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声嘶力竭地诅咒我:“你当初就该死掉!”她不知道,我生来便身负言灵。于是,
她被永远地困在了当初那个绝望求死的雨夜里,无限循环,日日夜夜。
后来爸爸也指着我骂:“你这个没人要的孽种!”从那天起,他看谁都觉得对方在鄙视他,
每天都在街上跟人打架,直到被人打断了腿。只有外婆,她总是抱着我哭,
一遍遍地说:“我对不起你妈妈,都是我的错。”我最喜欢善良的人了,
所以我对她说:“那你就去陪妈妈吧。”自此,外婆也疯了,总说自己看见了那个雨夜,
看见了妈妈在哭。他们都说我是怪物,可我只是在帮他们实现愿望而已。
我可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1 孤儿温言爸妈和外婆都得偿所愿后,我就成了孤儿。
亲戚们在葬礼上对着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最后,小姨方琴挤出几滴眼泪,拉住我的手。
“温言,以后你就跟我回家吧,小姨养你。”她的手很暖,看我的眼神却很冷。
我乖巧地低下头,跟着她回了家。小姨家不大,两室一厅,表哥陆鸣占了一间,
小姨和小姨夫一间。我的到来,意味着客厅的沙发成了我的床。小姨夫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就进了房间。表哥陆鸣比我大两岁,染着一头黄毛,
正瘫在沙发上打游戏。他看见我,眉头拧成了个疙瘩。“妈,你把她弄回来干嘛?
家里哪有地方给她住?”方琴立刻换了副嘴脸,一巴掌拍在陆鸣背上。“胡说什么!
这是你妹妹!以后她就住这儿,你给我客气点!”她嘴上这么说,却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
让我去跟陆鸣套近乎。我放下手里的小书包,深吸一口气,喊了一声:“表哥好。
”陆鸣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把脚翘在了茶几上,理都没理我。晚上吃饭,小姨问我。
“温言啊,你爸妈走得急,家里的事都交代清楚了吗?”“存折啊,房本啊,
你都知道在哪儿吗?”我摇摇头,小口扒着饭。“警察叔叔说,家里什么都没了。
”方琴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吃完饭,陆鸣把碗筷往桌上一推。“喂,那个谁,去把碗洗了。
”方琴这次没骂他,反而瞪了我一眼。“看什么看,你表哥叫你呢,还不快去!
”“在小姨家,可不能像在你自家那么懒,要懂事,要会看眼色,知道吗?”我点点头,
收拾了碗筷走进厨房。自来水冲刷着我的手,也冲刷着我心底最后的幻想。我的到来,
对他们来说只是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和一个免费的保姆。夜里,我躺在沙发上,
听见小姨房间里传来的争吵声。“当初就不该带她回来!真是个赔钱货!”“现在怎么办?
送走?我们家还要不要脸了?”“脸能当饭吃吗?陆鸣明年还要上大学,哪有闲钱养个外人!
”我闭上眼,把被子蒙过头顶。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方琴就把我叫了起来。“温言,
快起来,去做早饭。”她的语气理所当然。我爬起来,走进厨房。做了小米粥,煮鸡蛋,
还有两碟咸菜。饭桌上,陆鸣嫌弃地撇撇嘴。“天天就吃这些?我想吃楼下王记的肉包子。
”方琴立马瞪向我:“死丫头,耳朵聋了?没听见你哥想吃肉包子?还不快去买!”她说着,
从兜里掏了半天,扔给我五块钱。“快去快回,别耽误你哥上学。”我拿着那五块钱,
出了门。王记肉包子,五块钱一个。我站了很久,最后只买了一个,用塑料袋装着。回到家,
我把包子递给陆鸣。他一把抢过去,看都没看我一眼,三两口就吞了下去。
方琴看着我空空的手,皱起了眉。“你没吃?”我摇摇头。她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低头喝自己的粥。2 青花瓷的诅咒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月。我成了这个家里最忙碌的仆人。
扫地,拖地,洗全家的衣服,还要变着花样给陆鸣准备他想吃的任何东西。稍有不顺,
方琴的打骂和陆鸣的羞辱就会立刻跟上。这天,陆鸣又在家里跟同学打电话吹牛。
“我家最近要换个大电视,80寸的,挂墙上跟电影院似的!”挂了电话,
他就开始嚷嚷着让方琴给他买。方琴最近手头紧,自然不肯。“买什么买!
你整天就知道花钱!家里的电视不是好好的吗?”陆鸣不依不饶,在客厅里又哭又闹。最后,
他一脚踹在电视柜上。柜子上的一个青花瓷瓶晃了晃,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是小姨父最喜欢的一个摆件,据说是他爷爷传下来的。方琴和陆鸣都傻眼了。
小姨夫闻声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一地碎片,脸都气白了。“谁干的!”陆鸣吓得一哆嗦,
手指立刻指向我。“是她!是温言!她刚才擦地不小心撞倒的!”方琴也立刻反应过来,
冲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你这个丧门星!白吃白喝我们家的,还敢摔我们家的东西!
”“我打死你!”我的脸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作响。我看着躲在方琴身后的陆鸣,没有哭,
也没有辩解什么。小姨夫看着我,眼里闪过不忍,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蹲下去收拾那些碎片。陆鸣还在旁边火上浇油。“一个破瓶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要是我有钱,我天天拿这种古董花瓶砸着玩!”他一脸的不屑。我抬起头,捂着脸,
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表哥。”我轻声说。“你一定会心想事成的。”陆鸣愣了一下,
看着我道。“神经病。”那天晚上,小姨夫没吃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方琴则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晚饭也没给我留。我饿着肚子躺在沙发上,
听着陆鸣在房间里打着游戏。第二天,小姨夫去上班的时候,在楼下捡到了一张彩票。
他本来想扔掉,却鬼使神差地揣进了兜里。晚上回家,他打开电视看开奖,竟然中了五千块。
全家人都惊呆了。方琴一把抢过彩票,来回地看,激动得脸都红了。“老陆!我们发财了!
发财了!”陆鸣也凑了过来,兴奋地大叫。他们决定用这笔钱,再去买更多的彩票。那天,
他们买了一千块钱的彩票,把剩下的钱大吃大喝了一顿。我被允许跟着上了桌,
还分到了一只鸡腿。方琴喝了点酒,搂着我的肩膀,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温言啊,
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小福星!”我啃着鸡腿,乖巧地笑着。“我希望小姨和表哥,
以后能天天都这么开心。”3 彩票奇迹奇迹真的发生了。那一千块钱的彩票,
竟然让他们中了二十万。这下,整个家都疯了。方琴和小姨夫当场就辞了职,
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彩票走势图。陆鸣也不去上学了,
拿着钱买了最新款的手机和游戏机,每天呼朋引伴,在外面大摇大摆。
家里的电视换成了80寸的,冰箱里塞满了各种的零食和饮料。方琴开始疯狂地购物,
名牌包,名牌衣服,名牌化妆品,堆满了整个房间。她看我的眼神也变了,
不再是嫌恶和鄙夷,而是一种狂热和信赖。她开始叫我“小福星”、“小财神”。
把我当成一个能带来好运的吉祥物,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我不用再做家务了,
方琴请了钟点工。我每天的任务,就是陪着她,对她说各种好话。“小姨,
你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跟明星一样。”“小姨,你的皮肤越来越好了,看着比我还年轻。
”方琴听得开心了,随手就甩给我几百块钱零花钱。我不要,她就硬塞给我。“拿着!
我们温言是小功臣,想要什么跟小姨说,小姨都给你买!”陆鸣也开始讨好我。
他会把他新买的游戏机拿给我玩,会把最贵的零食留给我。“妹妹,
你觉得我下次买什么颜色的跑车比较帅?”我看着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我觉得红色的最好看,最配表哥的气质。”“好!等我们中了五百万,我就去买法拉利!
”陆鸣兴奋地说。他们的欲望越滚越大。二十万很快就花得差不多了。
他们把剩下的钱全部投进了彩票里,期待着下一次的奇迹。开奖那天,
全家人都守在电视机前。当最后一个数字对上时,方琴发出了一声尖叫,
然后直挺挺地晕了过去。他们中了头奖,五百万。扣完税,还有四百万。
四百万现金摆在桌子上的时候,小姨夫的手都在抖。陆鸣扑到钱堆里,
疯狂地把钞票洒向空中。“我们发财了!我们是百万富翁了!哈哈哈哈!”方琴醒来后,
抱着钱堆又哭又笑。那天,家里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派对。陆鸣请来了他所有的“朋友”,
在家里开香槟,撒钞票。他真的像他吹牛时说的那样,买了好几个昂贵的青花瓷瓶。
“服务员!给我满上!”他学着电影里的样子,把一个瓷瓶递给我。我给他倒满了香槟。
他得意洋洋地看着周围人羡慕的目光,然后举起瓶子,砸在地上。“砰”的一声脆响。
所有人都欢呼起来。陆鸣更得意了,他像是找到了人生中最有趣的游戏。“爽!太爽了!
”他大笑着,对我说:“妹妹,你说得没错!心想事成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我看着他的脸,微笑着点点头。“是啊,表哥,只要是你想要的,就一定能实现。
”我看着满地的狼藉,还有那些在钱堆里狂欢的人们。我轻声说:“我希望小姨家的钱,
能多得装都装不下,用都用不完。”4 欲望的深渊五百万并没有满足他们。
方琴开始沉迷于各种投资,听信所谓“大师”的指点,
把大笔的钱投进股市和来路不明的项目里。小姨夫则迷上了堵伯,一开始只是小打小闹,
后来直接飞到澳门,一掷千金。陆鸣的生活更加荒唐。他真的去买了一辆红色的二手跑车,
每天在街上横冲直撞。而他最大的爱好,依然是砸东西。从几千块的瓷瓶,到几万块的名表,
再到十几万的古董字画。只要是他能买到的,只要是能发出响声的,他都买回来,
然后在我面前一件一件地砸碎。他喜欢看我“惊讶”和“心疼”的表情,
那能给他带来巨大的满足感。“看见没,温言?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你以前想都不敢想吧?”他一边说,一边将一个刚开封的最新款手机摔在地上,
然后用脚碾碎。我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我的“羡慕”。“表哥,你太厉害了。”家里的钱,
就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短短半年,四百万就见了底。但他们并不担心,
因为还有我这个“小福星”。他们又凑了仅剩的十万块,准备再次冲击彩票大奖。可这一次,
十万块,血本无归。方琴和小姨夫都慌了。他们已经习惯了挥金如土的生活。“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没中?”“温言!你快说句话啊!你快说我们能中大奖!”方琴抓着我的胳膊大吼。
“小姨,你别急。”“我怎么能不急!钱都没了!我们家要破产了!”她大吼道。
陆鸣也冲了过来,他那辆二手跑车因为欠了保养费,已经被扣了。“都怪你!你这个扫把星!
是不是你的好运没了!”他一脚踹在茶几上。这次,
他忘了上面还放着一个他花重金买来的“明代”花瓶。花瓶应声落地,摔得粉碎。但这次,
意外发生了。一块锋利的碎片,弹射起来,划过了陆鸣的小腿。
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瞬间出现,鲜血喷出来了。“啊!”陆鸣发出一声惨叫,
抱着腿倒在地上。方琴吓得尖叫着去打急救电话。小姨夫也慌了神,
手忙脚乱地想帮陆鸣止血,却怎么也止不住。客厅里,很快就积了一大滩血。我站在旁边,
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陆鸣的脸因为失血和剧痛而惨白,嘴里不停地呻吟。“我的腿,我的腿!
”我慢慢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表哥,别怕,会没事的。”他看着我,
眼里满是恐惧和埋怨。送到医院,医生说伤口太深,伤到了跟腱和神经,需要立刻手术。
手术费要五万。方琴和小姨夫翻遍了所有口袋,才凑出不到两万块。
他们开始疯狂地打电话借钱。但那些曾经围着他们转的“朋友”,现在一个个都避之不及。
最后,方琴把目光转向了我。“温言!你那儿不是还有点钱吗?小姨给你的零花钱!
快拿出来给你哥治病!”她急躁的大嚷。我摸了摸口袋,
那里有她前前后后塞给我的一万多块钱。“小姨,钱都在这里了。”我把钱都拿了出来。
方琴一把抢过去,数了数,然后瞪着我。“就这么点?你这个白眼狼!我们家养你这么久,
给你那么多钱,你就存了这么点?”“你是不是藏起来了!”她冲上来就要搜我的身。
我后退一步,躲开了。“小姨,我只有这些了。”手术总算做了,但结果并不理想。医生说,
陆鸣的右腿会留下永久性的残疾,以后走路都会一瘸一拐。陆鸣成了个瘸子。
他从医院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阴沉得可怕。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天不出来,
出来也是对我非打即骂。“都怪你!你这个乌鸦嘴!是你害了我!
”他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我身上。方琴看着他残疾的腿,再看看空空如也的银行账户,
终于崩溃了。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我们的钱呢!
我们的好运呢!”她哭着哭着,突然抬起头,看着我。“是你!都是你!自从你来了我们家,
我们就没好过!”“你就是个怪物!跟你那死鬼老妈一样!”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小姨夫在一旁抽着烟,愁云惨淡。他们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甚至比从前更糟。没了工作,
没了积蓄,还多了一个残疾的儿子和一屁股外债。他们开始变卖家里那些奢侈品,
但买的时候有多风光,卖的时候就有多廉价。曾经几万块的包,现在几千块都没人要。
而那些被陆鸣砸碎的“古董”,经鉴定,全都是赝品。5 金钱的坟墓由俭入奢易,
由奢入俭难。方琴完全无法适应现在的生活。她不再打扮,每天穿着睡衣在家里走来走去,
不停地咒骂。她骂我,骂陆鸣,骂小姨夫,骂老天不公。小姨夫的烟瘾越来越大,
人也越来越沉默。陆鸣则彻底成了一个废人,每天躺在床上玩手机,等着人伺候。
家里的争吵越来越多,越来越激烈。一天晚上,小姨夫堵伯欠的债,被人找上了门。
几个纹着身的壮汉冲进屋里,把家里砸得一片狼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不还钱,
就卸他一条腿!”领头的刀疤脸指着小姨夫的鼻子恶狠狠地说。小姨夫吓得跪在地上,
不停地磕头求饶。方琴也吓坏了,抱着头缩在角落里。陆鸣从房间里冲出来,看到这阵仗,
又缩了回去。刀疤脸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身上。“哟,
还藏着个水灵的小姑娘。”他朝我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没钱倒是简单,
让你家这丫头去我们那儿陪兄弟们喝几天酒,这账就一笔勾销了。”小姨夫和方琴听到这话,
眼睛都亮了。他们对视一眼,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方琴甚至还推了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