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和南夫人在一队精锐保镖的护卫下,踏上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根据林薇提供的线索和南家情报网的交叉确认,目标锁定在圣泉谷边缘,一个几乎与世隔绝的南疆圣族聚居地。
“家主,前面就是圣族的地界了。”
负责此次行动的队长低声道,“他们很排外,我们这样进去,恐怕会引起冲突。”
南城面色冷峻,目光如炬地望着那片隐藏在郁郁葱葱林木后的村寨轮廓。
“冲突?”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我的儿子在里面。
任何阻碍,都不值一提。”
他抬手,示意队伍原地待命,只带了南夫人和两名贴身助理,朝着村寨入口走去。
寨门由粗大的原木搭建,透着古朴和神秘的气息。
他们刚靠近,几个穿着传统南疆服饰、手持奇异长棍的壮汉便拦住了去路,眼神警惕而充满敌意。
为首一人用带着浓重口音的官话喝道:“外人!
止步!
圣族之地,不欢迎你们!”
南城停下脚步,并未动怒,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却清晰地传遍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我无意冒犯圣族。
我来此,只为寻回我失散十七年的儿子,南冰凰。”
“南风是我们圣族的圣子!
不是什么南冰凰!”
守卫头领厉声否认,眼神却微微闪烁。
南夫人听到这话,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带着哭腔和母亲的恳切:“圣子?
他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他眉心有朱砂痣,身带异香能引蝶,那是我们南家嫡系的血脉特征!
求求你们,让我见见他,我只要确认他是不是我的儿子!”
守卫们面面相觑,显然,“引蝶异香”和“眉心朱砂”这两个特征,他们无法否认。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威严的声音从寨内传来:“让他们进来吧。”
守卫们闻言,立刻恭敬地让开道路。
只见一位身着繁复刺绣黑袍、手持蛇头杖的老者缓缓走出,他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便是圣族的大祭司。
大祭司的目光在南城和南夫人身上停留片刻,尤其是在南夫人那张与南风(南冰凰)依稀相似的眉眼上多看了几眼,最终叹了口气:“天命如此,强留无益。
圣子……南风,他在圣泉边。”
……圣泉谷深处,水汽氤氲。
南风刚结束每日在圣泉中的沐浴,水珠顺着他肌理分明的背脊滑落。
他甩了甩湿漉的黑发,正准备穿上那身圣族特有的白色麻布短衫,远处传来的首升机轰鸣和隐约的人声,让他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不喜欢外界的喧嚣打扰这里的宁静。
忽然,他敏锐地察觉到几道陌生的气息正在快速接近,其中两道……带着一种让他心跳莫名失序的熟悉与悸动。
他猛地转过身,看向通往圣泉的小路。
然后,他看到了那对相携而来的中年男女。
男人威严沉稳,女人泪眼婆娑。
他们的目光,如同最炽热的探照灯,死死地锁定在他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刻骨的思念,以及一种……让他无所适从的、名为“亲情”的沉重东西。
南风的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身体微微绷紧,呈现出防御的姿态。
他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他们看他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冰凰……我的孩子!
真的是你!”
南夫人挣脱南城的手,踉跄着扑上前,想要抱住他。
南风敏捷地侧身避开,眉头紧锁,眼神里是全然的陌生与警惕:“你们是谁?
我不认识你们。
我叫南风。”
他疏离的动作和冰冷的话语,像一把刀刺进南夫人的心里。
她僵在原地,泪如雨下:“我是妈妈啊!
冰凰,你是南家的孩子,你叫南冰凰!
你三岁的时候被人抢走……我们找了你十七年!”
南城上前扶住几乎崩溃的妻子,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英俊挺拔、野性难驯的少年。
这就是他的小儿子,与他想象中娇生惯养的模样截然不同,更像一匹在荒野长大的狼崽。
“冰凰,我们是你血脉相连的家人。”
南城的声音尽量放缓,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你该回家了。”
“家?”
南风嗤笑一声,眼神桀骜,“这里就是我的家。
圣族养我教我,我过得很好,很自由。
我不需要别的家,也不认识什么南家。”
他的抗拒如此鲜明,如同圣泉谷周围险峻的山峰。
南城看着儿子眼中对“自由”的执着,心中己然明了,温和的劝说在此刻毫无用处。
他想起萧赞可能正在赶来的路上,时间紧迫,不能再拖延。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决绝的家主之威。
他对着身后的助理,做了一个极其轻微的手势。
南风察觉到不对,转身欲走。
然而,他刚迈出一步,就感到颈侧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到南城身后一名保镖手中拿着一个造型奇特的小型发射器。
麻痹感迅速从颈部蔓延至全身。
“你们……卑鄙……”南风视野开始模糊,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眼中最后定格的,是南夫人痛哭失声的脸,和南城那深沉而复杂,带着愧疚却绝不后悔的眼神。
自由的山风,终究被强行套上了枷锁。
南城打横抱起失去意识的儿子,少年比他想象中要沉,那是在山野中锻炼出的结实骨肉。
他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对满脸悲痛的大祭司沉声道:“南家,欠圣族一份情。
此后圣族所需,南家必定全力相助。”
说完,他不再停留,抱着南冰凰,带着泣不成声的妻子,在保镖的护卫下,快步朝着首升机停泊的方向走去。
首升机再次轰鸣着升起,载着南家失而复得的少爷,飞离了这片养育他十七年的山野,飞向那个他毫无记忆,却注定要掀起波澜的繁华牢笼——文京。
而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另一架涂装着萧家徽记的首升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秃鹫,降落在了苍云山脚下。
萧赞踏出舱门,抬头望向圣泉谷的方向,眼神阴鸷。
他来晚了一步。
但,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的“凰凰”,无论在哪里,都只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