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闻歌留下的药效惊人,齐清武的弟弟齐清文在服药后退了高热,沉沉睡去,呼吸也变得均匀。
齐清武自己胡乱抹去脸上的血污,身上的伤疼得刺骨,心里却燃着一团火。
他反复摩挲着那个精致的白瓷小药瓶,瓶身光滑微凉,仿佛还带着那位神秘女子指尖的温度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冷香气。
他识字不多,更不懂什么风雅,只觉得这瓶子好看得不像凡间物,就像她的人一样。
“武哥……”名叫石头的小乞丐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齐清武手里那小块干粮,咽了咽口水,但没敢动手。
齐清武回过神,把干粮掰成几小块,分给眼巴巴望着他的几个小萝卜头,自己只撕了一小条,含在嘴里慢慢化开。
粮食的甜香让他空瘪的胃一阵痉挛,也让他更加清醒。
“吃慢点,别噎着。”
他哑着嗓子吩咐,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庙门。
门外风雪呼啸,她去了哪里?
一个女子,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景,独自一人,能走到安全的地方吗?
想到她离开时微微不稳的脚步,齐清武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
一种混合着感激、担忧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在他胸腔里冲撞。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以往在乞丐堆里,他想的只有今天能不能抢到吃的,明天会不会被打死,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弟弟和这几个跟着他的小尾巴能多活一天。
至于未来?
那是个太奢侈的词。
可现在,有人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像一束光一样照了进来。
不仅救了自己和弟弟,还留下了活命的药和粮食,更留下了那句:“你还年轻,有的是力气和骨气,要带着他们活下去。”
这话像颗种子,落在他荒芜的心田上。
力气和骨气他都有,可“活下去”是什么意思?
难道除了像野狗一样争食等死,还有别的活法?
“恩人……”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字,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
他齐清武恩怨分明,她救了自己和弟弟,那从今往后,这条命就是她的!
他一定要找到她,报答她!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就再也无法遏制。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却浑不在意。
“石头,狗娃,你们看好清文,我出去看看。”
他得去确认恩人是否走远,是否安全。
哪怕只是沿着脚印追一段路,他也必须去做。
“武哥,外面雪大……”石头怯生生地说。
“没事,我很快回来。”
齐清武裹紧身上那件破烂不堪的单衣,毅然推开了庙门。
风雪瞬间将他吞没,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脚印的方向寻去。
地上的脚印早己被新雪覆盖大半,踪迹难辨。
他像个固执的猎犬,在风雪中艰难跋涉,不知走了多远,首到体力耗尽,伤口冻得麻木,才不得不承认,他追不上了。
那个自己都没看太清长什么样子的少女,如同雪夜里的一个幻影,来了,又走了,只在他生命里刻下了一道深深的烙印。
他失魂落魄地返回破庙,带着一身寒气。
庙里的小家伙们立刻围了上来,看到他平安,才松了口气。
齐清武坐到弟弟身边,看着清文恬静的睡颜,心中那股想要变强、想要掌控命运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
他不再仅仅是为了“活着”而活。
他要活出个人样,一个……配得上再次站在她面前,不再是卑微乞儿的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