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苏昭月在我耳边呵气如兰,她说,爱我爱到想把我整个人都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一辈子都不分开。今天,她用一座千万豪宅,一辆宾利,和二千六百万现金,
买我滚出她的世界。像丢一件垃圾。不,比丢垃圾还干脆。丢垃圾还得走两步路,
她只是动了动嘴皮子。1 二千六百万的断头饭毕业季的蝉鸣,像是为一场盛大的死亡奏乐。
我的死亡。我们爱情的死亡。我从实习的公司回到那栋我们同居了四年的江景豪宅。一进门,
就感觉不对劲。空气里没有了她惯用的那款栀子花香水味,取而代ed之的,
是一种属于酒店套房的,冰冷、陌生的清洁剂味道。我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底。
苏昭月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着一身我从未见过的黑色套裙,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脖颈。她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绝美雕塑。她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堆文件。
“回来了?”她的声音,平得像一条直线,没有丝毫波澜。我走过去,想抱抱她。
她却像受惊的猫一样,猛地侧身躲开,眼神里满是抗拒和疏离。我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昭月,你怎么了?”她没回答我,只是用下巴点了点那堆文件。“签了它。”我拿起文件,
翻开。《赠与协议》。白纸,黑字,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我眼睛生疼。
“苏昭月自愿将名下‘江畔壹号’别墅一套、宾利欧陆GT一辆、个人存款二千六百万,
无偿赠与许临川先生,作为大学四年陪伴之谢礼。”谢礼?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苏昭月,你这是啥子意思?”我的家乡话都给逼出来了。“字面意思。”她终于抬眼看我,
那双曾盛满星辰和我的眼眸,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寒潭,“许临川,我们分手。
”“为什么?”我的声音在发抖,像个傻子一样,只会问这三个字。“没有为什么。
”“不可能!”我一把将文件摔在地上,红着眼吼她,“昨晚!昨晚你还……”昨晚。
回想起来,像一场蓄谋已久的告别。我刚进门,她就疯了一样扑上来,将我死死按在床上。
她的吻,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劲,像是要把我的灵魂都吸走。她在我耳边喘息,
声音沙哑得让人心碎。“临川,亲爱的,今晚……今晚你莫把我当人看。”“把我往死里弄。
”那一晚,我们像是两头濒死的野兽,用最原始的方式,疯狂地撕咬、纠缠、占有,
企图在对方身上留下永不磨灭的烙印。我以为那是我们爱情升华的极致。现在才明白,
那他妈是她给我准备的,最后一道断头饭。当我从极致的疲惫中醒来,身边已经空了。
床单上,除了疯狂过后的狼藉,还有一抹刺眼的殷红。我当时还傻乎乎地想,这憨憨,
来例假了还这么疯。现在想来,那或许是她……我不敢再想下去。她的手机,空号。微信,
微博,抖音,所有我能找到她的地方,都已注销。她从我的世界里,蒸发了。“许临川。
”苏昭月冰冷的声音将我从回忆的深渊里拽了出来。“我这种家庭出身的女人,爱情是爱情,
婚姻是婚姻,你懂不懂?”“现在,游戏结束了,我必须回去,履行我的义务。”“联姻。
”这两个字,像两颗子丸,精准地射穿了我的心脏。原来,我只是她的一场游戏。原来,
她要嫁人了。新郎,不是我。她的律师是掐着饭点来的。一个戴着金丝眼镜,
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男人。他自我介绍,姓王。王律师说:“许先生,苏小姐特意交代,
让我中午过来,怕太早了,打扰您休息。”我看着他,想笑。看,她多“体贴”啊。连分手,
都算好了我赖床的时间。王律师将那份被我摔在地上的文件捡起来,抚平,重新递到我面前。
“许先生,您只要签个字,这些就都是您的了。苏小姐说,这是她唯一能为您做的。
”我盯着那份文件,忽然觉得无比荒唐。她以为,我许临川缺钱?我和她在一起的第一天,
就想告诉她,我家不穷。我开着我爸给我买的法拉利带她去兜风。她坐在副驾,
一脸嫌弃:“租的吧?一天多少钱?以后别干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丢人。”后来,
我带她去我家在京城的一套四合院。她说:“许临川,你是不是被哪个富婆包了?快断了,
我不嫌你穷,但我嫌你脏。”我哭笑不得。她就是这样,
固执地认为我是一个家境贫寒、但自尊心极强的穷小子。而她,
则是拯救我于水火的“大姐大”。她自信满满地对我说:“你放心,以后我罩着你!
就算你有钱,也肯定没我有钱!”我没再解释。因为我爱她。
我爱她那副自以为是、又正义感爆棚的可爱模样。我愿意,
陪她玩这个“富婆与穷小子”的游戏。我以为,我们可以玩一辈子。可她现在,
却要单方面宣布游戏结束。还用钱,来砸我,来羞辱我。“我不签。”我看着王律师,
一字一句地说,“让她自己来跟我说。”王律师推了推眼镜:“许先生,
苏小姐今天……订婚。”2 那个男人,像一坨融化的猪油苏城,希尔顿酒店。
水晶吊灯璀璨得晃眼,空气中弥漫着香槟和虚伪的味道。我像个异类,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T恤牛仔裤,与周围西装革履的人群格格不入。
我一眼就看到了台上的苏昭月。她换上了一袭白色的高定礼服,
脖子上戴着一串鸽子蛋大的钻石项链,美得像童话里的公主。只是,她的脸上没有笑。
那张我亲吻了无数次的脸上,只有麻木和苍白。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男人。
那个即将成为她未婚夫的男人。我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然后,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男的,身高顶天一米六,体重估计得有两百斤。整个人圆得像个球。一张肥脸上油光锃亮,
像是刚从油锅里捞出来,上面还点缀着几颗熟透了的红痘痘,仿佛一碰就会爆出脓浆。
他咧着一张肥厚的嘴唇在笑,露出两排被烟酒熏得焦黄的牙。这就是苏昭月要嫁的人?
一个活像刚从化粪池里爬出来的……东西?我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动用了家里的力量。一个电话打回京城。“喂,
李叔。”“小年?你小子怎么有空给李叔打电话了?是不是在外面钱不够花了?”“不是,
帮我查个人,一件事。”“你说。”“苏城,苏家,苏昭月。还有,一个叫顾鸿煊的。
我要知道,苏昭月为什么,要嫁给他。”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小年,
你和那个苏昭月……”“我女朋友。”“……你等我十分钟。”十分钟后,
李叔的电话打了回来,语气凝重。“小年,事情有点麻烦。苏家一年前生意失败,
欠了一***债,是顾家出手救了他们。条件是,苏昭月必须嫁给顾家那个独子,顾鸿煊。
”“顾家在苏城是首富,但没什么根基,就是个暴发户。他们搭上了京城刘家的线,
想靠着刘家往上爬。娶苏昭月,不过是想借苏家以前的‘世家’名头,给自己脸上贴金。
”“最关键的是,那个顾鸿煊,早就看上苏昭月了。他威胁苏家,如果苏昭月不嫁,
他不仅要让苏家彻底破产,还要……还要找人弄死你。”弄死我。我笑了。原来是这样。
我这个傻姑娘,我的憨憨。她以为自己是在保护我。她以为用分手,用钱,就能把我推开,
让我安全。她怎么就这么傻?她怎么就,不肯信我一次?“亲一个!亲一个!”台下,
不知道是谁开始起哄。我看到那个叫顾鸿煊的肥猪,伸出他那根短得像胡萝卜一样的手指,
要去牵苏昭月。苏昭月的身体,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却像一根针,
扎在我心上。顾鸿煊的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他那两片肥厚的嘴唇快速翻动着,
唾沫星子横飞。“骚娘们,装什么清高?这么快就忘了你爹妈跪着求我的时候,
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了?”他的声音不大,但我听得清清楚楚。苏昭月的脸,一瞬间白得像纸。
她紧紧咬着下唇,身体微微颤抖,但还是,向前迈了一小步。她妥协了。她被威胁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拨开挡在身前的人群,冲着台上大喊:“苏昭月!
”“有什么难处你告诉我!别他妈委屈自己!”我的声音,像一颗炸雷,
在喧闹的宴会厅里炸响。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我身上。苏昭月看到我,
那双死寂的眸子里,猛地迸发出一丝光亮。是惊喜,是难以置信。但那光亮,只持续了一秒,
就迅速被更深的惊恐和冰冷所取代。“这哪来的穷B?
”顾鸿煊眯着他那双被肥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谁啊?
叫我未婚妻叫得这么亲热?”我刚要开口。“他啊。”苏昭月抢先一步,开了口。她的声音,
冷得像冰碴子。“一个追了我四年的舔狗罢了。”“脑子不太好,不用理他,
叫保安把他轰出去。”舔狗?我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瞬间从好奇,
变成了***裸的鄙夷和嘲弄。是啊。谁看得起舔狗呢?尤其是在这种场合,
一个被正主当众认证的舔狗。可我不是。我和苏昭月,是在社团的迎新会上认识的。
那天我刚打完篮球,饿得前胸贴后背,就顺手拿了室友一包薯片。室友跟我关系铁,
开玩笑地损我:“叫声义父,这包薯片就赏你了。”我们寝室平时就这么闹,
我压根没当回事,梗着脖子就喊:“义父!”全场哄堂大笑。就在这时,苏昭月站了出来。
她像个女侠一样,叉着腰,指着我室友的鼻子。“你怎么能因为人家穷就欺负人家呢?
”然后又转头教育我。“你也是,再饿也不能偷吃别人的东西,男子汉大丈夫,要有骨气!
”她就是那样一个性格,有点虎,有点彪,但正义感爆棚。后来,我就将计就计,索性装穷,
装可怜,天天跟在她***后面。没多久,我们就成了全校闻名的“富婆与小白脸”。
别人说她包养我,说我是吃软饭的。我怕她面子上挂不住,不止一次跟她坦白:“昭月,
其实我家真挺有钱的。”她每次都拍拍我的脸,笑得像个女流氓。“行了行了,
知道你自尊心强,放心,以后有姐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四年了。我们之间,
没有轰轰烈烈,只有细水长流。甜得像蜜。连架都几乎没吵过。所以我才无法接受,
她会用这种方式,给我捅这么大一个窟窿。我看着台上的她,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还没等我站定,那个肥球就挡在了我面前。他太矮了,看我得仰着头。那感觉,
就像一只脚边的泰迪在冲我狂吠。“***还敢上来?”他吼着,突然蹦起来,
扬起那只肥手,就想扇我耳光。我轻易地后退一步,躲开了。我皱着眉,目光越过他,
死死地盯着苏昭月。“苏昭月,你跟我分手,就是为了嫁给这么个玩意儿?”“你胡说什么!
”苏昭月快步冲过来,扬起手。“啪!”一声清脆的耳光。那个肥球打我,我躲了。
苏昭月打我,我没躲。我甚至在她扬手的时候,下意识地往前站了半步。
因为她穿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我怕她用力过猛,摔倒了。她都要嫁给别人了。
我还在担心她会不会摔倒。许临川啊许临川,***真是贱到骨子里了。
我摸了摸***辣的脸颊,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了。3 京城许家,你听说过吗?
“你就是苏昭月大学那个小白脸男朋友?”顾鸿煊走到我面前,
脸上挂着一种极尽侮辱的笑容。“一个吃软饭的,也敢在老子面前装B?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顾鸿煊,苏城首富,顾家,就是我们家的!”我没理他。我的眼睛,自始至终,
都只看着苏昭月。“你什么都不说就走,对我,不公平。”“公平?
”苏昭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指着台下,“别墅,车子,二千六百万,我都给你了,
你还想要什么公平?”“许临川,别闹了,我们已经结束了!”她皱着眉,
语气里满是不耐烦。“我跟你说过,我这种家庭,恋爱和婚姻是两回事。感谢你陪我四年,
但我的丈夫,只能是顾鸿煊。现在,你懂了吗?”“我不懂。”我摇了摇头,
执拗地看着她的眼睛,“我只问你一句,你爱不爱我。”联姻那一套,我懂。
我爹妈就是联姻。只不过他们幸运,是青梅竹马,爱得顺理成章。
我……其实也背着联姻的使命。但我们许家,在京城早已站稳了脚跟,
不需要靠联姻来巩固什么。我爹的原话是:“你要是能找到真心喜欢的,就去娶。找不到,
就听家里安排。反正我们许家,亏待不了你。”“爱?”苏昭月突然笑了,笑得讽刺,
笑得凉薄。“许临川,你是不是偶像剧看多了?我从生下来的那天起,
就知道自己以后是要嫁给谁,能给家族带来什么利益。爱情?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跟你谈恋爱,不过是看你长得帅,够穷,好控制罢了。”“行了,现在你想要的答案,
我给你了。”她别过头,不再看我。“你可以滚了。”原来,我所以为的蜜里调油,
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原来在她眼里,我只是个长得帅、听话、带出去有面子的玩物?
荒唐。可笑。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捏得粉碎。疼。
疼得我快要无法呼吸。但我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我来,是想挽回她。
如果她有苦衷,我带她走,天塌下来,我顶着。可如果,她亲口承认,她不爱我。那我,
选择放手。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那我祝你……幸福。”说完,我转身,
准备离开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我看到,在我转身的瞬间,苏昭月紧紧握住了双手,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终究,还是不忍吗?“站住!”顾鸿煊那个肥球,
又一次挡在了我面前。他脸上挂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既然来了,就是客。
留下来观礼吧。现在走了,就是不给我顾鸿煊面子,不给顾家面子,不给整个苏城面子!
”“这么霸道?”我笑了。这话,我熟。京城那么大,总有几个不开眼的,喜欢在我面前装。
后来,我亲手拧断了其中两个的胳膊后,就再也没人敢在我面前说这种屁话了。
顾鸿煊显然没听出我话里的嘲讽,他拍了拍手。“哗啦啦——”一群穿着黑西装的壮汉,
从宴会厅的各个角落冒了出来,将整个高台围得水泄不通。“小子,今天老子要是不高兴,
你就别想竖着走出这个门!”顾鸿煊嚣张地指着我的鼻子。“快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苏昭月突然冲我吼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我让你说话了吗?
”顾鸿煊一把推开苏昭月,冷着脸,“骚娘们,真当老子是傻子?
看不出你是在护着这个小白脸?”护着我?我深深地看了苏昭月一眼。果然,在她眼底深处,
我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担忧。她刚才那些话,都是骗我的。这个傻瓜。苏昭月却摇了摇头,
语气瞬间又变得柔和,甚至带上了一丝讨好:“鸿煊,你误会了。
我只是不想跟过去的人再有牵扯。而且,今天是我们订婚的日子,我的前男友在场,
算怎么回事?传出去,你脸上……有光吗?”“我是为你着想。
”顾鸿煊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但他依旧不肯罢休。“老子不怕丢脸!
在苏城这一亩三分地,老子就是天!”他指着我,像个皇帝在下令。“去!滚到台下坐着,
给老子好好观礼!”我点了点头,带着一丝玩味的笑,看了苏昭月一眼,然后走下台。
我刚下去,就被四个黑西装围住,像押送犯人一样,
把我“请”到了角落最偏僻的一张桌子坐下。这是怕我跑了。台上的顾鸿煊,
还在冲我叫嚣:“小子,你就给老子好好看着!老子不让你走,你今天就走不了!
”我淡淡一笑。“你现在不让我走,等会儿,你想让我走,我可就不走了。”“你闭嘴!
”苏昭月厉声呵斥道。我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话。是你们,非要把游戏玩下去的。
那就别怪我,掀桌子了。顾鸿煊又得意洋洋地宣布:“听说你是京城来的?不错,待会儿,
有京城来的大人物要到场,都是京圈真正的公子哥。我介绍给你认识认识,
也算让你这种底层人,开开眼界。”“那我可得先谢谢你了。”我忍不住又笑了。
京圈的公子哥?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很快,一群人簇拥着顾鸿煊和苏昭月,
坐到了我这一桌。都是些年轻的富二代,顾鸿煊的狐朋狗友。
他们一个个用看死人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小子,你说你好好活着不好吗?非要来找死。
”“你还真以为苏昭月能保住你?天真。”“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今天不来,
煊哥也不会放过你。他怎么可能容忍一个睡了他未婚妻四年的男人,活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