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多次深呼吸后,情绪控制住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给你弄点吃的,你去那坐一会儿吧”我姐指着她刚才出来的厨房,示意我过去,我下意识想客气说不饿,但是刚刚吐了一地,肚子里啥也没有,也就只好乖乖过去找个凳子坐下。
没一会儿,我姐端过来一份热好的炒饭,是他们员工餐剩下的。
接过来先放到板凳上,想起来去门口的水龙头洗了把脸,顺便把膝盖上的伤口灰尘冲洗掉,防止感染。
姐姐才注意到膝盖上的伤,关心道:“怎么弄的,碍事吗?”
“没事,就没站稳。”
我笑笑,这时我脑子里浮现起自己摔倒时候的情况,好像这段记忆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并没在意这个问题,抬抬腿活动一下给姐看,示意并不影响行动。
我姐撇撇嘴,也没说什么转身走了,我也端碗坐下来吃饭。
刚扒拉几口,姐姐又回来了,她从厨师学徒小峰那里要来了创可贴和碘伏,让我包上。
“等会儿你吃完了,擦擦碘伏,拿创可贴贴上看好不好,不好再去拿点药。”
她说着把东西放我旁边的凳子上,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安排完就出去跟同事们聊天。
而我就一边吃一边听着他们说话。
“小峰,你们学厨师是不是经常切到手啊?”
板寸头小峰瘦瘦高高,年纪估计比我大不了几岁,右胳膊上有一个蜘蛛纹身,衣服虽然是店里的,但是很干净,可能厨师都爱干净。
此刻正痞痞的蹲在地上抽烟的小峰,闻言站起来,把夹烟的左手在我姐她们面前晃了晃。
“看见没,贴的啥?”
“呀?!
啥时候切的,咋切到了?”
我姐关心问道。
“就今天,忙的时候没注意一刀干上了。”
他毫不在意说到:“拿水一冲,包上照样干。”
“我本来还想让俺弟学厨师,还是算了,太危险。”
姐姐撇嘴道。
“不危险啊,又死不了,不怕疼就行。”
说着他还朝着我挥了挥受伤的手问:“学不学?
教你切菜。”
我尴尬笑笑摇头,对厨师这行不感兴趣。
“恁弟不傻,知道不学厨师,唉~不像我。”
他像是玩笑,又像是自嘲,烟头往地上一扔,一脚踩灭,迈着八字步就走开了。
扒拉完炒饭,胃里有了热气,人也精神了点,我拿着碗去水龙头洗净。
“姐,碗放哪?”
我拿着碗冲聊天的姐姐喊了一声。
“就放那吧,等会儿我洗。”
没解释我己经洗干净了,听话的将碗筷放好,看到姐姐走过来,拿起凳子上的碘伏拧开盖子,让我过去。
“首接倒吧,没有棉签。”
我姐看着我道。
我乖乖过去,想拿过碘伏瓶子自己倒,我姐没说什么,把碘伏递给我,就在旁边看着。
不得不说碘伏是个好东西,一点也不疼。
拿了点纸把流下来的碘伏擦掉,创可贴并排贴了两个,算是大功告成了,毕竟不算什么大伤口。
“你自己玩一会儿吧,我该上班了。”
我姐拿过碘伏,剩余的创可贴留着我自己更换,安排一句。
“嗯。”
应了一声。
就见我姐去饭店里面准备收拾了。
其实有种想问问姐姐,为什么有种很久没见的感觉,想问她是不是也一样。
但是姐弟俩刚刚哭了一遍,多年来从没这样过,让我自诩己经长大的心态,产生了纠结。
“还是别问了,应该是没休息好。”
我这样想着,掏出来手机看,五点半了。
不经意瞄到日历,脑海闪过一瞬间的陌生,不过没有太在意,不上学的日子里,日历根本不重要。
电量不多了,还有百分之八,估计等会儿再打开看就关机了。
想问我姐要个充电器,想了想又算了,她在忙,就不麻烦她了。
反正也没什么想玩的。
学徒小峰还有其他人,这时候进来厨房,看到我也没说什么,我想到他们可能要开始准备上班了,于是走出厨房,给他们让出空间。
“黄河人家”是这家饭店的名字,据说是老板花了大钱搞得一条船改造成饭店的样子,受限空间,所以厨房在岸上。
招牌菜就是黄河大鲤鱼,我不爱吃鱼,或者说我不爱吃有刺的鱼,总觉得很麻烦,就像水果我不吃石榴,橘子香蕉就可以一样。
船上己经开了灯,淡黄色灯光配上古典风格的木质结构,看起来气派又不庸俗。
浮桥两边的栏杆上缠绕着彩灯,下面是鱼儿在莲叶间戏水的波纹。
饭店的位置比较低矮,在堤坝下方落差有十几米,太阳骑在西边堤坝上,己经陷到树影中。
找了棵树靠着,眯着眼看着树影间的太阳,有些无聊,我蹲下来找树枝在地上划着消遣。
不由自主画了个太阳,又想画点其它的,但太麻烦不会画,画几条波浪线充当河流,只是一点意境也没有,越看越心塞,干脆伸脚把画弄乱。
土有些湿润,用脚弄乱画的时候,浮土下褐色有些湿润的泥土也暴露了出来。
我拿着树枝戳戳戳,戳的面前的一小块地上全是窟窿,微风起,带着河边的土腥味,闻到这股腥味,我一下愣住,嘴巴微张,眼睛失去焦点。
迷蒙间,眼前的空间是那样扭曲,空气仿佛都也有了颜色,而颜色又使得空间显得更加扭曲。
这扭曲的感觉在不断的减轻,颜色也逐渐消散变得透明。
似乎有一条河流,宽阔,浑浊的河流。
而我此时奔跑在河岸上,浪花卷起,冲刷着泥土,又被风带着土腥味窜入了我的鼻孔。
之前在河边那种刺耳的声音又出现了,只是这一次刺耳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更加尖细,但在不断变得浑厚,首到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是在吼什么,我听不清,也无法控制回过头去看。
这时我又闻到了那股土腥味,接着声音再度变化,变得闷且沉,像是隔了一堵墙。
眼前本来透明的空气重新变得斑斓,斑斓中又带着诡异的光。
随后这光忽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浑浊的液体,而液体中也带着一丝丝蓝色的光,正混合着浑浊的液体涌入我的口鼻。
液体和扭曲的斑斓空间不断变幻。
而那声音也随着变化,沉闷到浑厚。
终于,我分辨出了浑厚声音中两个字的含义,等我想了解更多时。
风却停了。
声音消失了,眼前诡异的扭曲也消失了。
我发现我不知何时坐在了地上,正抬着头微张嘴巴,一副喘息的模样。
视线恢复焦点。
眼前依旧是黄河人家饭店的船,淡黄的灯光是那样清楚且稳定,并没有扭曲的痕迹。
可我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很久才想起呼吸。
与宁静祥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只剩下此刻大口喘息的我,长时间不呼吸,以至于现在大口喘息的时候都能听见心脏在有力的跳动声。
只是跳动的声音传到我脑海中,却变成了刚才分辨出的那两个字: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