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御医断言我活不过二十岁那天,我的青梅竹马正骑着高头大马,迎娶他的尚书千金。
我笑着撕了药方,接下了为冷面藩王设计养心别苑的生死状。所有人都说我疯了,
才敢踏入那龙潭虎穴。直到他将我堵在月下回廊,将稀世药引塞进我手里,
声音喑哑:“本王这座府邸,从始至终,只为囚你入怀。
”第一章:御医断言我活不过二十我及笄那年,京城最好的沈太医说我活不过二十岁。
他捻着胡须,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许姑娘这是先天心漏之症。” “及笄后病发,
药石难医。” “若能寻得千年参王做药引,或有一线生机。
” “否则……”他后面的话没说。 但我听懂了。我娘当场晕了过去。 我爹扶着桌子,
手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千年参王。 那是贡品。 我们许家早就不是当年的许家。
我爹因为站错队,三年前被一撸到底。 现在就是个六品小官。就是把祖宅卖了,
把我嫁妆当了,也凑不齐半根参须。我捏着那张轻飘飘的药方。 手心的汗把它浸得发软。
“爹,娘,别忙了。”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这就是我的命。
”我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 第四天,我娘哭着来敲门,说沈太医来了。沈太医,沈砚。
我的青梅竹马。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学医,我读诗。 他曾说过,及冠之日,
便是上门提亲之时。我整理了衣裙,勉强扯出个笑。 开门。他站在院子里,
还是一袭月白长衫,清俊如竹。 可他身边,站着一位华服小姐。 工部尚书家的千金。
我认得她。 京城有名的才女,也是……沈家为他选定的未婚妻。沈砚看见我,眼神一痛。
“知夏……” 他上前一步,想拉我的手。我后退一步,避开了。 “沈太医。
”我垂下眼,行礼。 声音疏离得像在叫一个陌生人。他身子一僵。 那位李小姐上前,
轻轻挽住他的手臂。 动作自然,带着宣示主权的意味。“这位就是许家妹妹吧?
” 她声音温温柔柔,眼神却像针,细细密密地扎在我身上。 “常听砚哥哥提起你。
” “说你……身子不大好。”我看着她挽着沈砚的手。 看着沈砚欲言又止的表情。
看着爹娘尴尬又心疼的眼神。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这就是我的命? 病弱的身体,破败的家世,还有……属于别人的青梅竹马。我深吸一口气,
挺直了背。 脸上挤出这辈子最得体的笑。“劳李小姐挂心。” “旧疾而已,
不敢污了贵人的耳。”我转向沈砚,福了一礼。 “恭喜沈太医觅得良缘。” “祝二位,
白头偕老。”说完,我转身就走。 步子稳得不像个将死之人。只有我自己知道。 袖子里,
那张药方快要被我捏碎了。他身边那位华服小姐,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
对我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第二章:我接下了靖王的生死状我把沈砚送的所有诗稿都翻了出来。 厚厚一沓。
墨迹还是新的。 他说要娶我的那天晚上写的。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放屁。
我划亮火折子。 橘红的火苗舔上宣纸。 烧得噼啪作响。 像我那颗终于死透的心。
娘冲进来抢。 “你这是做什么!” “治病要钱,烧这些有什么用。” 我声音很静。
火光照得我脸发烫。她哭了。 说我傻。 说沈家派人送了些银子来。 说是……补偿。
“退回去。” 我说。 “我们许家再破落,也不卖女儿。”第二天一早。 我去了靖王府。
京城谁不知道靖王。 战功赫赫,圣眷正浓。 性子冷,规矩大。 在他手下做事的工匠,
换得比衣服还勤。王府管家把我上下打量一番。 “许家的?” “那个被贬的许郎中之女?
” 他嗤笑一声。 “我们王爷的别苑,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地方。”我递上我的图样。
“养心别苑,重在地势与布局。” “王爷要的是静养,而非炫耀。
” “我能让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为他所用。”管家半信半疑接了。 翻了两页,
脸色变了。 “你等等。” 他快步进了内院。再出来时,手里捧着一枚铜符。 沉甸甸的。
上面刻着个“靖”字。“王爷说了。” “给你三个月。” “做不好,滚蛋。
” “工钱,按市价三倍算。”我接过铜符。 手心一沉。 像接住了我摇摇欲坠的命。
我把它紧紧攥在手心。 棱角硌得生疼。 很好。 疼才能记住。
记住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 跪着也要走完。靖王在军营见我。
大帐里一股皮革和铁锈的味道。 他坐在上首,一身玄色常服。 没抬头。 “许知夏?
” 声音比我想的还冷。我跪下行礼。 “是。”他终于抬眼。 目光扫过来。
像腊月里的风。 刮得人骨头缝都疼。“说说看。” “本王凭什么用一个罪臣之女。
” “还是个体弱多病的。”我深吸一口气。 “罪臣之女,才更珍惜机会。
” “体弱多病,才更懂何为‘养心’。” “王爷要的不是锦上添花。” “是雪中送炭。
” “我能给。”他沉默地看着我。 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 哒。 哒。
每一下都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你的图样,有点意思。” “但纸上谈兵,谁都会。
” “本王要看真东西。”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阴影笼罩下来。 带着压迫感。
“别苑东南角有片洼地。” “积水,蚊虫滋生,工匠束手无策。” “给你三天。
” “解决它。” “做不到……”他顿了顿,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现在就滚。
”我直接去了那片洼地。 泥泞,潮湿,散发着腐味。 几个老工匠蹲在边上抽烟,
看我像看笑话。“挖渠引流是最蠢的。”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哼道。 “地势低,
水永远排不净。”我没理他。 脱了鞋袜,直接踩进泥水里。 冰冷刺骨。 我蹲下,
抓起一把泥土捻了捻。黏土。 渗水性极差。 但可塑性好。一个念头闪过。 我站起身,
在水洼最深的地方踩了踩。 “不排水。” 我说。所有人都愣住了。“就在这里,
挖个池子。” “引活水进来,做成水景。” “池边用这些黏土烧砖,铺路建亭。
” “水能动,气就活。” “死地就变成了活眼。”老工匠张大了嘴。 烟斗掉在地上。
“这、这得多少工料!多少时日!” “王爷只给三天!”“不需要三天。
” 我指着水洼边缘一片野生的菖蒲。 “这种植物,根系能固土净水。” “池边种满。
” “再从西山引一小股活泉。” “三日,足够让它初具雏形。”我看向他们。
“王爷要的是结果。” “不是借口。”第三天傍晚。 靖王来了。小池已初见规模。
活水潺潺,新植的菖蒲青翠欲滴。 夕阳照在水面上,碎金一般。他负手站在池边,
看了很久。“你用了洼地的土烧砖。” “省了料钱和运费。” “废物利用。”不是疑问,
是陈述。“是。”“你让人在池底铺了鹅卵石。” “吸附杂质,保持水质。”“是。
”“你还打算在池中养鱼。” “进一步净化水源,增添生机。”我心头一跳。
他连这都猜到了。“是。”他终于转过身看我。 目光依旧很沉。 但少了之前的审视。
“明天开始。” “别苑的所有工事,你负责。” “不懂的,问。” “搞不定的,
来找我。”他微微颔首。 “别让本王失望。
”第三章:他的青梅刺了我的心头血别苑的工程推进得很快。 我几乎住在了工地上。
和工匠同吃同住。 灰头土脸。靖王偶尔会来。 骑着那匹通体乌黑的骏马。 远远看着。
不说话。那天我正在指挥搬运一批青石。 计算着铺设的弧度。
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知夏。”我后背一僵。 是沈砚。他穿着太医署的官服,
站在尘土飞扬的工地上。 格格不入。“这里灰大,沈太医有事?” 我没转身,
继续核对手中的料单。他绕到我面前。 眼神里有痛惜,有不赞同。“你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 “做这种粗活?” “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了!”我放下料单,终于正视他。
“哪种地方?哪种粗活?” “我靠本事吃饭,干干净净。”他噎住了。
脸上闪过一丝狼狈。“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你生我的气。
” “但别拿自己的身体赌气。”他从药箱里拿出几个瓷瓶。 “这是我特意为你配的丸药。
” “益气补血,对你的症候有益。”我没接。 “多谢沈太医好意。” “靖王府有府医,
不劳费心。”他的手悬在半空。 收回去不是,递过来也不是。“知夏,
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就算……做不成夫妻。” “我们总还是自幼相识的情分。
”情分? 我几乎要笑出声。“沈太医的情分,我受不起。” “留着给李小姐吧。
” “她才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他脸色白了。
“那是我父母之命……” “我从未真心想娶她!”“可你也从未违抗他们,不是吗?
” 我打断他。 声音冷得像冰。“当初你母亲拿着我的八字,说我福薄命短,
不堪为沈家妇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说你会想办法。” “你的办法,
就是顺从他们的安排,另娶高门?”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沈砚。
” 我叫他的名字。 很久没叫了。 陌生得很。“从你默认我们分手的那一刻起。
” “我们之间,就只剩医患关系了。” “请回吧。”我转身要走。
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很大。“我不会放弃的。”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固执。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像甩掉什么脏东西。“沈太医,请自重。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没想到第二天,李小姐来了。她坐着精致的马车,
带着丫鬟仆妇。 浩浩荡荡。 像是来游山玩水。“许妹妹真是辛苦。
” 她用手帕掩着口鼻,打量着杂乱的环境。 “这地方,哪是女儿家该待的。
”我放下手中的水准仪。 “李小姐有何指教?”“指教不敢当。” 她微微一笑,
目光落在我的图纸上。 “只是听说妹妹在这里大展身手,特来瞧瞧。”她走近几步,
状似无意地拿起一张草图。 “这画的是什么?” “歪歪扭扭的,妹妹的功底,
似乎还需精进。”周围的工匠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看着我们。“工程设计图,
不是工笔花鸟。” 我伸手想拿回图纸。 “李小姐看不懂,很正常。”她却手腕一翻,
避开了我的手。“妹妹何必动气。” 她笑着,指尖在图纸上轻轻划过。
“姐姐只是关心你。”她端起旁边不知谁放着一杯凉茶。 “说了这许多话,
妹妹喝口茶润润喉吧。”话音未落。 她手腕突然一抖。整杯茶,不偏不倚。
全泼在了我的图纸上。墨迹瞬间晕开。 线条模糊成一团。“哎呀!” 她惊呼一声,
手帕掉在地上。 “真是抱歉,手滑了。”她弯腰去捡手帕。
裙摆却又“不小心”带倒了桌上的砚台。新磨的墨汁,泼洒开来。 将剩下几张图纸,
彻底染黑。她直起身,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 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得逞的笑意。
“看来妹妹今日是没法干活了。” “真是……可惜了。”她看着我,眼神清澈无辜。
声音温软,字字如刀。“姐姐也是为你好。” “这工地上的活儿,本就不是你该掺和的。
” “何必自讨苦吃呢?”她凑近一步,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许知夏,
你争不过命的。” “病秧子,就该有病秧子的自觉。” “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看着她带着仆人扬长而去。 看着周围工匠或同情或看戏的眼神。
看着桌上那摊被毁掉的心血。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喘不上气。我扶着桌子,慢慢坐下。
倒了杯冷水,一口灌下去。 冰得喉咙发痛。“都看什么?” 我抬头,扫视一圈。
“活都干完了?”工匠们立刻低下头,各自散开。我拿起那些被毁的图纸。
一张一张抚平。 墨迹已经晕开,无法挽回。没关系。 我都记在脑子里。
我铺开新的宣纸。 重新磨墨。手腕很稳。 下笔很准。那些线条,那些数据,
早已刻在我心里。 毁得掉纸。 毁不掉我的本事。画到最后一笔时,夕阳已经西沉。
靖王不知何时来的。 站在我身后。他看了一眼桌上废掉的图纸。 又看了看我新画的。
“李尚书家的千金来过了?” 他问。“是。” 我放下笔。“她为难你了?
”我沉默了一下。 “一点小麻烦,已经解决了。”他拿起我新画的图纸。 看了很久。
“画得比之前更好。” 他说。然后他放下图纸,目光落在我脸上。
“明天我调两个亲兵过来。” “守在工地入口。” “闲杂人等,一律不准放进来。
”他顿了顿,补充道:“包括太医院的人。”我怔住。 抬头看他。他已经转身走向门口。
玄色的衣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微风。“收拾一下,早点回去。” 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本王不养病号。”第四章:王爷他为我踏碎了月光自从靖王派了亲兵。 工地清静多了。
沈砚没再来过。 李小姐的马车也不再出现。我全心扑在别苑的水系统设计上。 要引活水,
就得勘测西山的水脉。那天我带着两个工匠上山。 走到半山腰,心口开始发闷。“姑娘,
歇会儿吧?” 老张头看出我脸色不对。我摆手。 “快到了。”越往上走,喘得越厉害。
像有只手攥着心脏,越收越紧。终于找到预定的水源点。 我蹲下测流速,记录数据。
刚站起身,眼前猛地一黑。“姑娘!”耳边是老张头的惊呼。 然后什么都听不见了。
醒来时人在马背上。 颠簸得厉害。背后是滚烫的胸膛。 有力的手臂环着我,勒着缰绳。
“王爷?” 我声音哑得自己都认不出。“别说话。” 他声音绷得很紧。 “撑住。
”风刮在脸上,生疼。 我能听见马蹄踏碎山石的声音。 急促,狂乱。
他几乎是闯进王府大门的。 马蹄在青石板上踏出火星。“传府医!” 他抱着我跳下马,
一路冲进厢房。 “把所有太医都叫来!”我被放在床上。 他转身要走,
我下意识抓住他衣袖。“图纸……” “在西山……测量数据……”他动作顿住,回头看我。
眼神像要杀人。“许知夏。”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我的名字。
“你再想那些破烂图纸,本王现在就烧了它们。”府医很快来了。 诊脉,施针,开方。
我昏昏沉沉,只觉得心口那团棉花堵着,喘不过气。有人撬开我的嘴,灌进极苦的药汁。
“咽下去。” 是靖王的声音。 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勉强吞咽。 药汁顺着嘴角流下,
被他用袖口擦去。“王爷,”府医声音惶恐,“姑娘这是心疾发作,
需用老参吊住元气……”“用。” 靖王打断他。 “库房里那支百年老参,拿去。
”“可那是皇上赏赐,给您……”“拿去!”房间里安静下来。我感觉到他坐在床边。
目光沉甸甸地压在我身上。“许知夏。” 他低声说,像在告诫,又像在承诺。
“有本王在,你死不了。”再次清醒是半夜。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 靖王坐在桌边,
就着灯光在看我的图纸。侧脸轮廓被光影勾勒得格外清晰。我动了一下。他立刻看过来。
“醒了?”他走到床边,递来一杯温水。 “喝药。”我接过杯子,愣了一下。
不是温的,是烫的。他从来不喝这么烫的水。我抬头看他。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外袍随意搭在椅背上,中衣领口微敞。 像是……一直守在这里。“王爷,”我捧着杯子,
“您怎么……”“把药喝了。” 他打断我,递过一碗漆黑的药汁。 “别让本王说第二遍。
”我低头喝药。 苦得舌根发麻。喝完药,他把一个东西塞进我手里。是个巴掌大的锦盒。
入手温润。“打开。”我依言打开。里面躺着一支人参。 须发俱全,形态饱满,
参体透着玉色的光泽。“千年参王。” 他说得轻描淡写。 “收好。”我手一抖,
盒子差点掉下去。千年参王。 御医说我唯一的生机。 沈家倾家荡产也求不到的贡品。
他就这么……随手给了我?“王爷,这太贵重了,我……”“许知夏。” 他俯身,
双手撑在我身侧的床沿上。 把我圈在他和床榻之间。灯光被他挡住,阴影笼罩下来。
他的气息拂过我额前的碎发。“本王送你东西,你就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