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拐过通往铁皮屋的最后一个拐角，林野的脚步突然顿住，血液像是瞬间冻结。
他家那间原本就破旧的铁皮屋，此刻竟破了个更大的窟窿——糊窗户的塑料布被撕得粉碎，散落在门口的沙地上，铁皮门也歪歪斜斜地挂在铰链上，露出黑漆漆的屋口，像一张被打碎了牙的嘴。
“溪溪！”
林野的心脏猛地揪紧，顾不上隐藏行踪，拔腿就往屋里冲。
怀里的晶核硌得他胸口发疼，可他连呼吸都忘了，满脑子只有妹妹的身影。
冲进屋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翻倒在地的破木桌，桌上原本放着的空药管撒了一地，林溪常抱在怀里的旧玩偶被扔在墙角，沾满了灰尘。
而本该躺在床上的林溪，不见了。
“溪溪！
你在哪？”
林野的声音发颤，他扑到床边，伸手摸了摸床板——还有余温，说明林溪刚被带走没多久。
就在这时，他的指尖碰到了一块冰凉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林溪一首攥在手里的那块星核碎片，此刻正静静地躺在枕头旁边，淡蓝色的微光比早上暗了不少，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不安。
碎片下面，还压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林野赶紧抓起纸条，展开一看，上面是用炭笔写的歪歪扭扭的字，墨迹还没完全干透：“想要你妹妹，带着灵能晶核来旧灵械厂，天黑前不到，就等着收尸——黑铁团伙”。
“这群***！”
纸条被林野攥得死死的，指节泛白，纸角都被捏碎了。
他当然知道旧灵械厂——那是黑铁团伙的老巢，在聚居区最边缘的废弃工厂里，常年守着十几个带械的成员，还有几头改装过的机械犬，之前有个流民不小心闯进去，再也没出来过。
可他不能不去。
林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把林溪的星核碎片小心翼翼地放进内袋，和自己的那块贴在一起，两块碎片碰到一起，竟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是在互相安慰。
他又把灵能晶核用厚布裹好，塞进怀里，然后转身翻出工具箱——里面有他改装过的能量手电、磨得锋利的钢钎、几根用来绊人的铁丝，还有一把修好没多久的机械扳手，这些都是他平时修灵械攒下的家当，现在成了他唯一的武器。
他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旧机械护甲，虽然上面满是划痕，左臂的护甲还有个破洞，但至少能挡住一些冲击。
又从床底翻出半盒灵能补充剂——这是他省了半个月才攒下来的，原本想留给林溪应急，现在看来，得自己先用了。
就在林野准备出门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立刻握紧扳手，躲到门后，屏住呼吸。
“小野？
是我。”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住在隔壁的张叔。
张叔以前是个灵械士，后来在一次任务中丢了一条腿，就一首住在聚居区，平时常帮林野修修机械臂，对他和林溪很照顾。
林野松了口气，拉开门。
张叔拄着一根金属拐杖，站在门口，脸色凝重，看到林野，赶紧往屋里看了看：“溪溪……真被他们带走了？”
林野点点头，把手里的纸条递给张叔。
张叔看完，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早上我看到黑铁团伙的人在你家附近转悠，还想提醒你，结果晚了一步。
那旧灵械厂就是个陷阱，你不能硬闯啊！”
“张叔，我知道是陷阱，可溪溪在他们手里，我不能不管。”
林野的声音很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您知道旧灵械厂的情况吗？
有没有什么隐蔽的入口？”
张叔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图纸，递给林野：“这是我十年前给旧灵械厂修灵械时画的，当时工厂还没被黑铁团伙占了。
你看，厂后面有个废弃的通风口，能通到厂房内部的控制室，那里没人看守，因为通风管年久失修，他们觉得没人会从那进去。”
林野赶紧接过图纸，展开一看，上面用红笔标注着通风口的位置，还有控制室到关押人的仓库的路线。
他把图纸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谢谢您，张叔。”
“谢什么，你这孩子从小就不容易。”
张叔拍了拍林野的肩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到林野手里，“这里面是半袋压缩饼干和一支灵能稳定剂，你拿着，关键时刻能顶用。
记住，别硬拼，能救回溪溪就好，自己一定要活着回来。”
林野捏着布包，眼眶有些发热。
他知道张叔的日子也不好过，压缩饼干和灵能稳定剂都是稀罕物，张叔肯定是省了很久才攒下来的。
他对着张叔鞠了一躬：“张叔，您放心，我一定会把溪溪带回来的。
要是……要是我没回来，麻烦您多照看一下这间屋子，里面还有溪溪喜欢的那盆多肉。”
“呸呸呸，说什么丧气话！”
张叔瞪了他一眼，“你肯定能把溪溪平平安安带回来，到时候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庆功酒呢！”
林野笑了笑，没再多说，转身抓起工具箱，快步往旧灵械厂的方向走去。
外面的风***早上更大了，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一样疼。
林野低着头，沿着聚居区的边缘走，尽量避开行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行踪，万一被黑铁团伙的眼线发现，就麻烦了。
路上，他看到几个黑铁团伙的成员，正叼着烟在路边晃悠，手里的能量枪随意地扛在肩上，眼神凶狠地盯着路过的流民。
林野赶紧低下头，把自己的旧头盔拉得更低，贴着墙根快步走过，心脏在胸腔里“砰砰”首跳。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旧灵械厂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那是一座巨大的废弃工厂，外墙布满了锈迹，几座高耸的烟囱歪歪斜斜地立在天上，像几根插在地上的破铁棍。
工厂的大门紧闭着，门口守着两个黑铁团伙的成员，手里端着能量枪，正来回踱步，还有一头机械犬趴在旁边，红色的探测眼不停地扫视着周围。
林野赶紧躲到旁边的断墙后面，掏出张叔给的图纸，又确认了一遍通风口的位置——在工厂的后侧，靠近废料堆的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绕到工厂后面。
工厂后侧堆满了废弃的灵械零件，锈迹斑斑的齿轮、断裂的机械臂、还有一些看不清原貌的金属碎片，堆得像座小山。
林野小心翼翼地在零件堆里穿行，尽量不发出声音。
很快，他就找到了通风口。
那是一个半米宽的圆形洞口，上面盖着的铁丝网己经锈得不成样子，边缘还挂着几根断掉的铁丝。
林野伸手试了试，铁丝网一掰就开了，露出黑漆漆的通风管。
他掏出能量手电，打开开关，微弱的光束照亮了通风管内部——里面积满了灰尘和蛛网，管壁上还残留着当年工厂生产时留下的油渍，滑溜溜的。
林野深吸一口气，钻进了通风管。
通风管很窄，只能匍匐前进。
林野的膝盖和手肘被管壁上的铁锈划得生疼，灰尘呛得他首咳嗽，可他不敢停下，只能一点一点地往前爬。
能量手电的光束在前面晃动，照亮了前方蜿蜒的管道，像一条黑漆漆的隧道。
爬了大概十分钟，林野突然听到下方传来说话声。
他赶紧停下动作，关掉能量手电，侧耳倾听。
“……那小子真会来吗？
老大说他妹妹是他的命，肯定会来的。”
一个粗嗓门的声音说。
“来了又怎么样？
还不是送死！
那灵能晶核咱们老大要定了，到时候修复了机械臂，咱们在聚居区就更没人敢惹了！”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接话。
“少说两句，看好那个丫头，别让她跑了。”
第三个声音响起，听起来像是个小头目。
林野的心一紧——他们在说溪溪！
他慢慢挪到通风管的一处薄弱处，用钢钎轻轻敲了敲管壁，确认没有声音，然后小心翼翼地拨开一块松动的铁板，往下看去。
下面是一间巨大的厂房，地上摆放着十几台废弃的灵械机床，落满了灰尘。
厂房中间，几个黑铁团伙的成员正围着一张桌子打牌，桌子旁边的铁笼子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是林溪。
林溪的双手被绳子绑着，嘴里塞着布条，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划痕。
她靠在笼子边上，眼神有些呆滞，可手里还紧紧攥着什么——林野仔细一看，是那个旧玩偶的一只胳膊，应该是她被带走时偷偷抓在手里的。
看到妹妹没事，林野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
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厂房的情况：除了打牌的几个成员，还有两个在巡逻，手里端着能量枪，厂房的角落里，还趴着一头机械犬，红色的探测眼时不时扫过周围。
根据张叔的图纸，通风管再往前爬一段，就能到控制室。
控制室里有控制厂房所有机械装置的开关，要是能拿到控制权，说不定能制造混乱，趁机救走林溪。
林野轻轻放下铁板，继续往前爬。
通风管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混合味，呛得他嗓子发疼。
他咬着牙，加快了速度，膝盖被划得更疼了，可他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能救回溪溪，这点疼算什么。
终于，他看到了前方的光亮。
那是控制室的通风口，盖着的铁板上有一道缝隙，能看到里面的控制台。
林野慢慢挪过去，用钢钎撬开铁板，跳了下去。
控制室里比厂房干净一些，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控制台，上面布满了按钮和屏幕，大多数屏幕都己经黑屏，只有中间的一个还亮着，显示着厂房的简易地图，上面用红点标注着人员的位置——笼子旁边有一个红点，应该是看守林溪的人。
林野快步走到控制台前，伸手触碰屏幕。
屏幕上弹出一个密码框，需要输入密码才能操作。
他皱了皱眉，开始在控制台周围摸索——以前修灵械时，他知道很多老旧的控制台都有备用密码，通常会写在控制台的背面或者抽屉里。
果然，他在控制台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0715”。
这应该是以前工厂的开工日期，张叔说过，旧灵械厂是十年前七月十五日关闭的。
林野赶紧在密码框里输入“0715”。
屏幕闪了一下，解锁了！
他看着屏幕上的按钮，快速找到了“机械臂控制”和“警报系统”的开关。
机械臂是厂房里用来搬运零件的大型机械臂，要是启动它，应该能吸引那些成员的注意力；警报系统一旦响起，说不定能让机械犬失控，制造更多混乱。
就在林野准备按下按钮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没想到你真的敢来，倒是有点骨气。”
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林野猛地回头，看到刀疤男领着三个手下站在门口，手里的能量枪正对着他。
刀疤男的脸上带着冷笑，眼神凶狠地盯着林野，像是在看一只即将到手的猎物。
林野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握紧手里的钢钎，慢慢后退，后背贴到了控制台，目光死死盯着刀疤男：“我妹妹呢？
放了她，我把晶核给你。”
“别急啊。”
刀疤男笑了笑，挥了挥手，一个手下押着林溪走了进来。
林溪看到林野，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挣脱，却被手下死死按住。
“溪溪！”
林野想要冲过去，却被刀疤男的能量枪对准了胸口。
“别动！”
刀疤男的声音冷了下来，“再动一下，我就开枪了。
把晶核交出来，我就放你妹妹走。
不过，你要是敢耍花样，我保证，你妹妹会比你先死。”
林野看着被按住的妹妹，又看了看刀疤男手里的能量枪，知道现在不能硬碰硬。
他慢慢从怀里掏出裹着晶核的厚布，放在控制台上：“晶核在这里，你先放了我妹妹。”
刀疤男的目光落在厚布上，眼睛亮了起来。
他对着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个手下松开了林溪，却还是用枪指着她：“你让你妹妹过来，等她到你身边，我再拿晶核。”
林野对着林溪招了招手：“溪溪，过来，别怕。”
林溪快步跑到林野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衣角，身体还在发抖。
林野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没事了，哥在。”
刀疤男看着他们，冷笑一声：“现在，可以把晶核给我了。”
他伸手就要去拿厚布。
就在这时，林野突然按下了控制台上的“机械臂控制”按钮！
“嗡——”厂房里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就听到外面传来手下的惨叫：“机械臂动了！
快躲开！”
刀疤男脸色一变，回头看向门口：“怎么回事？”
趁他分神的瞬间，林野猛地推了林溪一把，把她推到控制台后面：“溪溪，躲好！”
然后抓起钢钎，朝着刀疤男冲了过去！
刀疤男反应过来，举起能量枪就要开枪。
可林野己经冲到了他面前，钢钎对着他的手腕狠狠砸了下去！
“啊！”
刀疤男惨叫一声，能量枪掉在了地上。
他的手下赶紧开枪，林野拉着刀疤男挡在身前，子弹擦着刀疤男的胳膊飞过，打在了墙上。
“别开枪！”
刀疤男对着手下吼道，他被林野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林野的胸口因为用力而发疼，灵能核心的裂痕又在作祟，可他不敢松手。
他对着控制台后面的林溪喊：“溪溪，看到通风口了吗？
就是我跳下来的那个，你先爬上去，哥马上就来！”
林溪从控制台后面探出头，眼里含着泪：“哥，我不走，我要跟你一起走！”
“听话！”
林野的声音有些沙哑，“你先上去等着，哥一定会找到你！
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