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交押金
“这伤得也太深了。
还是山里人身子野，伤成这样还能撑到医院。”
手术室外，女护士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哄许幻：“你咋卡到锅里的？
我帮你摘了吧，姐姐很温柔的，肯定不疼。”
许幻在长椅上一个劲儿往后缩，最后退到椅子尽头，避无可避，只好身子一窜站了起来。
女护士一双妙手扑了个空：“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带你去外科诊室？”
“不用，我脑袋没事儿。
我就是下山来给我爸看病的，你们把他救活了就行。”
女护士认真地看着他：“你确定脑袋不疼？”
“不疼。”
许幻摇头，护士看出那钢锅的转动角速度没跟上他脑袋，果然松快得很，这才放心。
“那你去交下钱吧。
你爸得住院。”
缴费窗口的胖姑娘让许幻交3000块，许幻把从家里带来的所有现金掏出来，有零有整地堆在窗口。
胖姑娘愣了：“这不够。”
“你还没数呢？”
“不用数，这一看就不够。”
胖姑娘说着，还是用手把几张皱巴巴揉成一团的钞票展开，“这是10块，这是20。
这些加一起，还有钢镚，连200块都不到。”
许幻郁闷了。
他己经把家里装钱的铁皮点心匣子清空了，一共就这么多钱。
“这个行吗？”
许幻从袋子里掏出一张虎皮。
这是他的褥子，本来想带来打地铺用的。
这不是许山魁隔三岔五带回来的普通兽皮，而是一张白虎皮，因为稀罕，特意留给许幻铺床用。
胖姑娘眉心皱成一个大疙瘩：“这是啥？
医院可不收破烂啊。”
黎国买卖虎皮是不犯法的，但胖姑娘哪里识货。
县医院收费厅里人不多，零零散散的几个人看许幻脑袋上戴着个锅，都在不远处看热闹。
这时一个中年汉子窜了过来，撩起许幻手中的虎皮摸了两把，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
“小孩儿，你这虎皮卖我吧，我给你钱交押金。”
许幻笑了：“谢谢叔叔。”
“他还差多少钱？”
汉子问胖丫头。
“押金3000。”
汉子从怀中掏出一捆钞票。
“这是1万，都给押上，给孩子好好治！”
“不是我，是我爸......”没等许幻说完，中年汉子卷起虎皮，一溜烟消失在门口。
胖姑娘拿着钞票，问许幻：“都押上吗？
先押3000就行。”
许幻毫不犹豫：“都押上，用最好的药，等我爸治好了，剩下的还给我就行。”
胖丫头笑了。
要救许山魁的命，别说用最好的药，就是最低消费也得3万起步。
“这零钱你拿上，赶紧回家找你家大人，最少再准备2万块钱啊！”
许幻懵了：“我家就我和我爸俩人。”
“那你找找亲戚、邻居，凑点钱，救命要紧啊，快点去！”
许幻揣着零钱，顶着不锈钢锅，愁眉苦脸走进县城街道。
再准备2万？
上哪准备2万去？
形单影只在街上走着，不锈钢锅反射着正午的骄阳。
街边不少人指指点点看着许幻，有的在嘲笑，有的在惋惜。
许幻走到一处树荫旁，那里一个老头儿坐在藤椅上，手里扇着大蒲扇。
“爷爷，你知道这县城里哪能找到2万块钱吗？”
老头儿眯眼看着眼前金光闪闪的许幻，过了好半天才张口：“想找钱，去银行啊，银行有的是钱。”
许幻心里一松，终于有了点笑模样。
“银行在哪儿？”
发现银行大门随便进，并没有人拦着，许幻终于明白为什么山上的人拼命也想把下一代送到山下生活。
这城里的生活是真方便、真容易啊！
“叔叔，我要2万块钱，从哪儿拿？”
保安的目光从不锈钢锅移到许幻清亮的大眼睛上，见这少年一副认真模样，抬手给他取了个号，然后随意地向窗口一指。
“喏，那边排队，你是9号，叫到你就到窗口取钱。”
8号顾客是个老奶奶，业务办理完成，颤巍巍用了半分钟才从窗口的椅子上站起来，拄着拐棍离开。
“请，9号顾客，到，1号窗口，办理。”
许幻晃着头，走到窗口递上号码。
“姐姐，我要2万块钱。”
女职员对这山里少年的奇特造型刮目相看，但还是职业地微笑问道：“你要取钱？
存折还是卡？
你家大人跟你一起来了吗？”
“什么是存折？
我没有卡。
我爸看病缺2万块钱。”
“你自己来的？
没有卡取不了啊，让你爸自己来取。”
“我爸在医院，来不了。”
“那也不行，没有存折、没有卡，不能取。
你连身份证都没有吧？”
许幻隔着钢锅挠挠头，又浑身上下摸了摸。
虎皮己经卖了，好在还有一样东西，硬硬的还在。
“那些东西我都没有，但我有这个，行吗？”
说着，“啪”的一声，一把锋利的匕首拍在柜台上。
因为许幻还是个孩子，一把匕首隔着防爆玻璃也没啥威胁，所以女柜员并没有按警报。
大堂经理没收了许幻的匕首，跟保安一起把他丢出了银行。
“滚回家去，该吃药吃药啊！”
大堂经理拍了拍手，关上了大门。
保安隔着玻璃门对许幻做了个恐吓的鬼脸，然后抓紧时机拍马屁：“还是你心眼儿好啊经理，要换个人，非给这熊孩子送派出所去！”
“咳，一个小傻子，跟他一般见识干嘛！”
经理一脸大度，用手指肚试了试匕首的锋芒。
“嚯，还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