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像刚跑完一万米。鼻子里闻到的还是那股高级香氛味儿，
身边躺着的是林晚星，我那个有名无实的老婆。我没死。我重生了，回到了二十三岁，
入赘林家的第二天。前一秒我还在监狱冰冷的角落里咽气，肺里全是血沫子，
林瀚海那张伪善的脸是我最后看到的画面。他说：“小寂，安心去吧，你父母我会照顾好。
” 我知道，那意思是送他们下来陪我。现在，我躺在几百万的婚床上，浑身冷汗。
仇恨像烧红的铁水在我血管里流。林瀚海，周婉茹，林浩宇，还有林晚星，你们一个个，
都给我等着。天刚蒙蒙亮，我强迫自己冷静。冲动只会让我再死一次。我走进浴室，
镜子里是那张年轻又带着点土气的脸。我对着镜子练习，挤出那种带着点惶恐和讨好的笑容。
对，就是这样，我得继续演。六点半，佣人敲门叫吃早餐。我深吸一口气，
换上昨晚那身皱巴巴的睡衣，走了出去。餐厅大得吓人，长长的桌子能坐二十个人。
岳母周婉茹已经坐在主位旁边，穿着真丝睡衣，慢悠悠地喝着牛奶。她抬眼看了我一下，
那眼神跟刀子似的，把我从头到脚刮了一遍。“小寂醒了？昨晚睡得还好吗？
”她声音挺温和，但我听着浑身发冷。“挺好的，妈。”我低着头，拉开椅子坐下，
动作有点拘谨。“嗯，习惯就好。”她放下杯子，“晚星这孩子有点娇气，你多让着她。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别太见外。”我点点头，没吭声。她话锋一转，像是随口提起：“对了，
听瀚海说，你老家是西南山区的？那边医疗条件不太好吧？你父母身体怎么样？年纪大了，
毛病就多。有机会接到城里来检查检查，毕竟现在也是一家人了。”我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前世，就是这句话之后没多久，我爸就“意外”摔断了腿，成了他们拿捏我的第一个把柄。
威胁，这就开始了。“劳妈操心，他们……还行。”我声音更低了。“呵呵，那就好。
”她笑了笑，不再看我。这时，小舅子林浩宇晃悠着过来了，一身酒气，
估计昨晚又鬼混去了。他一屁股坐在我对面，斜着眼看我。“哟，姐夫，起得挺早啊。
”他抓起一片面包，咬了一口，“怎么样，睡我姐那千金之躯，感觉如何？
是不是跟我们这些糙人不一样？”我胃里一阵翻腾，但还是扯出个难看的笑：“浩宇，
你说笑了。”“谁跟你说笑？”他忽然把牛奶杯往我这边一推，杯子倒了，
白色的液体顺着桌布流到我裤子上。“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姐夫，你不会介意吧？
”我看着他，没动。前世我手忙脚乱地擦桌子，反而被他嘲笑更狠。
周婉茹皱了皱眉：“浩宇！像什么样子！” 但她语气里没多少责怪，又对我说：“小寂，
你去换条裤子吧。”“没事，妈，一会儿就干了。”我拿起餐巾，慢慢擦着裤子上的奶渍。
心里冷笑，林浩宇，你也就现在能蹦跶了。就在这时，岳父林瀚海进来了。他穿着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着就是个成功企业家。但我知道，这皮囊底下是比毒蛇还狠的心。
“吵什么呢？”他声音不高，但餐厅立刻安静了。林浩宇撇撇嘴，没说话。
周婉茹赶紧笑着说：“没什么，孩子们闹着玩呢。浩宇不小心把牛奶碰洒了。
”林瀚海坐到主位，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商品。
早餐在一种诡异的安静里进行。我吃得很少，脑子里飞快地转着。重生优势是我最大的本钱，
我知道林家很多秘密，知道他们未来几年的每一步，也知道他们最终会怎么倒下。
但我需要机会，一个能让我名正言顺插手林家生意，还能暂时不被他们怀疑的机会。吃完饭，
林瀚海没急着走，反而端起茶杯，看向我。“小寂。”“爸。”我立刻放下筷子，坐直身体。
“你学校不错，专业也对口，总不能一直在家待着。”他语气很平淡，
像在安排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集团下面有个做纺织品外贸的公司，叫华纺，
效益一直不太好。你过去看看吧，当个经理，练练手。”我心里猛地一跳。华纺！来了！
前世，林浩宇接手华纺，三个月就把它搞垮了，最后放了把火，骗了一大笔保险金。
那公司就是个烂摊子，管理层全是蛀虫，仓库里堆满了垃圾布料。林瀚海现在把它丢给我，
根本没安好心。做好了，功劳未必是我的；做砸了，正好说明我是个废物，以后更方便拿捏。
说不定，他还指望着复制林浩宇的前世操作，最后骗保。但我不能拒绝。“谢谢爸！
”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一点惶恐，“我……我一定努力，不让您失望！
”林瀚海点点头，看不出喜怒：“嗯，亏了也没关系，积累经验。明天就去报到吧。
” 他说完就起身走了。周婉茹笑着补充：“小寂，你爸这是看重你，好好干。
” 但那笑容没到眼底。林浩宇嗤笑一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一个破服装厂，
还真当个宝了。山里来的，也就配倒腾点破布头。”我没理他，心里已经开始盘算。
华纺是陷阱，但也是我唯一能抓住的跳板。我知道里面所有的坑，
也知道那几个被排挤但有真本事的人。张伟，那个被周胖子压得死死的副经理，可以用。
还有仓库里那批被刻意隐藏的瑕疵布，我记得前世后来有一种复古风潮，
那种做旧的质感反而成了抢手货……“我上楼看看晚星。”我对周婉茹说了一声，
起身离开餐厅。回到那个奢华的新房，林晚星已经醒了，正坐在梳妆台前化妆。
她从镜子里看到我，表情很淡。“爸让你去华纺？”她问。“嗯。”我点点头。“挺好。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那种标准的、千金小姐的微笑，“好好做，别给我丢人。
”我看着她的眼睛，试图找到一丝一毫前世她在我“认罪”时，站出来作伪证的影子。没有，
现在她眼里只有疏离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轻视。“我知道。”我回答。她转回去，
继续涂口红：“我下午约了朋友做SPA，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了。”“好。”我们之间，
比合租的室友还陌生。这样也好，省得我演戏演得太累。我走到窗边，
看着楼下花园里修剪整齐的草坪。林家，就像这个花园，表面光鲜，底下爬满了虫子。
林瀚海是头吃人的老虎，周婉茹是笑面狐狸，林浩宇是条疯狗，
林晚星……她是个精致的瓷娃娃，漂亮，但没有心。而我，
不再是前世那个任人宰割、还对亲情抱有幻想的傻小子了。我是回来索命的恶鬼。华纺，
将是我撕开林家堡垒的第一道口子。那些看不起我、欺辱我、把我当棋子利用的人，
你们等着。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赘婿的勋章，我会亲手把它熔了，
铸成子弹，打进你们每个人的心脏。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去了华纺。
公司在一栋破旧的五层楼里，门口牌子都褪色了。前台是个涂着红指甲的女人，
正低头玩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我找周总。”我说。她哼了一声，“周总忙，有预约吗？
”“我是沈寂。”她愣了一下，抬头打量我，眼神里带着好奇和一丝不屑，
大概是听说了我这个“赘婿”经理。“哦……周总在开会，你等着吧。
”她随手指了指旁边的塑料椅子。我没坐，直接往里走。“哎！你干嘛？”她在后面喊。
我没理她，凭着前世的记忆，径直走到最里面总经理办公室，推门进去。周胖子果然在，
正把脚翘在办公桌上打电话，唾沫横飞。“放心啦，一个吃软饭的，能掀起什么浪？
过来走个过场而已……”看到我进来，他愣了一下，赶紧放下脚，
对着电话说了句“回头聊”就挂了。脸上堆起油腻的笑容：“哎呦，沈经理！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下去接您啊！”“不用客气，周总。
”我扫了一眼办公室，乱得像猪窝。“我来接手工作，
麻烦你把公司近三年的账目、库存清单、人员档案，还有所有正在进行的合同都拿给我。
”周胖子的笑容僵了一下：“沈经理，这不急吧？您刚来，先熟悉熟悉环境嘛。
账目这些东西，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我现在就要看。”我打断他，
语气没什么起伏。他脸色有点难看，但还是叫来会计和行政。那两个人磨蹭了半个多小时，
才抱来几本厚厚的、布满灰尘的账本，以及一堆杂乱无章的文件。“就这些？”我问。
“就……就这些了。”会计眼神闪烁。我知道他们在糊弄我，真账目肯定被他们藏起来了。
前世就是这样，林浩宇来的时候，他们也是用这招敷衍，最后账目在“火灾”里烧了个精光。
“行，放这儿吧。”我没多说，拿起最上面一本账本翻看起来。周胖子使了个眼色，
那几个人出去了。他给我泡了杯茶，假惺惺地说：“沈经理，您慢慢看，
有什么不清楚的随时问我。我还有点事，先出去一下。”他走后，我快速浏览着账本。
做得挺烂，漏洞百出，明显是应付差事的假账。但我没戳穿，现在还不是时候。下午，
我去车间和仓库转了一圈。工人没几个，机器大部分都停着，到处是灰尘。
仓库里堆满了布料，很多都受潮发霉了。管仓库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家伙，叫刘老四，
是周胖子的远房表弟。他叼着烟，吊儿郎当地跟在我后面，问十句答一句。
“这些布料怎么回事？”我指着一堆明显是次品的布问。“哦，那是客户退回来的，
没地方处理，就堆这儿了。”刘老四吐着烟圈说。放屁。我记得很清楚，
这批货是周胖子之前吃回扣进的劣质原料，根本没卖出去过。我没吭声，继续看。
在仓库最角落，我发现了一批被油布盖着的布料。掀开一看，质地明显好很多，
只是颜色有点不均匀，像是印染出了问题。“这些呢？”我问。
刘老四眼神有点慌：“这……这是压仓底的陈货，没什么用。”我心里冷笑。这批问题布，
我知道大概半年后，会流行一种“复古做旧”风格，这种不均匀的染色反而会变成特色，
价格能翻好几倍。这是华纺目前唯一能盘活的资产。转了一圈，我心里有数了。
华纺就是个空壳，被周胖子这帮蛀虫掏空了。员工工资拖欠了两个月，人心惶惶。
我回到办公室，把副经理张伟叫了进来。他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看着挺斯文，但眉头紧锁，
一副不得志的样子。前世，他是公司里唯一有点能力也想做事的人，但被周胖子打压得厉害。
“张经理，坐。”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他有点拘谨地坐下：“沈经理，您找我。
”“公司的情况，你比我清楚。说说看，你觉得问题在哪？怎么能扭亏为盈？”我直接问。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问他这个。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从原料采购到生产管理再到销售渠道，说得条理清晰，确实切中要害。“既然你知道问题，
为什么不想办法解决？”我问。他露出一丝苦笑：“沈经理，我……人微言轻。
周总他……有些事，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我明白了。他不是不想，是不能。
“如果给你权力，你能把生产管起来吗？至少让车间先转起来。”我看着他说。
张伟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下去：“车间老师傅都被气走了几个，剩下的也磨洋工，
原料也……”“原料和周转资金我来想办法。”我打断他，“你只需要告诉我，
生产能不能抓起来？”他看着我，似乎在我脸上寻找可信度。最后，他咬了咬牙：“能！
只要原料和资金到位，我能让车间一周内恢复生产！”“好。”我点点头，“从今天起，
生产和技术这一块你全权负责。需要什么人，你去动员，就说我说的，
这个月工资和下个月工资，我会在三天内发齐。”张伟猛地站起来，
激动得脸有点红：“沈经理，您说的是真的？”“我像在开玩笑吗？”我反问他。“不像！
不像！我……我这就去办！”他几乎是跑着出去的。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周胖子肯定不会乖乖配合。果然，第二天，张伟就跑来告诉我，周胖子以“财务紧张”为由，
拒绝拨款购买新原料，也不同意发放拖欠的工资。“沈经理，这……没有钱，
我说话没人听啊。”张伟一脸为难。“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钱的事我来解决。
”我拿起手机，走到走廊尽头，拨通了一个电话。这是我前世记下的一个放私贷的号码，
利息很高，但放款快。我用“林家女婿”这个名头，很容易就借到了一笔钱，
足够发工资和购买一批最急需的原料。这笔债，我记下了，以后会让周胖子连本带利吐出来。
钱一到账，我立刻让张伟去办事。车间那边看到真的发工资了，还来了新原料，
态度立刻不一样了，机器开始轰隆隆响起来。周胖子坐不住了，跑来找我，
皮笑肉不笑地说：“沈经理，好手段啊。不过，这钱来得不明不白的，要是让林总知道了，
恐怕不太好吧？”“工资发下去了，车间开工了，爸知道了只会高兴。”我平静地看着他，
“倒是周总，公司账上明明一分钱没有，你上周那辆新买的宝马X5，是全款付的吧？
”周胖子脸色瞬间白了：“你……你胡说什么！”“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我拿起桌上那份我胡乱记了些数字的笔记本，轻轻敲了敲，“有些事，捅到妈那里，
恐怕就不光是丢工作那么简单了。妈最恨吃里扒外的人。”周胖子冷汗下来了。
周婉茹看似温和，实则手段狠辣，尤其对娘家这些依附过来的亲戚，控制欲极强。
他包养外室还挪用公款的事，要是被周婉茹知道，下场绝对很惨。“沈……沈经理，
您……您高抬贵手……”他声音都抖了。“我对你那些烂事没兴趣。”我把笔记本扔回桌上，
“从今天起，公司的日常管理，你别插手。需要你签字的时候，你乖乖签。明白吗？
”“明白！明白！”周胖子点头如捣蒜。搞定周胖子，华纺表面上的障碍扫清了。
张伟带着人开始清理仓库，整顿生产。我则把精力放在那批问题布上。
我根据前世模糊的记忆，画了几款带有“国风”和“做旧”元素的设计草图，很简单，
但抓住了要点。我让张伟找以前合作过的老师傅，用那批问题布先打样。样品做出来，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那种不均匀的染色，反而成了独特的风格。就在我琢磨销售渠道时，
林浩宇来了。他带着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我办公室。“行啊，沈寂，
还真把这破厂子盘活了？”他阴阳怪气地说，一屁股坐在我办公桌上，“我爹夸你呢，
说你比他想象中能干。”我没说话，看着他。“不过，这厂子毕竟还是林家的。”他凑近我，
压低声音，带着恶意，“你说，要是突然着把火，烧个精光，
保险金是不是够我再买几辆跑车了？”我心里一凛，来了，和前世一样的套路。“浩宇，
这种玩笑开不得。”我说。“谁跟你开玩笑？”他冷笑，“下个月我爸大寿，
这厂子留着晦气。寿宴前，我得把这处理干净。”他走后，我立刻找来张伟和刘老四。
张伟现在对我言听计从。刘老四被周胖子叮嘱过，也老实了很多。“最近天气干燥，
防火是重中之重。”我严肃地对他们说，“尤其是仓库，加派人手，二十四小时值班。
没有我的签字，任何人，包括周总和林浩宇，都不准动仓库里的货，更不准带明火进去。
听懂了吗？”张伟立刻点头：“明白了，沈经理！”刘老四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我知道林浩宇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我接到张伟电话，
说抓到两个想混进仓库放火的人，是林浩宇手下的马仔。“人扣住了吗？”我问。“扣住了！
刘老四看着呢！”“好，我马上到。”我赶到仓库，那两个家伙被捆着，嘴里塞了布，
一脸凶狠地瞪着我。刘老四站在旁边，有点忐忑。我走过去，蹲下身，
看着其中一个：“林浩宇让你们来的？”他眼神闪烁，不说话。我从他口袋里掏出手机，
用他的指纹解锁，翻到和林浩宇的聊天记录和转账记录。虽然说得隐晦，但意思很清楚。
我全部拍照存档。“沈……沈经理，这……怎么处理？”刘老四小声问。
他知道牵扯到林浩宇，事情麻烦了。“放了。”我说。“啊？”张伟和刘老四都愣住了。
“打一顿，然后放了。”我补充道，“告诉他们，今天的事，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
我就把这些交给警察。纵火未遂，够他们坐几年牢了。”那两人被拖出去打了一顿，
灰溜溜地跑了。张伟忧心忡忡地说：“沈经理，得罪了林少，以后……”“没事，
我心里有数。”我拍拍他肩膀，“生产不能停，那批新款样衣加紧做。销售渠道，
我来想办法。”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渠道。前世这个时候，
有一个刚起步的电商平台叫“品物”，主打原创设计，后来做得很大。他们的创始人，
现在正到处找有特色的供应链。我通过一些关系，联系上了“品物”的一个采购负责人，
把样衣寄了过去。对方很感兴趣，亲自跑来华纺看了一圈，当场就签了一笔试订单。
虽然量不大，但价格开得不错，关键是打开了线上销路。华纺这边刚有点起色，
林瀚海的敲打就来了。他把我叫回林家吃饭，饭桌上，他像是随口提起：“小寂，华纺那边，
你做得不错。看来让你待在个小服装厂，是有点屈才了。”我心里警惕起来。
“集团在俄罗斯那边，有些贸易往来，主要是轻工产品。”他慢条斯理地说，
“那边关系比较复杂，浩宇性子毛躁，我不太放心。你做事稳重，以后这块业务，
你也帮着盯一下。”我心里冷笑。对俄贸易？这块业务利润高，但水极深，
涉及到很多灰色清关，是林家一块不好啃的骨头，也是容易出事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