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总说:棍棒底下出孝子,虐待才能养出忠诚的狗。所以他们打断过我的胳膊,
烫伤我的后背,还笑着告诉我:这是为你好。直到我发现那份让我签字的赡养协议,
背后藏着更恶毒的秘密——他们根本没想过让我活过二十五岁。
---1 梦魇黑子我又梦见那条狗了。黑子,一条土狗,杂毛,瘦骨嶙峋,
却有一双湿漉漉、看着你时全是依赖的眼睛。爸把它从外面捡回来那天,它瘸着一条后腿,
浑身脏兮兮地缩在墙角发抖。妈难得没有抱怨,甚至掰了半个馒头扔给它。我以为那是怜悯。
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眼神——不是对流浪狗的怜悯,而是看着一件即将有用的工具
时的审视。黑子在我们家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我亲眼看着爸是怎么调教它的。
不听话,饿着;敢对邻居叫,一顿藤条抽得嗷嗷惨叫;叼了厨房里一块肉,
直接被爸用烧红的火钳烫穿了嘴角。妈就在旁边看着,
语气平淡地对吓得缩成一团的我说:静儿,看清楚,畜生不教不成器,人也一样。
爸打完,会扔给黑子一块带肉的骨头,摸着它血肉模糊的脑袋,声音出一种奇异的慈爱
:痛不痛?痛就记住,谁给你吃的,谁就是你的天!打你是为你好,让你长记性,
免得以后出去吃亏,死在外头!黑子起初会躲,会哀鸣,后来,它学乖了。爸一招手,
它哪怕吓得尿失禁,也会摇着尾巴爬过去,舔爸那双沾满它鲜血的手。
眼睛里最初的野性和恐惧没了,只剩下一种麻木的、近乎谄媚的顺从。三个月后的一个傍晚,
黑子因为护食,对试图抢它骨头的弟弟低吼了一声。就一声。弟弟夸张地大哭起来。
爸二话不说,抄起墙角的铁锨,猛地砸在黑子的头上。一声闷响。黑子连呜咽都没发出一声,
就倒在了地上,温热的血和脑浆溅了我一脚背。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爸扔了铁锨,
喘着粗气,指着地上还在轻微抽搐的尸体,对脸色发白的我说:看见没?养不熟的白眼狼,
敢龇牙,就只有这个下场!赵静,你给我记牢了!妈走过来,把我拉开,
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你爸说得对。忠诚,是打出来的,是饿出来的,
是让它怕到骨子里,它才不敢背叛。我们对你也一样,现在你恨我们,将来你会感激我们。
那一年,我八岁。脚背上黏腻腥热的触感,
和黑子那双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被打死的、茫然睁着的眼睛,
成了我之后无数个夜晚的梦魇。2 家暴阴影我叫赵静,今年二十四岁。距离我爸妈认定的,
我该死的二十五岁,还有不到一年。表面上看,
我们家和这个世界上千万个普通家庭没什么不同。甚至,在邻居和远房亲戚眼里,
还是和谐美满的典范。爸是国企老员工,脾气耿直了点,但踏实肯干。
妈是小学教师,温声细语,待人接物很有耐心。弟弟赵耀,小我五岁,聪明懂事,
去年刚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而我,赵静,普通二本毕业,
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做着一份不高不低的工作,收入一般,但孝顺、听话。
每个月工资大半上交,剩下的除了必要开销,几乎都补贴给了上大学的弟弟。
多完美的一幅画卷。没人知道,这幅画卷是用什么颜料画出来的。我左边的胳膊,
肘关节处有一道扭曲的疤痕,那是小学三年级时,因为期末数学考了 98 分,丢了两分,
爸暴怒之下用凳子砸的,骨头裂了。妈没送我去医院,只用布条简单缠了缠,
说小孩骨头软,自己会长好。后来确实长好了,但阴雨天总会隐隐作痛,
姿势也有些微的不自然。我后背靠近肩胛骨的地方,有一片烫伤的痕迹,
形状像一朵扭曲的梅花。那是初一暑假,妈用烧红的火钳烙上去的。
原因是我放学后和同班男生一起走了段路,被她看见了。她说:女孩子要懂得自爱,
给你留个记号,让你时刻记住规矩。他们打我,从来不打脸。脸是门面,打坏了,
外人会看出来。他们有一整套理论。棍棒底下出孝子,古话不会错。
虐待才能养出忠诚的狗……哦不,是让孩子懂得感恩。我们打你骂你,是因为爱你,
在乎你!外面谁会这么管你?赵静,你得记住,这个世界上只有爸妈是对你最好的!
别人都对你不安好心!疼痛、恐惧、洗脑,三位一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曾反抗过。
小时候是哭喊、躲藏,大一点是沉默的对峙,再后来,是试图讲道理。但都没用。
狠的毒打和更长时间的精神压迫——冷战、哭诉他们多么不容易、指责我多么不懂事不孝顺,
让整个家的空气都凝固得让人窒息。他们成功地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深信不疑自己是丑陋的、愚蠢的、一无是处的,离开他们,我根本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
我像那条叫黑子的狗,在持续的调教下,学会了顺从。把恐惧包装成敬畏,
把麻木伪装成听话。我努力学习,考上他们要求的大学,从事他们认可的工作,
按时上交大部分工资,对弟弟有求必应。我甚至开始学着对他们笑,在他们教育
我的时候,适时地点头,表示听进去了。我把自己活成了一具看似温顺,
内里却早已冰冷僵硬的空壳。只因为内心深处,
还残存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连我自己都不太愿意承认的渴望——也许,也许我做得足够好,
足够顺从,他们真的会像对待正常孩子一样,爱我一点点呢?
3 弟弟的宠溺弟弟赵耀的出生,是我人生另一个分水岭。他像是这个家里天然的主人,
而我,是那个多余的、需要不断证明自己忠诚和价值的外人。爸妈看他的眼神,
是毫不掩饰的溺爱和纵容。他想要星星,他们绝不会摘月亮。而我,呼吸都是错的。
赵耀从小就聪明,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他会撒娇,会卖乖,也会在爸妈看不见的角落,
用轻蔑的眼神看我,用命令的语气指使我做这做那。一旦我稍有迟疑,
他就会立刻跑到爸妈面前,哭着说我欺负他。结果可想而知。
我成了赵耀的专属保姆、出气筒和提款机。他的脏衣服是我洗,他闯的祸是我背锅,
他的生活费、学费、买最新款手机电脑的钱,大半都来自我那份被层层盘剥后的工资。
爸妈对此理所当然:你是姐姐,帮衬弟弟是应该的!我们以后老了,
还指望你弟弟光宗耀祖呢!你现在对他好,他以后才会记得你的好!
耀耀是我们老赵家的根,你一个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我们现在养着你,供你读书,
你回报家里是天经地义!每一次给赵耀打钱,听着他在电话那头理所当然的催促,
或者收到他发来的购物链接,我心里那点对亲情的微弱幻想,就冷下去一分。
但我依旧忍耐着。因为我无处可去,因为那份被植入骨髓的恐惧和我不配的认知,
像无形的锁链,把我牢牢捆在这个家里。直到上个月,我爸因为酒后头晕,去医院检查,
查出了高血压和高血脂,医生叮嘱要长期服药,注意保养。这件事,成了一个微妙的契机。
4 吸血协议那天我下班回家,刚进门,就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爸妈坐在客厅沙发上,
脸色是刻意营造的凝重。弟弟赵耀居然也在,翘着二郎腿玩着手机,
嘴角挂着一丝看戏的弧度。静静,回来了?过来坐,爸妈有事跟你商量。妈朝我招手,
语气是罕见的温和,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我心里咯噔一下,警惕性瞬间拉满。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依言走过去,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爸清了清嗓子,
拿出一家之主的派头,但眼神有些闪烁:我这次检查身体,情况不太好。医生说了,
这病得养着,以后吃药、复查,都是一大笔开销。我跟你妈那点退休金,也就刚够生活。
妈接过话头,唉声叹气:是啊,静静,你也知道,你弟弟还在上大学,将来买房、娶媳妇,
哪一样不要钱?我们这心里,愁啊……我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心里盘算着,
这次是想要更多的钱,还是又有什么新花样?爸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
那是一份打印好的《赡养协议》。静静,你是家里长女,现在也工作稳定了。
爸妈养你这么大不容易,现在到了你回报的时候了。爸指着协议,你看清楚,
上面写明了,从下个月开始,你每个月工资的百分之八十,必须准时打到我们卡上,
作为我们的养老费和医疗备用金。另外,家里的大项开支,
比如你弟弟后续的学费、家里的物业水电,也由你承担。我快速扫了一眼协议条款,
心沉了下去。百分之八十?还要承担弟弟的学费和家里杂费?
这跟直接吸干我的血有什么区别?我连自己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保障。爸,妈,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现在每个月已经上交大半工资了,
剩下的刚够我自己开销。如果按这个协议,我……你怎么了?爸脸色一沉,打断我,
我们把你养这么大,供你吃穿读书,现在要你这点钱你就推三阻四?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想不管我们死活了?妈立刻开始抹眼泪:老赵,你别吓着孩子。静静啊,
妈知道你不容易,可我们也是没办法啊……你爸这身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我们这个家可怎么办啊?你就当可怜可怜爸妈,行不行?弟弟赵耀终于放下手机,
阴阳怪气地插嘴:姐,爸妈养你付出多少?你现在回报不是应该的吗?再说,
你的钱不留着给家里,难道想拿去倒贴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又是这一套。威逼,
利诱虽然空头支票,道德绑架,哭惨。我看着他们三个,忽然觉得无比荒谬和疲惫。
这些年积压的委屈、愤怒、不甘,像沸腾的岩浆,在我冰冷的胸腔里冲撞,
寻找着一个突破口。但我知道,此刻不能硬碰硬。我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睑,
遮住眼底的情绪,用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说:爸,妈,
我不是不愿意……只是这比例实在太高了,我……我签了字,恐怕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能不能……再商量一下?见我态度软化,妈立刻打圆场:好了好了,
静静知道孝顺就行。比例可以再慢慢商量嘛。来,先把字签了,具体数额我们再议。
她把笔塞到我手里,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爸也虎视眈眈地看着我。
赵耀在一旁嗤笑一声。那一刻,我知道,这个字,今天不签,我走不出这个门。我握着笔,
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目光落在协议末尾的签名处,脑子飞快转动。然后,我看到了。
协议是用普通的 A4 纸打印的,大概有四五页纸。在我假装翻阅,
犹豫着在哪里签字的时候,无意中透过客厅明亮的吊灯光线,我看到最后一页纸张的背面,
似乎有字迹透过来。不是这份协议的内容。是一种……不同的打印字体,更小,更密集。
一个极其荒诞又惊悚的念头,如同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我的脑海。
他们……会不会……我猛地抬起头,看向爸妈。他们正紧紧盯着我握笔的手,
眼神里是急切和催促,没有半分对女儿未来的担忧,
只有对即将掌控我全部经济命脉的志在必得。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撞击着肋骨,
发出擂鼓般的声响。我努力维持着脸上的顺从和挣扎,心里却瞬间做出了决定。
好……我签。我哑声说,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妥协。我低下头,在指定的位置,
签下了赵静两个字。笔迹看起来有些虚弱,符合我此刻被迫的人设。
在我签下名字的瞬间,我清楚地看到爸妈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如释重负的得意。爸一把将协议抽走,仔细看了看签名,
脸上露出了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赵家的好女儿!
妈也瞬间雨过天晴,亲热地拉着我的手:静静啊,晚上想吃什么?
妈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糖醋排骨?我记忆中,我从未爱吃过糖醋排骨。爱吃的,
是赵耀。看着他们瞬间变换的嘴脸,还有旁边赵耀那副算你识相的表情,
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份协议背面,到底印了什么?我必须知道。
5 保险阴谋签完那份吸血的《赡养协议》后,我在家里的待遇,似乎短暂地提升了一点。
妈真的做了糖醋排骨,虽然大部分都夹到了赵耀碗里。爸也难得地没有在饭桌上挑我的刺。
他们心情很好。一种猎物终于落入陷阱,可以安心宰杀的好心情。这让我更加确定,
那份协议绝对有问题。背面的字,是关键。协议原件被爸锁进了他书房那个带锁的抽屉里。
钥匙他随身携带。我需要机会。机会很快来了。一周后,
爸妈所在的老年大学组织一场为期三天的短途旅游,包吃包住。
这种能显摆、能社交、还占便宜的活动,他们向来积极参加。赵耀在学校还没放假。家里,
第一次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
我感受着这难得的、令人窒息的寂静终于被打破的自由空气,没有丝毫犹豫,
直接走向爸的书房。那个上了锁的抽屉。开锁的技巧,是我偷偷学的。
在无数个被他们精神虐待的夜晚,我靠着学习各种乱七八糟的技能来麻痹自己,
同时也隐隐地期盼着,或许有一天,这些没用的技能,能帮我挣脱这个牢笼。没想到,
真的用上了。心跳得很快,但手很稳。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我拉开抽屉,
里面有些零散的票据、旧证件,以及几份文件。最上面,就是那份《赡养协议》。
我把它拿出来,深吸一口气,翻到最后一页,举到窗前,借着外面明亮的日光,
看向纸张背面。那些透过来的字迹,清晰地呈现在我眼前。那不是别的,
是一份人身意外保险单的部分条款内容摘要的打印件!被保险人是:赵静。
投保人是:赵德柱我爸的名字。受益人:赵耀。保险金额:高达两百万。
生效日期:在我二十五周岁生日那天。而最关键的一条免责条款,被特意用粗体字标出,
透过来的痕迹格外清晰:若被保险人因投保人故意造成的伤害身亡,保险公司不予赔付。
所以,他们弄了一份《赡养协议》打印在保险单摘要的背面,利用纸张和打印墨水的特性,
正常情况下根本看不出背面有字!他们骗我签下这份看似只是压榨我钱财的协议,
真正的目的,是想用我的签名,来掩盖或者混淆什么?是为了在我意外身亡后,
向保险公司证明我对此知情甚至同意?降低调查时的嫌疑?一个冰冷而清晰的真相,
如同毒蛇,缠绕上我的心脏,几乎让我窒息。他们不仅要我死。还要在我的死亡上,
为他们的宝贝儿子,再榨取最后两百万的价值!就在我二十五岁生日那天!距离现在,
不到十个月。虐待产生忠诚?不,他们想要的,从来不是忠诚,是绝对的控制,
是血肉骨髓的榨取,直至死亡!甚至连我的死,都要被他们算计着,卖出最后一把好价钱!
拿着协议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恶心!
血液像是瞬间冻结,又在下一秒疯狂燃烧!我站在原地,很久,很久。
直到胸腔里那口几乎要炸开的浊气,慢慢被压下去,
转换成一种冰冷的、坚硬的、如同钻石般锐利的东西。我小心翼翼地将协议恢复原样,
放回抽屉,重新锁好。抹去一切我来过的痕迹。然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
坐在书桌前,我拿出纸笔,开始冷静地、一条一条地罗列我所有的资产,
包括他们不知道的、我这几年偷偷攒下的每一分钱。列出我所知道的,他们所有的社会关系,
性格弱点。列出我能想到的,所有可能反击的方法。黑子死了。但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