几辆黑色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滑到路边,车门猛地拉开,冲下来十几个黑衣壮汉。那架势,
比电影里拍的还唬人。食客们都吓傻了,一时间,咀嚼声和划拳声都停了。
黑衣人们径直冲向我邻桌那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男人,
动作干脆利落地将他反剪双手按在桌上,烤串和啤酒瓶碎了一地。“不许动!我们是国安的!
”我“噗”一声,差点把嘴里的啤酒喷出来。国安?还以为是哪个剧组在拍戏,
搞半天是动真格的。我一边幸灾乐祸地看着那个被压得脸都变形的倒霉蛋,
一边掏出手机准备拍个小视频发朋友圈,配文:午夜惊魂!烧烤摊惊现扫黑现场!
镜头还没对准,一个冰冷的声音就在我头顶响起。“你在拍什么?”我一抬头,
对上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男人穿着同样的黑色作战服,身形高大,
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压迫感。我讪讪地收起手机,“没,没什么,就觉得……挺帅的。
”他没理我的恭维,目光落在我旁边那个空着的座位上,那里还放着一副没动过的碗筷。
“刚才是谁坐在这里?”“我老公啊,”我随口答道,“他临时有事,先走了。
”男人的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凌厉,他对着耳麦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一挥手。“那个女的,
也带走!”我懵了。“凭什么?我就是吃个烧烤!我犯什么法了?
”两个黑衣人不由分说地上来架住我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我拼命挣扎,
高跟鞋都甩飞了一只,“你们凭什么抓人!我要投诉你们!我要找律师!
”没人理会我的叫嚣。我像一只小鸡仔,被他们轻而易举地塞进了那辆黑色的商务车。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光。我还在吐槽谁这么丢人现眼,
结果我自己成了最丢人现眼的那个。车里一片漆黑,我能感觉到两边都坐着人,
沉默得像两座山。我彻底慌了,开始语无伦次地掏出手机,“我要给我老公打电话!
他叫沈司,是个程序员,老实本分,你们可以查!我们都是良民!”出乎意料,
他们没有没收我的手机。我颤抖着拨通了沈司的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
像是在开会。“喂,老婆,怎么了?我这边有点忙。”他温吞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
“老公,我被人抓了!”我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别怕,是不是搞错了?”他顿了顿,
问道,“对方什么来头?”“不知道!黑衣服,说是国安的!他们把我拷起来了!
”我绝望地看着手腕上冰冷的手铐,“为首那个男的,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电话那头,
是长久的沉默。就在我以为信号断了的时候,电话被“啪”地一声挂断了。我的心,
也跟着沉到了谷底。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终于停下。我被带进一栋戒备森严的大楼,
走过长长的、泛着金属冷光的走廊,最后被推进一间小黑屋。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头顶一盏刺眼的白炽灯。我被按在椅子上,对面墙上是一块巨大的单向玻璃,我知道,
后面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恐惧和屈辱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不知过了多久,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脚步声沉稳有力,由远及近。我抬起头,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
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蓝色制服,肩章在灯光下闪着金光。
他剪裁合体的裤管包裹着长腿,腰间一条宽皮带束出劲瘦的腰身。那张脸,
是我看了三年的脸。只是此刻,上面没有了往日温和的笑意,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肃杀。他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将一份文件“啪”地摔在桌上。
“姓名。”声音冷得像冰。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是我老公,沈司。
那个每天穿着格子衬衫,戴着黑框眼镜,抱怨公司伙食不好,会因为我晚归而担心的沈司。
可眼前的这个人,眼神陌生得让我害怕。“秦舒,”他抬起眼,一字一顿地叫出我的名字,
“别逼我用别的手段让你开口。”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厉害。
“沈司……你……”“在这里,”他冷冷地打断我,“我叫沈队。你,是07号嫌疑人。
”第二章07号嫌疑人。这五个字像五根钢针,狠狠扎进我的心脏。
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荒谬感几乎要将我吞噬。我们结婚三年,
同床共枕一千多个日夜。他告诉我,他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当程序员,每天的工作就是写代码,
改bug,忙得脚不沾地,所以才经常加班,偶尔出差。我信了。
我信他每个月一万二的工资,信他那些“去邻市参加技术交流会”的借口,
信他只是一个为了房贷和生活奔波的普通男人。可现在,
这个“普通男人”穿着我从未见过的制服,用审视犯人的眼光看着我,称呼我为“嫌疑人”。
“我不是嫌疑人!”我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铐随着我的动作发出刺耳的声响,
“沈司你疯了吗!我是你老婆!我们昨天晚上还在一起吃饭!”“坐下!”他厉声喝道,
眼神里的寒意让我打了个哆嗦。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
充满了威严和不容置喙的压迫感。我被他吼得一愣,下意识地跌坐回椅子上。“秦舒,
我再问一遍,”他十指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双深邃的眸子死死锁定我,
“昨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做了什么?”他的语气公事公办,
仿佛我们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屈辱和愤怒在我胸中翻涌。“我在哪儿?
我在‘老地方’烧烤摊!你不是知道吗?我给你发了微信的!”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跟谁在一起?我一个人!至于你问我做了什么?我在吃你最爱吃的烤腰子,
还想着给你打包两串!”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面无表情地听着,
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叩叩”声,像是在敲打着我紧绷的神经。
“‘老地方’烧烤摊,你去过多少次?”“我怎么记得?想吃了就去呗,
一个星期总有两三次吧。”“你每次都坐在同一个位置吗?”“差不多吧,靠角落那个位置,
清净。”他点了点头,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从文件里抽出一张照片,推到我面前。
照片上是邻桌那个被抓的土气男人,被按在桌上,脸部扭曲。“这个人,你认识吗?
”我瞥了一眼,“不认识。看着挺猥琐的。”“他叫李明,外号‘秃鹰’,
是一个境外间谍组织在国内发展的重要下线。我们跟了他两年。”沈司的声音平铺直叙,
却带着千钧之力。间谍?我脑子“嗡”的一声。吃个烧烤都能碰上间谍,
我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所以呢?”我强作镇定,“他被抓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们抓错人了,赶紧放我走!”沈司没有理会我的要求,而是又抛出一个问题。
“你工作室的账户上,半个月前,是不是收到一笔五十万的定金?”我心里咯噔一下。
“是又怎么样?那是我的客户,做室内设计的,有什么问题吗?
”那笔钱是我工作室成立以来最大的一笔单子,
一个自称姓王的客户找我设计一套郊区的别墅,出手相当阔绰。我当时还高兴了好几天,
觉得是自己时来运转。沈司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个所谓的王姓客户,我们查了,
他用来汇款的公司是个空壳公司,而这个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就是李明。”轰!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我只是接个活儿,怎么就跟间谍扯上关系了?“不可能!
这绝对是巧合!”我急切地辩解,“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李明!那个客户是通过邮件联系我的,
我们连面都没见过!”“巧合?”沈司冷笑一声,“你常去的烧烤摊,
是李明用来和下线接头的地点之一。你坐的位置,视野最好,便于观察。给你打款的客户,
是他的白手套。秦舒,你现在还觉得这是巧合吗?”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
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我百口莫辩。所有证据都指向我,我仿佛掉进了一张精心编织的大网,
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我没有……”我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每个被抓进来的人,都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沈司站起身,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秦舒,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把你所知道的,
关于李明,关于那个组织的一切,都说出来。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我抬起头,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三年的男人。我看到的不是我的丈夫,
而是一个冷酷无情的陌生人,一个将我逼入绝境的“沈队”。“沈司,”我哽咽着,
一字一顿地问,“如果我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吗?”他沉默了。那长久的沉默,
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让我心寒。他转身,毫不留恋地朝门口走去。“把她带到7号拘留室,
”他头也不回地对门外的守卫命令道,“二十四小时监控,任何人不得探视。
”铁门在我面前缓缓关上,将我和他隔绝在两个世界。我终于忍不住,崩溃地趴在桌上,
嚎啕大哭。我哭的不是我被冤枉,被当成间谍。我哭的是,我的婚姻,我的爱情,从头到尾,
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第三章7号拘留室比审讯室更小,更压抑。一张硬板床,
一个不锈钢马桶,就是全部的家具。墙壁是冰冷的灰色,连一丝缝隙都没有,
头顶的灯二十四小时亮着,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我被两个女警带进来,摘掉了手铐,
然后“砰”的一声,铁门落锁。我蜷缩在硬邦邦的床板上,睁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沈司的冷酷,李明的被捕,五十万的定金,
间谍组织……这些词汇像走马灯一样在我脑中旋转,将我最后一点理智搅得粉碎。
我一遍遍回想我和沈司这三年的婚姻。我们相识于一场朋友的聚会,他安静地坐在角落,
干净清爽,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我对他一见钟情,主动追求。我们的恋爱平淡如水,
他不懂浪漫,不会说甜言蜜语,纪念日永远记不住。朋友们都说他配不上我,
可我就是被他那份木讷和真诚所吸引。我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男人,
有着普通的烦恼和普通的梦想。现在想来,一切都是假的。他加班到深夜,是真的在加班吗?
还是在某个秘密基地执行任务?他去外地出差,是真的去开会吗?
还是在追踪像“秃鹰”这样的危险人物?他那身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和旧运动鞋,
是他刻意营造的保护色吗?他对我,到底有几分是真情,几分是伪装?我是他的妻子,
还是他为了掩护身份而选择的一个道具?越想,心越冷。我甚至开始怀疑,他当初和我结婚,
是不是也是任务的一部分?是不是因为我的家世清白,社会关系简单,
最适合当一个“安全”的妻子?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一样疯狂滋长,
缠得我喘不过气。不知道过了多久,铁门上的小窗口被打开,一个餐盘被递了进来。白米饭,
炒白菜,一块看不出是什么的肉。我毫无胃口。“秦姐,吃点吧。
”一个年轻女警的声音从窗口传来,带着几分同情,“跟谁过不去,也别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我认出她,是之前在审讯室外见过的,好像叫小李。“我吃不下。”我哑着嗓子说。
“沈队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加的餐。”小李又说了一句。沈队。听到这个称呼,
我心里一阵刺痛,随即涌上一股无名火。“拿走!告诉你们沈队,我就是饿死,
也不会吃他一口东西!”我猛地坐起来,将餐盘狠狠推了出去。饭菜洒了一地。
小李叹了口气,关上了窗口。拘留室里又恢复了死寂。我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臂弯里,
眼泪无声地滑落。我恨他。我恨他的欺骗,恨他的冷酷,恨他将我置于如此不堪的境地。
可我更恨我自己。恨我识人不清,爱上了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意义。
我不知道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脑子里反复播放着我和他过去的点点滴滴。
那些曾经让我感到甜蜜的细节,如今都变成了讽刺的利刃。他说,“老婆,我不太会说话,
但我会对你好一辈子。”他说,“等我还完房贷,我们就去环游世界。”他说,
“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娶了你。”……全是谎言。彻头彻尾的谎言。不知过了多久,
铁门再次被打开。我以为又是小李来送饭,头也没抬。
直到一双熟悉的旧款运动鞋停在我面前。我猛地抬头,对上了沈司深不见底的眼睛。
他换下了那身冰冷的制服,穿回了他常穿的灰色T恤和牛仔裤,鼻梁上架着那副黑框眼镜。
他又变回了那个我熟悉的,有点木讷的程序员沈司。如果不是身处此地,
我几乎要以为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默默地在我身边坐下。
“我让家里阿姨熬的粥,你以前最爱喝的。”他打开保温桶,盛出一碗皮蛋瘦肉粥,
热气和香味一同飘散出来。我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我知道你很生气。
”他把碗递到我面前,声音低沉,“但你必须吃点东西。”我看着那碗粥,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拿开。”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固执地举着碗,“秦舒,听话。
”“我叫你拿开!”我猛地挥手,将他手中的碗打翻在地。滚烫的粥溅了他一手,
他的手背立刻红了一片。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终于爆发了,歇斯底里地朝他吼道,“沈司!沈大队长!
你把我关在这里,是想屈打成招吗?还是想看我笑话?
看我这个被你骗了三年的傻子有多狼狈?”“我没有骗你。”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没有骗我?”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告诉我你是程序员,这是不是谎言?
你告诉我你出差开会,这是不是谎言?你告诉我你爱我,这是不是也是谎言?!”最后一句,
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沉默了,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我的身份是机密,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家人。”他轻声说,“这是纪律。”“纪律?
”我冷笑,“所以为了你的纪律,你就可以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为了你的纪律,
你就可以亲手把我送进这种鬼地方?”“我把你带回来,是为了保护你。”“保护我?
”我指着这四面墙壁,“这就是你保护我的方式?把我当犯人一样审问,
让我背上间谍的嫌疑?”“秦舒,”他抬起头,第一次,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疲惫和痛苦,
“你被牵扯进来了,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不懂什么叫被牵扯进来!
”我红着眼睛瞪着他,“我只知道,我的丈夫,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
沈司,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他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的沉默,就是最残忍的答案。我的心,彻底死了。“你走吧。”我转过身,背对着他,
“我不想再看见你。”他在我身后站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已经走了,他才低低地说了一句。
“等事情结束,我再跟你解释。”然后,我听到了他离开的脚步声,
以及铁门再次落锁的声音。解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沈司,我们之间,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等我出去,第一件事,就是离婚。第四章接下来的两天,
沈司没有再出现。送饭的依然是那个叫小李的女警。她似乎对我多了几分耐心和同情,
每次来都会陪我说几句话。“秦姐,你别跟沈队置气了,他也是身不由己。
”“他压力很大的,‘秃鹰’这个案子,我们跟了两年,牺牲了一个兄弟。对他来说,
案子高于一切。”“其实……沈队很关心你的。你打翻的那碗粥,把他手都烫伤了,
他吭都没吭一声。”小李说的这些,我左耳进,右耳出。关心我?如果真的关心我,
就不会让我在这里受这种罪。我的心已经冷了,麻木了,再也激不起半点波澜。
我开始配合他们的调查。不是为了沈司,也不是为了证明我的清白。
我只是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我详细回忆了和那个“王姓客户”邮件沟通的所有细节,
包括他奇怪的付款方式,他对我设计稿吹毛求疵的要求,
以及他字里行间透露出的、与一个普通别墅业主不符的谨慎。
我还回忆起在烧烤摊的那天晚上,就在黑衣人冲进来之前,“秃鹰”李明假装路过,
不小心撞了我一下。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来,他很可能就是在那时,
把什么东西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了我的包里。我把这些都告诉了小李,
让她转告给她的“沈队”。做完这一切,我便重新躺回床上,像个木偶一样,
等待着未知的审判。第三天下午,拘留室的门开了。进来的不是小李,也不是沈司,
而是两个陌生的面孔。一个年长些,看起来像是领导,另一个年轻的,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秦舒同志,你好。”年长的男人朝我伸出手,“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姓张。
”我迟疑了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却没有跟他握手。“事情查清楚了?”我问。
张主任点了点头,示意年轻人在我对面坐下。“首先,我要代表我们的单位,
向你表示诚挚的歉意。”张主任的语气很诚恳,“因为我们的工作失误,让你受委屈了。
”我愣住了。就这么……完了?“根据你提供的线索,我们顺藤摸瓜,
查到了‘秃鹰’真正的接头人,也找到了他藏匿情报的方式。”年轻人打开文件夹,解释道,
“正如你猜测的,他在烧烤摊撞你的时候,将一个伪装成钥匙扣的微型U盘,
塞进了你手提包的夹层里。”他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卡通钥匙扣。
我认得我的包,但不认得这个钥匙扣。“至于那笔五十万的定金,”张主任接着说,
“也是他们计划的一部分。他们利用你的工作室账户进行资金流转,一方面是为了洗钱,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在计划败露时,把你推出来当替罪羊。一旦我们查到这笔钱,
你就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从而为他们真正的核心成员转移争取时间。”好一招金蝉脱壳,
好一个一石二鸟。我听得手脚冰凉。如果不是沈司他们行动迅速,
如果我真的被当成替罪羊定了罪……我不敢想下去。“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我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原则上可以。”张主任说,“你的嫌疑已经洗清。不过,
因为这个案子涉及到国家安全,保密级别很高。所以在结案之前,我们还需要你配合,
暂时不能离开这里。当然,我们会为你更换一个更好的房间,生活上的一切需求,
我们都会尽量满足。”从嫌疑人,变成了需要被保护的证人。虽然还是不能回家,
但境遇已是天壤之别。“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看着张主任,“沈司……也就是沈队长,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吗?”张主任和年轻人对视一眼,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
“秦舒同志,这件事……怎么说呢?”张主任斟酌着用词,“沈队长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在抓捕现场,情况瞬息万变。他看到你和目标人物在同一个敏感地点出现,
并且有间接的资金往来,从专业的角度判断,他必须把你列为重点怀疑对象。这是他的职责,
任何私人感情都不能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怀疑我,审问我,
把我关起来,都是在……秉公执法?”我一字一顿地问,觉得无比讽刺。“你可以这么理解。
”张主任叹了口气,“小沈他……也不容易。一边是纪律,一边是亲人,换了谁都很难做。
”我明白了。在他心里,纪律永远是第一位的。我,这个妻子,
随时可以为了他的“职责”和“国家利益”而被牺牲。“我明白了。”我点了点头,
心里最后一点念想也断了。“那没什么事的话,我想休息了。”我下了逐客令。
张主任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我一脸疲惫,最终还是站了起来。“那你好好休息,
有什么需要随时跟我们说。”他们离开后,我被换到了一个像是酒店标间的房间。
有柔软的大床,独立的卫浴,甚至还有电视和电脑,只是不能上网。
小李给我送来了干净的换洗衣物,都是我自己的。她还带来了一堆零食和水果。“秦姐,
委屈你了。张主任说了,你想吃什么,随时告诉我们,我们去给你买。”我看着这一切,
只觉得荒唐。前一秒还是阶下囚,后一秒就成了座上宾。而这一切转变,
都拜我那个“秉公执法”的好老公所赐。当晚,沈司又来了。他还是穿着那身家居服,
手里提着保温桶,像是算准了我的饭点。他把饭菜一样样摆在桌上,四菜一汤,
都是我爱吃的。“张主任都跟你说了吧?”他一边盛饭一边问,语气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我坐在床边,冷眼看着他忙碌。“说了。说你大义灭亲,铁面无私,是个值得表彰的好同志。
”我语带讥讽。他手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我。“秦舒,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他放下碗,
走到我面前,“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向你道歉。”道歉?一句轻飘飘的道歉,
就能抹去我这几天的恐惧、屈辱和绝望吗?“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我站起身,
与他拉开距离,“沈队长,我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担不起你这声对不起。等案子结束了,
我们就去办手续吧。”“什么手续?”他皱起了眉。“离婚手续。”我平静地说出这四个字,
感觉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他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你说什么?”他上前一步,
想要抓住我的手。我猛地后退,避开了他的碰触。“我说,我们离婚。”我看着他,
眼神坚定,没有一丝动摇,“沈司,我受够了。我不想再跟一个满嘴谎言的骗子生活在一起。
我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我每天都在猜,你今天扮演的是程序员沈司,
还是国安队长沈司。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我不是骗子!”他激动地反驳,
“我只是……”“只是有苦衷,只是身不由己,只是为了纪律,为了国家,对吗?
”我抢过他的话头,冷笑道,“这些话,你去跟你的张主任说,去跟你的同事说,
别再来跟我说了。”“我累了,沈司。真的累了。”“我不想我的丈夫,
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怀疑我,审问我,把我当成敌人。”“我想要的,
是一个能在我害怕时抱住我,告诉我‘别怕,有我’的男人。
而不是一个用冰冷的手铐和‘07号嫌疑人’的代号来‘保护’我的英雄。
”我的话像一把刀,狠狠地插-进他的心脏。他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嘴唇翕动,
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我从未见过的。可我,
已经没有丝毫心疼的感觉了。第五章提出离婚后,我的世界仿佛清净了。沈司没有再来。
每天给我送饭的换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小战士,沉默寡言,放下东西就走。这样也好,
省得我心烦。我被软禁的日子过得百无聊赖。不能上网,不能打电话,
电视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个台。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或者对着窗外那片小小的天空发呆。
窗外是一片训练场,我能看到穿着各种制服的人在操练,喊着震天的口号。偶尔,
我能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沈司。他穿着黑色的作训服,身姿挺拔,
正在指导队员们进行格斗训练。动作干净利落,招招致命。那是我完全陌生的他。
原来他不是我以为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木头程序员。他会格斗,会用枪,
会指挥一场惊心动魄的抓捕行动。他拥有一个我完全不了解的,充满危险和荣耀的世界。
而我,只是他为了回归平凡生活而设置的一个坐标。只要看到我,
他就能从那个惊险的世界里抽身而出,假装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可他从来没问过我,
我愿不愿意当这个坐标。小李偶尔会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看我。她每次来,
都带着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秦姐,你跟沈队……真的要离婚啊?”她终于还是没忍住。
我正在看一本不知道被翻了多少遍的旧杂志,闻言头也没抬,“嗯。”“别啊!
沈队他人真的很好!他就是……就是个工作狂,脑子里除了案子没别的。
但他心里肯定是有你的!”小李急切地为他辩解。“是吗?”我翻了一页杂志,语气平淡,
“那他心里还挺宽敞,能同时装下国家和老婆。”小李被我噎得说不出话。“秦姐,
你不知道,你提出离婚那天,沈队把自己关在格斗室打了一晚上的沙袋。第二天我去看,
那沙袋都快被他打烂了。”“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打烂沙袋有什么用?能让时光倒流,
让他重新选择一次吗?“还有啊,”小李不死心,继续说,“你被关在拘留室那两天,
他其实一直都在监控室看着你。你哭,他就在外面抽烟。你绝食,他就急得团团转,
亲自去厨房给你熬粥……”我手上的动作停住了。监控室……原来我那些狼狈不堪的眼泪,
那些歇斯底里的崩溃,他都看在眼里。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神,
冷眼旁观着我在他亲手制造的炼狱里挣扎。这比他当面审问我,更让我觉得羞辱。
“你别再说了。”我合上杂志,声音冷了下来,“小李,我很感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但这是我跟他的私事,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小李张了张嘴,
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默默地退了出去。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走到窗边,
看着训练场上那个挥汗如雨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我承认,我还是会心痛。三年的感情,
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但理智告诉我,长痛不如短痛。我和他,注定是两个世界的人。
强行捆绑在一起,只会让彼此都痛苦。又过了几天,张主任亲自来找我。“秦舒同志,
好消息。‘秃鹰’案的主要嫌犯已经全部落网,案子基本可以结了。”我精神一振,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随时可以。”张主任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