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亲生父母找到的时候,正在工地上搬砖。他们开着豪车,穿着名牌,嫌弃地看着我,
然后说:“跟我们回家,但记住,不要惹你姐姐生气,她身体不好。
”回到那个金碧辉煌的家,
我看到了那个传说中被全家宠上天的“姐姐”——那个所谓的假千金。她穿着漂亮的公主裙,
却瘦得像纸片,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讨好。那一刻我明白了,她不是我的敌人。
她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同类。1“你就是沈星?”一道尖锐的女声划破工地的嘈杂。
我放下肩上沉重的钢筋,汗水顺着脸颊流进眼睛里,又涩又疼。面前站着一个贵妇,
浑身珠光宝气,正用一方丝帕捂着鼻子。她身边的男人,西装革履,眉头紧锁,看我的表情,
像在看一堆垃圾。“我是。”我回道,声音沙哑。“我们是你的亲生父母。”男人开口,
语气里没有半分重逢的喜悦,只有不耐烦的通知。“跟我们回家。”我没动,只是看着他们。
十八年了。十八年来我辗转于各个孤儿院,最后在工地上找到了生计。现在他们来了,
用一种施舍的口吻,让我回家。“回家?”我扯了扯嘴角,“我没有家。”贵妇,
也就是我的亲妈,脸上闪过一丝怒气。“沈星,别不识好歹。我们找你,是你的福气。
”“记住,回家以后,不许惹你姐姐生气。”她补充道,语气不容置疑,“她身体不好,
从小被我们娇惯坏了。”姐姐?那个占据了我十八年人生的假千金吗?
我被塞进那辆散发着冷气的豪车里。我刚坐下,我妈就立刻拿出一块垫子铺在我坐过的地方,
仿佛我会弄脏她昂贵的真皮座椅。一路上,他们没有问我一句这十八年过得好不好。
他们只是在不停地嘱咐我。“你姐姐叫沈月,她喜欢安静,你在家不要大吵大闹。
”“你姐姐对花生过敏,家里不会出现任何带花生的东西。”“你姐姐心脏不好,
受不得刺激,你说话要注意分寸。”句句都是沈月。我,沈星,
仿佛只是一个需要被严格管控的危险品。车子驶入一座庄园般的别墅。
客厅的水晶灯亮得晃眼,一个穿着华丽公主裙的女孩,正站在楼梯口,不安地绞着手指。
她就是沈月。很漂亮,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但她太瘦了,裙子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她的脸色苍白,看向我父母的眼神,充满了小心翼翼的讨好和恐惧。
我妈立刻换上一副慈爱的面孔,走过去搂住她。“月月,别怕,这是沈星,
以后就是你妹妹了。”然后她转向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沈星,叫姐姐。
”沈月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小声说:“妹妹好。”我看着她,突然明白了。
她不是什么被宠上天的小公主。她只是这个家里,另一个囚徒。一个更精致,更脆弱的囚徒。
晚饭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我却没什么胃口。
我那个名义上的哥哥,沈昊,从我进门开始,就没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他把一块排骨夹到沈月碗里。“月月,多吃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然后他瞥了我一眼,冷哼一声。“不像某些人,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我扒饭的动作没停。
这点言语攻击,对我来说就像蚊子叫。我妈立刻瞪了我一眼。“沈星,吃要有吃相!
在外面野了十八年,一点规矩都不懂!”我爸放下筷子。“明天开始,给你请个礼仪老师,
好好学学怎么当个千金小姐。”我没理他们,只是看到沈月碗里的青豆一口没动。
她似乎很不喜欢,但又不敢说。我伸出筷子,把她碗里的青豆全都夹到了自己碗里。
沈月愣住了,惊愕地看着我。全桌的人都愣住了。“沈星!你干什么!”我妈尖叫起来。
“她不爱吃。”我淡淡地说,然后把青豆吃得干干净净。“谁准你动月月碗里的东西的!
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沈昊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抬起头,
冷冷地看着他。“她是我姐姐,我帮她吃掉不爱吃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沈昊被我噎了一下,气得脸都涨红了。“你……”“都给我闭嘴!”我爸怒喝一声,
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下来。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牲口。“在这个家里,
你最好安分一点。”那一晚,我躺在柔软得不像话的大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隔壁房间,
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声。是沈月的。2第二天,家里真的来了一位礼仪老师。
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脸上化着精致的妆,下巴抬得老高。她用一根细长的教鞭,
指点着我的站姿、坐姿、走路的姿势。“腰挺直!收腹!下巴微抬!”“笑不露齿,
步子要小!”我像个木偶一样被她摆布着。沈月就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捧着一本书,
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她担忧地看着我,眼睛里满是愧疚。礼仪老师用教鞭敲了敲我的小腿。
“沈星小姐,你的腿分得太开了,一点也不淑女。”我看着她。“在工地上,叉开腿站得稳,
能多扛一袋水泥。”礼仪老师的脸都绿了。“粗鄙!”她气冲冲地去找我妈告状。没多久,
我妈就冲了进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沈星,你是不是存心要气死我?
我们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给你请最好的老师,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我一言不发。她骂累了,才喘着气停下。“你要是再敢顶撞老师,我就把你关起来!
”她走后,沈月端着一杯水,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边。“妹妹,喝点水吧。”她的手在发抖。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接过水杯,一饮而尽。“不关你的事。”我看着她苍白的脸。
“你怕他们?”沈月低下头,绞着衣角,没说话。答案不言而喻。下午,沈昊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一个最新款的游戏机,献宝似的递给沈月。“月月,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个吗?”沈月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谢谢哥哥。”我瞥了一眼,
继续被礼仪老师折磨。晚些时候,我回房间,路过沈月的画室。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沈昊的怒吼。“你怎么这么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推开门。沈月蹲在地上,
正在捡一地破碎的彩铅。她刚完成的一幅画,被颜料弄脏了一大块。沈昊站在一边,
一脸不耐烦。“不就是让你帮我拼个模型吗?你把我的限量版零件弄丢了!
这幅破画能值几个钱?”沈月红着眼圈,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哥哥,
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有什么用!”沈昊说着,抬脚就要去踩地上的画。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他的脚踝。“你干什么?”沈昊想挣脱,
却发现我的力气大得惊人。“放手!你这个野蛮人!”我没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
沈昊疼得叫了起来。我冷冷地看着他。“跟姐姐道歉。”“你做梦!”我手上再次用力。
沈昊的脸色都变了。“我……我知道错了!我道歉!月月,对不起!”我这才松开手。
沈昊一瘸一拐地跑了。沈月站起来,看着我,眼睛里有泪光,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光亮。
“妹妹……”我没说话,只是弯腰帮她把画捡起来。那幅画的角落,
被踩上了一个脏兮兮的脚印。那天晚上,我趁着夜深人静,溜进了沈昊的房间。
他宝贝得不得了的限量版游戏机,正放在桌上。我拿起桌上的可乐,拧开盖子,对着游戏机,
缓缓地倒了下去。滋滋啦啦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悦耳。第二天,
整个别墅都回荡着沈昊的尖叫。3沈昊的咆哮,几乎掀翻了屋顶。“我的游戏机!是谁干的!
”他冲进餐厅,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我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粥。沈月坐在我旁边,
紧张地捏着勺子。我妈冲了过来,看到沈昊手里报废的游戏机,心疼得不行。
“哎哟我的宝贝,这是怎么了?”“一定是她干的!”沈昊指着我,“昨天就她跟我作对!
”我爸脸色一沉,看向我。“沈星,是你做的吗?”我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是我。
”我承认得太快,所有人都愣住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妈的声音又尖又利。
“他弄坏了姐姐的画,我弄坏他的游戏机,很公平。”我平静地陈述事实。“那能一样吗!
”沈昊吼道,“我那台游戏机是全球限量版!她那幅破画值几个钱?”“在我眼里,
姐姐的画,无价。”沈月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反了!
真是反了天了!”我爸气得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杯子就朝我砸了过来。我没躲。
杯子擦着我的额角飞过去,砸在墙上,四分五裂。一道血痕,顺着我的额头流了下来。很疼。
但我没有吭声。“爸!”沈月惊叫一声,站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对我爸表现出抗拒。
“够了!”我爸指着我,手指都在颤抖,“你这个孽障!我们沈家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东西!
”“从今天起,你不准出房门半步!给我好好反省!”我被关了禁闭。一日三餐,
由佣人送到门口。我爸以为这样就能磨掉我的棱角。他太天真了。对我来说,
这和度假没什么区别。不用应付他们虚伪的面孔,不用听礼仪老师的聒噪。晚上,
门被轻轻敲响了。我打开门,是沈月。她端着一个托盘,
上面放着一个医药箱和一碗热气腾కి腾的粥。“妹妹,我给你上点药。”她走进房间,
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她用棉签蘸着药水,轻轻地擦拭我额头的伤口。她的动作很轻,
带着一丝颤抖。“疼吗?”她小声问。“不疼。”血早就凝固了,这点小伤,
和工地上被钢筋划破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对不起。”她又开始道歉,“都是我不好。
”“我说了,不关你的事。”我看着她,“沈月,你不用跟任何人说对不起。”她愣住了。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她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
砸在我的手背上。她没有哭出声,只是无声地流泪,肩膀一抽一抽的,
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我笨拙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别哭了。”她却哭得更凶了。
仿佛要把积攒了十几年的委屈,全都哭出来。我从她的哭声里,听懂了。在这个家里,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你没有错。他们只会说,月月,你要乖。月月,你要听话。月月,
你不能让爸爸妈妈失望。她不是沈月。她只是一个被精心打造的,满足所有人期待的,
完美的洋娃娃。我突然觉得,我回来的意义,或许不只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更是为了,
砸碎这个囚禁她的牢笼。4禁闭结束那天,我妈丢给我一条白色的连衣裙。
“晚上家里有重要的客人,穿上它,别再给我丢人。”裙子很漂亮,布料柔软。但我穿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