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幕:诡异的入职章鱼哥觉得,自己人生中所有的尊严,
都随着在这张入职申请表上签下名字而彻底消失了。
他不得不向现实——主要是向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低头,走进了他最鄙夷的蟹堡王。
“哦哈哈哈哈!欢迎加入蟹堡王这个大家庭,我未来的摇钱……呃,我是说,
我最优秀的员工!”蟹阿金老板用他那特有的、带着铜锈味的尖锐笑声迎接了他,
两只蟹眼几乎要弹出眼眶,紧紧盯着章鱼哥,仿佛在评估一块上等的肉排。
“我只是需要一份工作,蟹老板。”章鱼哥有气无力地说,
试图维持自己最后一丝艺术家的傲骨,“事先声明,我对做汉堡毫无热情,
对‘大家庭’这种虚伪的说辞也过敏。”“热情?热情是可以培养的嘛!
”海绵宝宝猛地从旁边窜了出来,脸上是那种毫无阴霾、足以刺痛章鱼哥神经的灿烂笑容,
“章鱼哥!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教给你!
从完美煎肉饼的‘滋滋’声,到摆放酸黄瓜的精确角度!
”章鱼哥看着海绵宝宝那洁白到反光的牙齿和方方正正的棕色裤子,感到一阵眩晕。
他宁愿去听一整天派大星的蠢话,也不想被这种工业级别的快乐淹没。
入职流程简单到近乎敷衍。海绵宝宝带着他熟悉了油腻的厨房、吱嘎作响的收银机,
以及那股永远挥之不去的、混合了油脂、洋葱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海洋深处气息的味道。
一切看起来虽然廉价吵闹,但似乎……正常。过于正常了,
正常得让章鱼哥心里那点微不足道的期待比如这里其实是什么邪恶组织的据点也落空了。
就在他套上那件散发着淡淡消毒水味和前任员工汗味的棕色工作服时,
蟹老板鬼鬼祟祟地靠了过来,
用钳子塞给他一张折叠起来的、触感有些粘腻、微微发黄的硬纸。“听着,章鱼哥,
”蟹老板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睛警惕地扫视着正在远处快乐擦拭桌子的海绵宝宝,
“这是《员工守则》。拿着,背熟它,一个字都不准错。然后……忘掉是我给你的。
”“什么东西?食品安全条例还是你的抠门秘籍?”章鱼哥皱着眉,展开那张纸。
一股淡淡的、像是陈年海藻和铁锈混合的腥气扑面而来。“是能让你保住小命的东西。
”蟹老板的语气里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他那贪婪的眼中甚至闪过一丝章鱼哥从未见过的……恐惧?“记住,想活命,就照做。永远,
永远别问为什么。”说完,蟹老板迅速恢复了那副市侩的嘴脸,大声嚷嚷着:“快去干活!
时间就是金钱!”,然后咔嚓咔嚓地走回了他的办公室。
章鱼哥狐疑地走到员工休息室的角落,就着昏暗的灯光,看向那张纸。
上面的字迹是一种陈旧的手写体,墨迹深浅不一,仿佛在不同年代被多次补充过。
《蟹堡王员工守则》1.你的工作服是棕色的。如果它开始变黄,请立即前往员工休息室,
锁上门,无论听到海绵宝宝在门外说什么,都不要开门,直到衣服恢复棕色。
2.蟹黄堡的肉饼永远来自送货员。如果肉饼开始自主跳动或发出歌声,用最大火力煎炸它,
直到它安静。不要品尝。3.收银机只会显示美元。如果它显示“贝壳”单位,
请立刻关闭柜台,对排队的所有顾客微笑并说“蟹堡王今日打烊”,他们会理解的。
4.海绵宝宝是可靠的,他总是穿着方形裤子和白色衬衫。如果他系上围裙,
请无视他的一切指令,并寻找没有系围裙的派大星。5.派大星是愚蠢的。
但如果他开始流利地背诵哲学或数学定理,请将一桶海水泼到他身上,
这是唯一能救他的方法。6.厨房的水槽只用于清洗餐具。
如果水槽开始流出粉红色的、粘稠的液体,不要声张,放入一块肉饼,水槽会自行处理。
7.牢记,蟹堡王没有地下室。如果你看到了通往地下的楼梯,不要下去,
也不要告诉蟹老板。立刻去制作一个蟹黄堡,吃掉它,你会忘记这件事。8.爱你的工作,
蟹堡王就是你的家。“……这什么跟什么?”章鱼哥读完,
一股荒谬感冲淡了刚才被蟹老板语气勾起的一丝不安。“自主跳动的肉饼?
流利背诵哲学的派大星?蟹老板,你的幽默感真是跟你的大脑一样贫瘠。”他嗤笑一声,
随手想把守则揉成一团,但指尖触及那诡异的纸质时,一种冰冷的粘腻感让他顿了顿。最终,
他鬼使神差地把它叠好,塞进了工作服的内兜。
第一天的工作在混乱和海绵宝宝永不停歇的唠叨中度过。派大星果然在饭点准时出现,
用他空洞的眼神和愚蠢的问题给章鱼哥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雪上加霜。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除了……下午,一位看着眼熟的鲶鱼太太来买汉堡。
章鱼哥熟练地操作收银机。 “一个蟹黄堡,谢谢。” “总共3美元。
”章鱼哥按下结账键。 屏幕上数字跳动,但在那一瞬间,
章鱼哥似乎瞥见金额后面的单位符号,不是“$”,而是一个清晰的、白色的贝壳图案。
是眼花了吗?速度太快,他无法确定。 鲶鱼太太递过钱,章鱼哥下意识地接过,找零。
就在他把硬币放到她湿漉漉的手掌上时,鲶鱼太太的身体猛地僵直了。
她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不是平静,而是一种彻底的、空洞的无表情。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仿佛章鱼哥和蟹堡王都不存在。 然后,她一言不发,
像一个被切断了线的木偶,动作略显僵硬地转身,一步一步,走出了蟹堡王的大门,
甚至没有拿走她点的汉堡。“嘿!你的……”章鱼哥的话卡在喉咙里。
海绵宝宝蹦蹦跳跳地过来,拿起那个被遗弃的蟹黄堡,脸上依旧是完美的笑容:“哦!
看来这位客人突然不饿了呢!规则第3条,显示‘贝壳’单位时,要说‘蟹堡王今日打烊’,
顾客会理解的。章鱼哥,你下次要记住哦!”海绵宝宝的笑容从未改变,
但章鱼哥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触手的末端瞬间窜遍全身。 他猛地看向海绵宝宝,
对方已经哼着歌,开始清理柜台。 规则……第三条? 章鱼哥的手不由自主地伸进内兜,
紧紧攥住了那张泛黄的纸。它的存在感从未如此清晰,像一块冰,贴在他的胸口。
那张纸上写的……不是玩笑? 那个鲶鱼太太……她“理解”了什么?她去了哪里?
蟹堡王门外,比奇堡的阳光依旧明媚,但章鱼哥却觉得,那光芒之下,
隐藏着他从未察觉的、粘稠而冰冷的阴影。他的轻松心态,在这一刻,被彻底击碎了。恐惧,
如同缓慢上涨的潮水,开始淹没他的理智。2 第二幕:规则的深渊自那天起,
章鱼哥看待蟹堡王一切的眼光都变了。那喧闹不再欢乐,
而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噪音;那油香不再诱人,而是裹挟着某种腐败的预兆。
他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员工,而是一个误入陷阱的囚徒,必须在步步杀机中寻找生路。
那张《员工守则》被他反复研读,几乎烙印在脑海里。艺术家的偏执和敏锐,
此刻全部转化为了对生存规则的逻辑分析。他开始在随身携带的一个小本子上,
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和线条,记录下每一个可疑的细节,
试图找出这些诡异条款背后的内在逻辑。
关联性: 规则 1衣服变黄与规则 4海绵宝宝系围裙都涉及对“正常”海绵宝宝的否定。
是否意味着“变黄”和“系围裙”是某种“污染”或“形态转换”的标志?
矛盾点: 规则 4 说“寻找没有系围裙的派大星”,
但规则 5 又预设了派大星会“不正常”。那么,“正常”的派大星是否是安全的?
还是说,规则 4 指的是另一种状态的派大星?核心假设: 守则并非预防,而是应对。
它在指导我们,在“异常”发生后,如何将事态拉回“正常”的表象。维持这个表象,
至关重要。他的第一次真正考验,来得猝不及防。那是一个异常忙碌的中午,
章鱼哥在收银台前疲于奔命。当他终于有机会喘口气,低头擦拭额头的冷汗时,
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自己袖口——那一小片棕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缓慢地、不可逆转地变成明黄色。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规则第一条!
他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向员工休息室,身后传来海绵宝宝关切的呼喊:“章鱼哥?你去哪里?
需要帮忙吗?”声音甜美依旧,但在章鱼哥听来,却如同追魂的魔音。“砰!
”他撞进休息室,反手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喘息。门外的脚步声近了。“章鱼哥?
你在里面吗?”是海绵宝宝的声音,贴着门板传来,“你还好吗?是不是太累了?快开门,
我帮你按摩一下,我的手法可好了!”章鱼哥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口,那黄色还在蔓延,已经覆盖了整个小臂。
“章鱼哥……”门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粘稠感,语速稍微慢了一点,
“开门啊……我们一起……做汉堡……永远……在一起……”那声音开始重复,
音调逐渐变得扁平,失去了人类情感的起伏,像一台坏掉的留声机在循环播放同一段录音。
“开门啊……章鱼哥……开门……开……门……”章鱼哥蜷缩在门后,用触手紧紧捂住耳朵,
但那声音仿佛能直接钻进他的脑髓。他感到一阵阵恶心和眩晕,某种无形的力量在诱惑他,
瓦解他的意志。他想起了那个消失的鲶鱼太太,那空洞的眼神。不!他绝不能开门!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也可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同时,
章鱼哥袖口那刺眼的黄色,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恢复成了原本的、令人安心的棕色。
他虚脱般地滑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规则……是真的。它救了他一命。
这次事件后,章鱼哥对守则的信任达到了新的高度,同时也对海绵宝宝产生了更深的恐惧。
那个完美的员工,究竟是什么?几天后,更诡异的状况发生了。派大星晃晃悠悠地走进来,
没有像往常一样直奔点餐台,而是蹲在角落里,盯着地板上的一块污渍发呆。
章鱼哥没太在意,直到他听到派大星开始喃喃低语。起初是模糊的音节,但很快,
声音变得清晰、流畅,带着一种不属于他的、冰冷的理智:“……因此,
我们可以从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中推导出,物自体本身是不可知的,
我们所能认识的只是现象界。
时空不过是人类感知的先验形式……”章鱼哥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规则第五条!
他几乎是扑向厨房的水槽,用桶接满了冰冷的、带着咸味的海水,
毫不犹豫地冲到派大星面前,在他那背诵着“二律背反”的声音达到高潮时,
猛地将水泼了过去!“哇啊!”派大星被浇了个透心凉,他猛地甩了甩头,茫然地眨着眼睛,
看着浑身湿透的自己和他面前气喘吁吁的章鱼哥,“章鱼哥?你干嘛泼我?
我们是在玩什么新游戏吗?我觉得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有很多闪闪发光的字,
但是我一个都不认识……”他恢复了那副熟悉的、傻乎乎的样子。章鱼哥看着他,
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只有更深的寒意。泼海水是“救他”?从什么手里救他?
那个能流利背诵哲学的“派大星”,又是谁?验证: 规则 1、3、5 已验证。
应对措施有效。新发现: “异常状态”似乎是被某种东西“附身”或“操控”?
海水是“净化”媒介?这与比奇堡的基础环境海水有关联吗?
派大星的特殊性: 他是唯一一个在规则中被明确提及,
既可能是“救援者”规则4又可能是“受害者”规则5的角色。
他的“愚蠢”可能是一种天然屏障。危机接踵而至。就在章鱼哥刚处理完派大星事件,
惊魂未定之时,他看见海绵宝宝从厨房走了出来——他的腰间,
系着一条印着粉色小花的围裙。规则第四条触发!而此刻,系着围裙的海绵宝宝,
脸上挂着一种过于标准的、仿佛用尺子量出来的笑容,径直朝章鱼哥走来。“章鱼哥,
”他的声音平稳得可怕,“厨房的番茄酱用完了。你去地下室拿一些上来。”地下室!
规则第七条!蟹堡王没有地下室!两条致命的规则同时被触发!章鱼哥的大脑疯狂运转。
规则4:无视系围裙的海绵宝宝的一切指令,并寻找没有系围裙的派大星。
可是派大星刚刚被海水泼过,现在还湿漉漉地坐在角落里玩着自己的肚皮!
他必须找到派大星,那个“没有系围裙的派大星”!“我……我去叫派大星帮忙!
”章鱼哥试图绕过海绵宝宝。但系着围裙的海绵宝宝瞬间移动般挡在了他的面前,
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眼神却空洞得令人发毛。“不,章鱼哥。你去。现在。立刻。
地下室需要你。”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制力。章鱼哥感到自己的意志在动摇,
双腿不由自主地想要朝着那个他明知不存在的“地下室”方向移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厨房里传来一阵古怪的、如同合唱般和谐的“滋滋”声。章鱼哥眼角的余光瞥见,煎板上,
那几块正在烹制的肉饼,正在有节奏地、统一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