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顶级富婆，拥有别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但此刻，我头痛欲裂，
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颅骨内侧的钝痛。视野里是模糊晃动的人影，
还有消毒水尖锐的气味直冲鼻腔，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医院特有的冰冷气息。
这不是我的身体……或者说，不完全是。七年的空白，
被另一个灵魂强行占据的麻木与隔阂感尚未完全褪去，
如同穿着一件浸透了他人汗液与泪水的沉重湿衣。灵魂深处，
个名为“莫清商”的穿越女留下的碎片——甜腻的、盲目的、充斥着恋爱脑滤镜的记忆片段，
像劣质糖精融化后黏附在喉管，令人作呕。“清商？清商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一个略显急切，却又带着几分习惯性敷衍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将这令人不适的黏稠感打破。
我费力地聚焦视线，赵明德那张脸由模糊逐渐清晰。七年岁月，
并未在他这张脸上刻下多少创业的风霜，反倒养出了几分被金钱和安逸浸润出的圆滑与浮肿。
皮肤是常年坐办公室不见日光的苍白，眼底深处，藏不住的是一丝来不及完全收敛的不耐，
以及……纵欲过度留下的、连昂贵眼霜也难以彻底掩盖的青黑。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意大利手工西装，
腕间那块百达翡丽在病房顶灯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这一切，
都是我父亲夏天的人脉与资源滋养出的“成功”。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本科时期他如同藤蔓般的死缠烂打，
那些廉价的情书和深夜守候；我不要工资在他那间只有三个人的初创小公司里熬夜加班，
核对代码、整理资料，陪着他们吃泡面；帝国理工毕业典礼那天，
灵魂被一股蛮横力量强行剥离身体的剧痛与不甘，
眼睁睁看着那个陌生的、怯懦的灵魂占据了我的身躯，
对着台下鼓掌的父亲露出羞涩而陌生的笑；婚礼上，穿越女戴着象征束缚的婚戒，
对着赵明德傻傻地、全然地笑着，而台下父亲眼中深藏的忧虑；婚后，
赵明德的“明德科技”靠着夏家的注资和牵线搭桥一步步壮大，他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身上的香水味越来越杂，借口永远是“加班”、“应酬”、“为了我们的未来”……还有，
那些女人。不止一个。五个。清晰得令人作呕的画面，
还是有这个家的”、“他对我很大方”、“男人应酬逢场作戏难免的”……这些愚蠢的念头，
此刻像一根根烧红的铁针，反复扎进我刚刚复苏的神经。最刺目的，是那个叫陈呦呦的女人，
年轻，妖娆，带着一股风尘味的野心，
以及她怀里那个据说快一岁的、眉眼间已有几分赵明德影子的孩子。穿越女的记忆里，
甚至有过赵明德抱着那孩子，笑容慈爱的画面，而“我”只能在旁边，心脏如同被浸入冰水，
却又被“爱他就要包容他”的荒谬信条强行温暖回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喉咙口涌上铁锈般的腥甜感。“低血糖，加上劳累过度，情绪波动太大。休息一下，
补充点糖分就没事了。”护士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平静无波，
仿佛见惯了这种因“劳累”而入院的富家太太。赵明德似乎松了口气，
那口气松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只是解决了一个小小的麻烦。他伸手想过来搂我，动作娴熟，
带着一种演练过无数次的、哄骗傻瓜的亲昵：“老婆，你看你，肯定是太累了。
说了让你别那么操心家里的事，公司那边最近几个大项目，关乎上市，
我也实在是抽不开身……”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我肩膀的瞬间，我猛地一缩，避开了。
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毫不掩饰的、生理性的排斥。赵明德的手僵在半空，
脸上掠过一丝真实的错愕，似乎没料到这只温顺了七年的金丝雀会突然抗拒。
但这错愕只持续了一瞬，立刻被那副惯性的、覆盖着虚伪糖衣的温柔面具所取代：“怎么了？
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他语气里的担忧，听起来如此逼真，若非我灵魂已然归位，
几乎又要被这精湛的演技所欺骗。我没有看他，目光落在自己搁在雪白床单上的手。
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还算整齐，但甲缘有些毛糙，皮肤也缺乏应有的光泽与弹性，
透着一种长期精神不济、被人掏空般的疲惫。这是“我”的身体，夏清商的身体，
香港大律师夏怀瑾的独女，帝国理工学院的高材生，
却被一个来自异世、愚蠢怯懦的灵魂占据了七年，为了这样一个汲汲营营、忘恩负义的男人，
消耗成这副空洞的模样。灵魂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是那个穿越女莫清商残存意识的不甘和哀鸣，像潮湿阴冷的蛛网，黏附着我刚刚回归的本源。
她在挣扎，她在为这个欺骗她、利用她的男人感到委屈和不解，
甚至在试图传递“他是爱我的”、“一定有苦衷”的荒谬信号。愚蠢至极！
我在心里冷冷地嗤笑一声，用意志力将那点残存的、令人厌烦的意识死死压制下去。
再不回来，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吃干抹净，看着父亲一生的积累被这个蛀虫掏空吗？
夏清商，竟然被一个靠着女人发家、内心早已腐烂的穷小子，玩弄于股掌之间七年，
几乎赔上全部身家和尊严？“清商？”赵明德又唤了一声，
语气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警惕。他似乎隐约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
有哪里不一样了。不是往日那种闹别扭式的沉默，而是一种……冰冷的，
带着审视意味的沉寂。我缓缓抬起眼，对上他的视线。
那目光不再是穿越女那种全然的依赖和迷恋，而是冰冷的，锐利的，
带着一种洞穿一切虚伪与肮脏的嘲讽，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剥开他层层伪装。
赵明德被我这眼神看得一怔，下意识地避开了对视，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语气带上几分强装的自然：“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公司还有个紧急会议，我得……”“开会？”我终于开口，声音因久未言语而有些沙哑，
却透着一股陌生的、淬了冰的冷硬，“是去陈呦呦那里，看她给你们生的儿子吗？
还是去‘皇庭’会所，慰问你新签下的那个‘模特’？”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仿佛连时间都停滞了。赵明德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变得惨白如纸。
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慌乱。他张了张嘴，嘴唇哆嗦着，
像是离水的鱼，徒劳地开合，半天才挤出一句破碎而苍白的辩解：“你……你胡说什么？！
什么陈呦呦……什么儿子……还有皇庭……清商，你是不是病糊涂了？出现幻觉了？
还是听信了外面哪些不三不四的人嚼舌根？”他试图上前，想用肢体动作来增加说服力，
或许，还存着一丝最后的侥幸，
以为这只是穿越女又一次因“缺乏安全感”而引发的、无厘头的闹脾气，哄哄就能好。
我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身体因为久卧和虚弱微微晃了一下，
但脊背却挺得笔直，如同风中修竹。走到病房附带的洗手间门口，我停下脚步，侧过头，
看着他那张因惊惧而扭曲、试图维持镇定的脸，扯出一个毫无温度、近乎残酷的笑。“幻觉？
”我一字一顿，清晰地，缓慢地，将那句在灵魂深处盘旋已久、带着七年积怨的话，
如同掷出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向他，“赵明德，爱你时你算个宝，不爱你时，
你连路边的狗尾巴草都比不上。”说完，
我不再看他那瞬间变得死灰、写满绝望和不敢置信的脸色，推开洗手间的门，走了进去。
“砰”的一声轻响，不重，却清晰地将他，连同外面那个由谎言、背叛和虚伪编织的世界，
彻底隔绝开来。镜子里映出一张脸。熟悉又陌生。眉眼依旧是夏清商的眉眼，
继承了母亲那份令人惊艳的美貌，但那双眼睛里，
曾经被莫清商占据时的天真、蒙昧与怯懦已经彻底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灵魂剥离与回归后、淬炼过的冷冽和清醒。只是脸色过于苍白，
唇色浅淡，透着一股大病初愈的孱弱，但这孱弱之下，是正在苏醒的、不容小觑的力量。
我拧开水龙头，用冰冷刺骨的水用力拍打脸颊。寒意如同细针，刺激着每一寸皮肤，
也让脑海中那些混乱的、属于两个灵魂的记忆碎片逐渐沉淀、清晰、归位。意志如同坚冰，
将那点属于莫清商的、试图干扰的残念彻底冻结、封存。镜中的女人，眼神一点点锐利起来，
如同磨洗过的寒刃。外面传来赵明德压低了声音却难掩气急败坏的打电话声，
似乎在确认消息是否走漏，又像是在气急败坏地安排善后，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对着镜子，轻轻勾了勾唇角，弧度冰冷。善后？游戏，才刚刚开始。而规则，由我来定。
拿起旁边置物架上医院提供的一次性梳子，我慢慢梳理着有些凌乱的长发。动作不疾不徐，
带着一种重新掌控自己身体、宣告主权回归的仪式感。每一梳，
都仿佛要将那七年被强行扭曲的轨迹理顺。整理好头发，用柔软的纸巾仔细擦干脸上的水珠，
我看着镜中那个眼神已然截然不同、焕发着锐利生机的自己。“好了，”我对自己说，
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该清理垃圾了。”深吸一口气，我拉开门，
走了出去。赵明德正焦躁地在病房里踱步，昂贵的皮鞋踩在光洁地板上发出杂乱无章的声响。
见我出来，他立刻停下，眼神复杂地看过来，惊疑不定，
还带着一丝残余的、试图重新掌控局面的强硬：“清商，我刚才问过了，也查了！
根本没有什么陈呦呦生孩子的事！都是些捕风捉影的谣言！还有皇庭会所，
那是正经商务洽谈的地方！你肯定是最近太累，精神压力大，
听信了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风言风语！我们现在回家，你好好睡一觉，
一切等休息好了再说……”他一边说，一边又习惯性地想过来拉我，这次，手上带了点力道，
带着点不容拒绝、试图强行将一切拉回“正轨”的意味。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表演，看着他那张因为心虚而略显扭曲的脸。
就在他的手即将抓住我手腕的刹那，我身体微侧，右手精准如电地扣住他的手腕脉门，
顺势向前一带，同时脚下巧妙地一绊——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雏形，
得益于大学时期被眼光深远的父亲逼着学的以色列格斗术，纵然身体虚弱，
肌肉记忆和巧劲仍在。赵明德根本没料到我会反抗，更没料到我有这样的力气和技巧，
惊呼一声，重心不稳，踉跄着向前扑去，狼狈地“砰”一声重重撞在旁边的床头柜上，
撞得上面的玻璃水杯晃荡着跌落在地，碎裂开来，水渍洇湿了昂贵的地毯。他猛地抬头，
惊怒交加地瞪着我，脸上那层面具终于彻底碎裂，露出底层的狰狞与不敢置信：“夏清商！
你疯了？！你敢跟我动手？！”“疯？”我抚平刚才动作间弄皱的病号服衣袖，
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字字如刀，割在他最脆弱的神经上，“我只是让你认清现实。
赵明德，我们的戏，唱完了。”他喘着粗气，眼神凶狠，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
似乎还想扑上来动粗，那眼神中甚至掠过一丝被长期压抑的、对“所有物”失控的暴戾。
我不等他动作，直接从病号服宽大的口袋里，
掏出一张折叠整齐、边缘已经有些磨损泛黄的纸。纸张本身，
就透着岁月的痕迹和某种不寻常的意味。我当着他的面，缓缓展开，动作慢得像是一场凌迟。
白纸黑字，最上方是醒目的、加粗的标题——婚前财产协议。以及，右下角，
一个他无比熟悉、此刻却显得无比刺眼、仿佛带着嘲弄的签名——夏清商。笔迹力透纸背，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与穿越女莫清商平日签名那种绵软圆润截然不同的锐利锋芒。那是我，
在七年前，帝国理工毕业典礼后，灵魂于被完全吞噬前的短暂间隙，强行挣扎着控制身体，
瞒天过海留下的后手。那个穿越女当时正沉浸在即将嫁给“爱情”的狂热与虚荣中，
对这份“例行公事”的法律文件浑不在意，甚至未曾细读，只当是寻常文件签署了，
还暗自欣喜于对赵明德的“信任”与“无私”。赵明德的瞳孔再次剧烈收缩，
他死死地盯着那份协议，像是看到了索命的符咒。他当然记得这份协议，当初他还窃喜过，
认为这是夏家大小姐死心塌地、恋爱脑上头的证明，用这种方式来安他的心，
表明她不在乎他的出身，是“真爱”。他从未，
也懒得去仔细深究过里面那些晦涩的法律条款，因为过去的七年里，
这个占据着夏清商身体的穿越女对他百依百顺，予取予求，他早已习惯了掌控一切，
将夏家的一切视为囊中之物。“看清楚了吗？
”我用指尖点了点协议上几处用加粗字体标明的、堪称致命的条款，
“第四条第二款：婚后所有以你赵明德名义购置的资产，
包括但不限于房产、车辆、有价证券、股权，若其资金来源，直接或间接，全部或部分，
与夏清商女士及其直系亲属家族资产有关联，
或在夏家资源包括但不限于人脉、担保、商业机会引入等支持下获得，
于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或终止时，均无条件归夏清商女士所有。”“附件三，
关于‘明德科技’股权特别约定：鉴于该公司初创期关键性天使投资及A轮融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