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残月晚棠 岁鹤 2025-10-31 14: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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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霜色,总是来得悄无声息。沈知夏裹紧了米白色的针织开衫,

推开“墨香阁”那扇沉得有些年头的木门时,

门楣上方的铜铃发出了钝拙的、一如往昔的声响。这家在街角驻足了整整十年的书店,

像是这座城市里一个固执的呼吸孔,吞吐着陈旧纸墨与时光交融的特殊气息。

午后三四点的光景,店里人迹寥寥,空气里浮动着细微的尘埃,

在从西侧高窗斜射进来的光束里,跳着一场静默的舞蹈。

她的目光习惯性地先落向靠窗的那排书架——那是存放诗歌与散文的领地,

是她在无数个午后用以抵御现实喧嚣的堡垒。然而今天,

那片熟悉的领域被一个陌生的身影占据了。那是一个穿着浅灰色毛衣的年轻男子,身姿颀长,

背对着她,正微微仰头,指尖轻柔地拂过一排书脊,像是在触摸一段沉睡的历史。

沈知夏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顿。她本是冲着那本寻觅了半月有余的旧版《海棠》诗集而来,

那是上世纪一位颇负盛名却早已绝版的诗人的心血,封面是暗绯色的,印着工笔的海棠图样,

据说初版数量极少,流世罕见。她几乎问遍了城中所有的旧书坊,

最后才将希望寄托于这间以收藏杂博闻名的“墨香阁”。此刻,那男子的指尖,

精准地停驻在一本颜色沉黯、书脊上却因阳光恰好映照而隐约浮凸出“海棠”二字的诗集上。

暖黄的秋阳仿佛格外眷顾他,不仅勾勒出他清晰流畅的肩线,

更在他微卷的栗色发梢上跳跃着细碎的金芒,连带着那本被他抽出的、书页明显泛黄的诗集,

也仿佛在那一刻被赋予了某种神圣的仪式感。沈知夏的心跳漏了一拍。是它,

就是那本她遍寻不着的《海棠》。

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与书籍落入他人之手的惶急交织着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开衫的衣角,棉线的柔软触感并不能缓解她指尖的微凉。她该上前吗?

该如何开口?是直接询问他是否愿意割爱,还是仅仅表达一下自己对此书的渴求?

就在她踌躇不前,内心天人交战之际,那男子却像是背后生了眼睛,

亦或是感知到了她那过于专注的视线,毫无预兆地转过身来。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拉长了。

沈知夏看清了他的面容。不是那种棱角分明、极具攻击性的英俊,

而是如同江南山水般清隽温润的样貌。他的眉宇疏朗,鼻梁挺直,唇色偏淡,

嘴角天然带着一丝微微上扬的弧度。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是罕见的深琥珀色,

在光线下流淌着一种近乎温柔的暖意,此刻那暖意正带着几分了然、几分善意的揶揄,

清晰地映出她有些无措的身影。“看你在这排书架前转了三次,”他的声音清朗,

带着一种书卷气的沉稳,并不突兀,反而像一阵温和的风,“应该是找这个吧?”他伸出手,

将那本泛着时光印记的《海棠》递到她面前。动作自然得仿佛他们早已相识,

这只是朋友间一次寻常的传递。沈知夏愣住了,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薄红。

她竟不知自己徘徊的姿态如此明显。她有些窘迫地接过书,指尖在接触到冰凉封面的瞬间,

与他的指尖有了一刹那的轻触,像是一片雪花落在温热的皮肤上,迅速消融,

却留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战栗。“谢谢……我,我确实找它很久了。

”她的声音因紧张而比平时更显轻柔。“不客气。”他笑了笑,那笑意从眼角漫开,

使得整张面孔更加生动,“我也很喜欢这本诗集,尤其是里面那几首咏叹晚棠的,写得极好,

‘残月晚棠’的意象,凄清又秾艳,很独特。”“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沈知夏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是《海棠》中最为人称道的句子之一,也是她心头所好。

他眼中掠过一丝惊喜的光芒,接口道:“是啊,易安词工,但此处的化用,

更添了几分宿命的无奈。绿肥红瘦,何尝不是人事代谢的隐喻?”初次的对话,

便在这排散发着木质与墨香的书架前,因着共同的文学品味而自然而然地展开。

沈知夏后来才知道,他叫林砚,是隔壁美术学院大三的学生,主修国画,

对古典文学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而那本《海棠》,同样是他心心念念想要收藏的版本。

自那以后,“墨香阁”靠窗的那个角落,成了沈知夏和林砚心照不宣的据点。

午后无课的空隙,他们总会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有时各自安静地阅读,阳光透过玻璃,

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只听得见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彼此清浅的呼吸。

有时则会低声交流读到的佳句,或是讨论某个晦涩的典故。他读“知否,知否”,

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她便会心一笑,接上“应是绿肥红瘦”。偶尔抬头,

目光在空中不期而遇,那里没有试探,没有暧昧的拉扯,

只有一种找到同类的、纯粹的喜悦与安然。

空气里仿佛真的飘散起了海棠花那清甜中带着一丝涩意的淡香,那是属于精神共鸣的芬芳。

那段日子,是沈知夏大学四年里最鲜艳、最饱满的篇章。这鲜艳并非泼墨重彩,

而是浸润在无数琐碎而温暖的细节里。林砚是个极其细心的人。

有一次沈知夏随口提了句学校附近新开的奶茶店,招牌奶茶三分糖去冰的味道最好。

之后没过几天,她一次下午的专业课上,正凝神听着讲,感觉旁边有人轻轻放下了一个东西。

侧头一看,正是那家店的奶茶,杯壁上还凝着细密的水珠,三分糖去冰,一分不差。

她愕然抬头,只看到林砚从后门溜走的、带着笑意的侧影。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却让沈知夏握着那杯凉丝丝的奶茶,心头暖了一整节课。沈知夏也同样回报以细腻的关怀。

她注意到林砚画画或看书入神时,常常会忘记周遭,深秋清晨寒气重,

他时常穿着一件单薄的毛衣就来书店。于是,她开始每天关注天气预报。

在一个骤然降温的早晨,她提前到了书店,看到呵着白气、搓着手走进来的林砚,

不由分说地将自己那条柔软的、米白色的羊绒围巾塞进他手里。“戴着吧,看你冷的。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关切。林砚愣了一下,随即眼角弯起,

顺从地将还带着她体温的围巾绕在颈间,那上面有她常用的、一种清浅的茉莉花香,

和他身上的松墨气息奇异地融合在一起。班级组织秋日团建,去市郊的植物园。

大家三五成群,嬉笑打闹。沈知夏和林砚却不知不觉落在了队伍后面,渐渐脱离了人群,

信步走到植物园深处一片相对僻静的海棠林。时值秋末,大部分海棠花早已凋谢,

枝头只零星挂着些晚开的、或是经了霜反而颜色更为沉郁的花朵,在微凉的风里轻轻颤动着,

像一团团凝固的、即将熄灭的火焰。两人在一株花开得最盛的西府海棠前停下。

深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在逆光下几乎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质感,边缘卷着些许憔悴,

却更显出一种倔强的、最后的秾丽。“这花,”林砚仰头看着,声音很轻,

像是怕惊扰了这份美,“像极了你笑起来的样子。”沈知夏的心猛地一跳,侧头看他。

他并没有看她,依旧专注地凝视着那树海棠,侧脸在斑驳的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

她的脸颊迅速升温,一种混合着羞涩与巨大喜悦的情绪在胸腔里鼓胀。她没有说话,

怕一开口,那过于澎湃的心事就会泄露出来。她只是悄悄地、极其小心地,

伸手折下了枝头那朵开得最饱满、颜色最秾艳的海棠。然后,在他不经意转回目光时,

飞快地、带着一种隐秘的虔诚,

将那朵花夹进了他随身携带的、用来速写和记录灵感的硬壳笔记本里。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林砚,请你以这种方式,来牢记我此刻的身影吧。就像这朵海棠,

即使终将枯萎,也曾在你生命最重要的记录里,占据过一页的位置。沈知夏一直以为,

这样流淌着书香、默契与细微幸福的时光,会像一条宁静深远的河流,持续不断地向前,

流向很远很远的未来。她甚至开始想象,等到明年春天,海棠花开得正盛的时候,

要和他一起去更远的地方写生;等到毕业,他们或许可以一起开一间小小的工作室,

一半卖书,一半陈列他的画作……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在最美满的时刻,

露出它残酷的獠牙。那是一个和往常并无二致的午后,天空却阴沉得厉害,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仿佛酝酿着一场迟来的秋雨。林砚约她在“墨香阁”见面,

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重。他比她先到,依旧站在那个熟悉的靠窗位置,

但背影却透着一股沈知夏从未见过的僵硬。窗外的光不再是暖黄,而是惨白的,

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有些孤寂。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

手里拿着那本他们因之结缘的《海棠》诗集。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眼下的青影显示他可能一夜未眠。“知夏,”他开口,声音干涩,“我要走了。

”沈知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走?去哪里?”“转学。去外省的一所美院,

手续……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他避开她骤然变得锐利的目光,将手中的诗集递还给她,

“这个,还给你。”沈知夏没有接,她的视线落在他递过来的诗集上,然后猛地抬起,

死死地盯着他。“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你提过?”林砚的手没有收回,只是固执地举着。

他微微偏过头,看着窗外萧索的庭院,

声音轻得像是随时会碎在风里:“那边……有更好的资源,对我的专业发展更有利。

”“我不信!”沈知夏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你在这里明明很好!林砚,你告诉我实话!

”林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似乎蒙上了一层她看不懂的薄雾。他依旧没有看她,

只是将诗集强硬地塞进她手里。沈知夏下意识地接过,指尖触碰到书页间一个硬硬的东西。

她翻开,正是那朵她亲手夹进去的海棠花。花瓣已经完全失去了水分,变得薄如蝉翼,

颜色也由鲜粉褪成了暗沉的紫褐,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完整的形态,凑近了,

还能闻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往昔的残香。这干枯的花,像一记重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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