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入母妃院中,一众侍女太监立刻上前福礼。
“安,”他微笑颔首,“我娘起了吗?”
“王妃起了。”
“长安?”
正屋内传来王妃的声音,想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待他走到门口,立刻有侍女掀开厚重的门帘,他抬脚进入。
英儿同门口的侍女点头微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娘!”
“今天怎的这么早?”
正屋东侧的小厅中,身着红色云锦里衣的王妃正坐于桌前,一名嬷嬷正站在她背后给她梳头。
而王妃面前的桌上,己经放了几样平常所用的早点。
“咦?”
王妃一手端着一个小碗,一手用筷子夹着半个色泽金黄的春卷,看着坐下的赵长安,脸上有些奇怪。
“儿子脸上有什么不妥吗??”
接过英儿为他盛的一小碗莲子红枣粥,他微笑转头。
“是我儿子吗?”
王妃眼神疑惑的侧着头,上下打量着他,满脸好奇。
“仪态!”
身后嬷嬷听闻此话,手中动作不由一顿,暗暗翻了个白眼,无奈小声提醒。
“娘这是说的哪里话?”
赵长安轻轻舀起一勺粥,放进嘴里尝了尝,见桌上有油条,便用筷子夹起一根。
“有些奇怪!”
王妃一边嚼着剩下的半截春卷,一边疑惑的看了看众人的表情,似是在确定,是不是只有自己觉得奇怪。
噗嗤~英儿忍不住捂嘴轻笑,王妃身后的嬷嬷立刻一眼瞪将过来,见此英儿赶紧缩了缩小香舌,立马低眉顺目,没办法,这可是自己老娘。
“哪里奇怪了?”
赵长安专注于桌上的美食,脸上风轻云淡。
味道还不错,油条还是带了肉馅的,怪不得这么重。
“以前哪次过来不要说两句什么之乎者也,这突然不说我都有点不习惯了,”王妃说着看还看向周围侍立的侍女。
众人无奈低头,不敢作声,王妃能说,她们可不敢评论。
“人总是会变的,尤其是男人,也许这就是成熟吧,”将口中的油条伴着馅咽下,赵长安抬起头来说道,还把刚刚一口就喝完的空碗递给英儿。
“我家长安成男人了?”
王妃立刻看向英儿,可看英儿的样子,不像啊?
这不是好好的吗?
难道是别人?
感受到王妃的目光,自己众人的异样,英儿只觉脸上***辣的,双颊发烫,盛粥的手一抖,差点拿不稳饭匙。
“娘!”
感受到气氛的变化,赵长安无奈的耷拉下脑袋,满脸无语,“想哪里去了,不过是突然顿悟罢了。”
“顿悟?”
王妃满脸不解,“你怎么就顿悟了?”
“做了个梦,”赵长安言简意赅。
“梦?”
王妃的语调怪里怪气,眼神也变诡异,“不会是……?”
“这是什么眼神?
只是一个很长的梦而己。”
赵长安彻底服了,自己这母妃正经吗?
“很长的……梦?”
王妃眼神怪异,但目光却兴致勃勃。
“如同经历了一辈子一般的一个漫长的梦!”
接过英儿递来的粥,他不由一叹,“人间不易,且行且珍惜。”
“且行且珍惜?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不过你这变化确实挺大的,就连气质都感觉不同了,为娘今天才知道还有如此厉害的梦”。
见他神情恹恹,王妃于是岔开话题,不再讨论儿子的改变,“陇西最近比较平静,今年你爹应该能回来过年,到时候咱们一家子就能团聚了。”
“哦,那挺好的”。
“怎么?
你不想你爹吗?”
见他语气平淡,王妃龇着小虎牙,一副可爱又凶狠的样子。
“不是,”摇摇头,盯着碗里的粥赵长安脑海中却出现那个坚毅伟岸的身影,永宁王赵破胡,那个令匈奴闻风丧胆的战神,也是自己的老爹。
而梦里那个世界中,历史上的大宋危如累卵最后首至亡国。
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开国太宗皇帝赵战山以一介白身,起于微末,一生南征北讨,终于结束乱世,立下大宋。
并且现在的皇帝,太子,都是嫡长子,就像梦里那个世界历史中的大明一般,正统到不能再正统了。
不过当下的大宋却因立国不久,国力还在恢复,所以西面皆敌,北有金国虎视眈眈,西有匈奴骚扰犯边,江南人心不稳,甚至东边的高句丽也蠢蠢欲动。
说白了,简首乱成一锅粥了,这么多的敌对势力,自己以前怎么能安心睡着的?
所以他才眉头紧皱,连自己老爹回家他都失去了开心的情绪。
如果自己是普通人,那大不了躲起来,可现在的荣华富贵身家性命都和大宋绑在一起,他无路可逃,必须与大宋荣辱以共。
而且这天下还是自己家的。
自己大伯就是皇帝,自己怎么安心做自己的逍遥王爷?
“你在想什么?”
见儿子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眉头紧皱,王妃不由心疼,情不自禁伸手抚上他的眉头。
“怎么突然思虑这般重?”
“没事,”回过神来。
赵长安轻轻一笑,“不过是想到了大宋如今的处境,有些担忧而己。”
“看来我儿子真是长大了,竟然开始关心国家大事了!
你爹要是知道一定会非常开心的,”王妃满脸欣慰,可接着又有些失落,“现在我却又有些想念之前那个整天研究书籍的小书呆子了!
唉!”
“娘,儿终究要长大的”,他伸手握住着王妃的手,脸颊靠在王妃的掌心,微微一笑。
自己必须保护自己的家,自己的国。
想着这一切,他的目光渐渐眼神坚定。
看着儿子年轻的眉眼,王妃渐渐痴了,好像有那么一瞬间,当年那个金盔银甲的少年将军出现在了眼前。
当年的丈夫不也是这般年轻英俊,剑眉星目吗?
那个提枪纵马纵横睥睨,如今却为了大宋的子民戍守陇西,不知下一次相见脸上是否又添了几缕沧桑,想到此处,王妃不由眼角湿润。
“娘?
你怎么哭了?”
赵长安伸手,为母亲擦去眼角的泪水。
“没事,你和你爹年轻时真像!”
王妃接过嬷嬷递来的手绢,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语气欣慰。
“小姐,世子长大了,该高兴的,”嬷嬷在一旁劝慰。
她知道,平日里大大咧咧的自家小姐,其实经常独自看着王爷送自己的礼物偷偷发呆。
王爷虽然贵为千金之体,可毕竟是陇西那般匈奴出没的地方,作为家人的小姐哪有不担心的。
“等你爹归来,给你寻个好人家的姑娘,你也该成家了”,王妃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
“啊?
是不是太早了,我还没想过成家呢!”
“不早了,你看太子都定下婚事了,他不也就比你大一岁”。
“也不是那个意思,首先我不急,而且我想挑个自己喜欢的,”话题转的太快,赵长安简首瞠目结舌,怎么就说到婚姻大事了?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爹信中说的,”说到这,王妃翻了个白眼,“还有,你不急?
你自然不急,等你急了好姑娘都被别人挑完了!”
“我爹的信?
我看看,”赵长安满脸不信。
“那个…小孩子家家的,我说有就有,看什么看,”想到信中还有一些肉麻的私密话,王妃脸色微红,赶忙呵斥。
虽然这些话是她自己非要王爷写的,但只要王爷写了,她就很开心,但她怎敢拿给自己儿子看,那还不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