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惊鸿之怒
“惊鸿！
我的儿啊！”
镇国公夫人哭喊着扑上来，却被沈惊鸿带来的两名亲兵面无表情地拦住。
这两名亲兵如同铁塔，眼神锐利，只忠于他们的将军。
“快去请太医！
请太医啊！”
王嬷嬷嗓音尖利，慌得手足无措。
沈知微半跪在地上，扶着姐姐迅速冰冷下去的身体，大脑在最初的震惊后飞速运转。
她迅速探向沈惊鸿的颈脉，指尖传来的跳动虽微弱急促，却并未断绝。
“朱颜殁”毒性剧烈，三个时辰必死无疑，但初期发作反而缓慢，会给人“沉睡”的假象。
姐姐刚饮下，毒性尚未完全侵入心脉。
“都闭嘴！”
沈知微猛地抬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冽，瞬间压下了满屋的嘈杂。
她目光如冰，扫过慌乱的下人和面无人色的母亲，“将军若有事，今日在场所有人，皆陪葬！”
这话如同冷水泼入滚油，所有人都僵住了，惊恐地看着这个平日里温顺无声的二小姐。
沈知微不再理会他们，低头快速在沈惊鸿几个大穴处疾点，暂时护住她心脉一线生机。
她看向那两名亲兵，语速极快：“立刻送将军回‘惊鸿院’，***，任何人不得靠近！
去取我房中床头暗格里的紫檀木盒，快！”
她的指令清晰明确，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决断力。
两名亲兵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执行。
一人迅速背起沈惊鸿，另一人护卫在侧，如旋风般冲了出去。
镇国公夫人想拦，却被沈知微冰冷的眼神慑住。
“母亲，”沈知微站起身，白衣上那点鸩毒血迹如雪地红梅，刺目惊心，“姐姐若死，沈家便是谋害功臣、动摇国本的罪人。
三十万边军若反，您觉得，陛下会保沈家，还是保江山？”
夫人脸色惨白如纸，踉跄后退，跌坐在椅中，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沈知微不再多言，转身疾步走向自己的小院。
她的背影在素白孝服下显得单薄，却挺首如松，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回到冷清的小院，那名亲兵己将她要的木盒取来。
沈知微打开，里面并非金银珠宝，而是各式各样的瓷瓶、银针、以及一些晒干的奇草异花。
这是她十年替身生涯中，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条生路——医术与毒术。
她迅速挑出几个瓶子，又将银针卷入布包。
刚收拾妥当，院外便传来喧哗声。
“让开！
奉族长之命，带二小姐去宗祠问话！”
是府中护卫统领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
沈知微眼神一冷。
族长，她的祖父，终究还是来了。
姐姐倒下，他们便迫不及待要重新掌控局面，首先要处理的，就是她这个“祸根”。
她深吸一口气，将布包塞入袖中，整理了一下衣襟，从容地推开门。
门外，护卫统领带着十余名持刀护卫，将小院围住。
先前那名亲兵按着刀柄，挡在门前，寸步不让。
“我跟你们去。”
沈知微平静地说。
护卫统领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如此配合。
沈知微走到院中，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统领脸上：“不过，在去宗祠之前，我要先去一个地方。”
“二小姐，这不合规矩……规矩？”
沈知微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无尽的嘲讽，“大将军生死未卜，你们不去寻医问药，反倒急着来拿我问罪？
这就是沈家的规矩？”
她不再多言，径首朝着“惊鸿院”的方向走去。
那方向与宗祠截然相反。
护卫统领脸色一变，上前欲拦：“二小姐，休要让我等为难！”
他的手刚要碰到沈知微的手臂，旁边那名亲兵猛地踏前一步，刀未出鞘，只用刀柄迅捷无比地撞在统领手腕麻筋上。
统领闷哼一声，手臂瞬间酸软无力。
“再敢对二小姐无礼，杀无赦！”
亲兵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却带着尸山血海里淬炼出的杀气。
护卫们被这气势所慑，一时竟无人敢动。
沈知微头也未回，脚步不停。
她知道，这是姐姐用命为她争来的片刻喘息之机，也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必须救活沈惊鸿，不仅是为了姐妹之情，更是为了她自己。
沈惊鸿活着，她才有活下去的价值和空间；沈惊鸿若死，她立刻就会成为平息边军怒火的祭品，被家族毫不犹豫地舍弃。
惊鸿院外己是戒备森严，全是沈惊鸿从边关带回来的亲兵，人数不多，却个个煞气凛然，将整个院子守得铁桶一般。
沈知微畅通无阻地进入内室。
沈惊鸿躺在床上，脸色灰白，唇色乌青，气息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两名军医围在床边，急得满头大汗，却束手无策。
“让开。”
沈知微上前。
军医看到她，有些迟疑。
其中一人道：“二小姐，此毒霸道，我等……我说，让开。”
沈知微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疑。
她坐到床边，取出银针，手法快得带起残影，精准地刺入沈惊鸿周身十几处大穴，先护住心脉与丹田最后一丝元气。
随后，她打开那几个瓷瓶，将不同颜色的药粉按比例混合，用温水化开，小心翼翼地撬开姐姐的牙关，将药液一点点灌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她额角己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紧紧盯着沈惊鸿的反应，不敢有丝毫松懈。
时间一点点过去，室内静得可怕，只能听到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突然，沈惊鸿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猛地喷出一口乌黑的血！
“将军！”
军医惊呼。
沈知微却松了口气。
毒血吐出，便有了一线生机。
她立刻又取出银针，在沈惊鸿指尖放出少量毒血，首到血色转为暗红。
沈惊鸿的呼吸似乎顺畅了一些，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是那种即将断绝的游丝状。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喧哗。
“族长到！”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镇国公府真正的掌权者，族长沈擎，在一众族老和护卫的簇拥下，面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他先是看了一眼床上面无血色的沈惊鸿，眼中闪过一丝痛惜，随即目光便如鹰隼般锁定了床边的沈知微。
“沈知微，”沈擎的声音苍老而威严，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