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的头顶。那个数字变成了100。红色的100。他推了推眼镜,然后微笑着,
拧断了前排学生的脖子。血溅到我的校服上。很热。我动弹不得。因为我头顶的数字,
也开始疯狂跳动。1我叫林墨,一个能看到别人生命倒计时的怪物。这串数字,
我称之为“污染值”。普通人的初始值在10左右徘徊,一旦数字开始不受控制地上涨,
就意味着这个人离“畸变”不远了。畸变成什么?我不知道,也没人能告诉我。我只知道,
当数值突破100的阈值,那个人就不再是人了。就像今天下午的数学老师。
警察最后的结论是,突发性精神失常。只有我知道,那不是失常,是某种“完成”。而此刻,
我正躲在宿舍的卫生间里,镜子里的我,额头正上方,悬浮着一个鲜红的数字——91。
水龙头的水流冲击着我的脸,冰冷刺骨,却无法压下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燥热和疯狂。
我想砸东西,想嘶吼,想把手指插进墙壁,想感受撕裂的痛苦。污染值在飙升。92。93。
我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铁锈味的血腥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这点疼痛让我获得了一瞬间的清明。我不能畸变。我不想变成那种东西。2第二天,
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回到教室。整整一夜,我靠着自残带来的痛苦,
才勉强把污染值压回了90。但这只是饮鸩止渴。我能感觉到,
体内的那头野兽越来越难以控制。圣亚私立高中,一个到处都是有钱人的地方。我是个异类,
靠着拼命拿下的奖学金才挤进这里。周围的同学穿着上万的定制校服,
讨论着假期要去哪个国家,而我连食堂一份15块的肉排饭都要犹豫再三。
这种格格不入的环境,对我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持续的精神压力。
我的污染值常年维持在80以上的高位,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喂,你看那个林墨,
脸色跟死人一样,真晦气。”“小声点,别让他听见,这种阴沉的家伙,说不定会报复你。
”细碎的议论声钻进耳朵,我头顶的数字从90跳到了91。我低下头,假装没听见,
快步走向我的座位。我的储物柜在走廊尽头,编号A307。
旁边就是学生会主席赵逸飞的柜子,A301。赵逸飞是圣亚高中的明星,长相英俊,
家世显赫,性格温和,是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他头顶的污染值,常年稳定在5。
一个纯净到不可思议的数字。我打开柜门,准备放书包,却愣住了。柜子里,
静静地躺着一个巴掌大的黑色丝绒盒子。不是我的东西。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没人注意我这边。是恶作G剧吗?还是谁放错了?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盒子。
入手冰凉,质感细腻,显然价格不菲。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造型奇特的银质徽章,
像一片蜷曲的羽毛,表面刻着看不懂的繁复花纹。就在我指尖触碰到徽章的瞬间,
一股清凉的气息顺着指尖钻入我的身体。那种感觉,就像在盛夏被浇了一盆冰水,
体内那股疯狂的燥热瞬间被压下去了大半。我猛地抬头,看向柜门上的小镜子。
头顶那个鲜红的数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落。91…85…80…最后,它停在了75。
这是三年来,我的污染值第一次降到80以下。我死死攥着那枚徽章,心脏狂跳。这东西,
能救我的命。3我把徽章贴身藏好,一整天都心神不宁。这到底是谁的东西?
为什么会放在我的柜子里?我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赵逸飞。他的柜子就在我旁边,
放错的可能性最大。可他为什么要用这种东西?他的污染值明明只有5。下午放学,
我看到赵逸飞正在和几个学生会成员说话。他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
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自信和从容。我看不透他。我决定再观察几天。第二天,
我的柜子里又多了一样东西。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卡片,纸质很硬,
上面用银色的墨水画着一个复杂的法阵。和昨天的徽章一样,触摸到它的瞬间,
清凉感再次涌现。我的污染值,从75降到了70。身体从未如此轻松过。
连带着看周围的世界都清晰了几分。第三天,是一小瓶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瓶。我没敢喝,
只是握在手里,污染值就降到了65。第四天,
第五天……我的柜子每天都会出现一件神秘的“礼物”。我的污染值也一路稳定下降,
最终停留在了40。这是一个绝对安全的数值。我不再需要靠自残来保持清醒,
晚上也能睡个整觉了。我甚至开始觉得,这个世界似乎也没那么糟糕。只是,
这些东西到底是谁给我的?直到一周后,我撞见了她。江清雪。圣亚高中的另一位风云人物。
与赵逸飞的光芒万丈不同,江清雪的美是冰冷的,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她家世同样显赫,但性格孤僻,独来独往,像一朵开在雪山之巅的冰莲。她头顶的污染值,
是0。一个绝对纯净,甚至不存在的数字。那天我因为值日,走得很晚。教学楼里空无一人,
我路过储物柜区域时,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正站在我的柜子前。是江清雪。
她手里拿着一个和我之前收到的一模一样的黑色丝绒盒子,正准备往柜子里放。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原来是她。可她为什么要帮我?我们根本不认识,一句话都没说过。
我躲在墙角,大气都不敢出。只见她把盒子放进柜子,关上门,然后转身走到了A301,
也就是赵逸飞的柜子前,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来,
这些东西,都不是给我的。它们本该属于赵逸飞。只是因为某种差错,被一次又一次地,
放进了我的柜子。4空欢喜,原来是这种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又酸又涩。
我靠在墙上,等了很久,才慢慢走过去,打开自己的柜子。里面是今天的新“礼物”,
一枚黑曜石打磨的戒指。我把它拿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我冷静下来。
我应该把它还给它真正的主人。第二天一早,我拿着那枚戒指,堵在了赵逸飞的柜子前。
“赵学长。”我鼓起勇气叫住他。他停下脚步,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随后露出招牌式的温和笑容:“林墨同学,有事吗?”他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我把戒指递过去:“这个……是不是你的东西?可能有人不小心放错在我的柜子里了。
”赵逸飞看着我手里的戒指,脸上的笑容有了一丝凝固。他接过来,看了一眼,
然后又还给我,笑容依旧温和:“林墨同学,你搞错了吧?这不是我的东西,
应该是送给你的礼物吧?设计很别致,你戴着应该很好看。”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转身离开了。我愣在原地。他撒谎了。在他接过戒指的那一瞬间,我清清楚楚地看到,
他头顶那万年不变的数字“5”,轻微地跳动了一下,变成了“6”,然后又迅速恢复原状。
这个变化极其细微,如果不是我一直死死盯着,根本不可能发现。他在害怕这枚戒指。
或者说,他在害怕送出这枚戒指的江清雪。5我没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但至少确定了一件事。
赵逸飞不想要这些东西。那我……可以继续心安理得地“借用”吗?这个念头一起,
就再也压不下去了。我重新拥有了这些“净化物品”,污染值也一直维持在40的安全线。
生活仿佛回到了正轨,甚至比以前更好。直到那天,江清雪转到了我们班。
班主任领着她走进教室的时候,全班都安静了。“江清雪同学以后就是我们班的一员了,
大家欢迎。”她穿着整洁的校服,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教室,最后,
她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那是一种……仿佛在看一件物品的眼神。冰冷,不带任何感情,
却又带着一种穿透一切的审视。我的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班主任指了指我旁边的空位:“你就坐那里吧。”她迈开长腿,径直向我走来。
高跟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上。
她在我的身边坐下,一股清冷的香气萦绕在我的鼻尖。我低着头,假装在看书,
眼角的余光却始终无法从她身上移开。她坐姿笔挺,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一整节课,
她都没有动过,也没有看过我一眼。但我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
始终像探照灯一样锁定着我。下课铃一响,她突然开口了。“东西呢?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冷得像冰。我身体一僵,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什么……什么东西?”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A307柜子里的东西。”她言简意赅。
我沉默了。“一共二十一件净化圣物,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用了。”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我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我……我以为是别人送错的……”我的声音干涩。“确实送错了。”她转过头,
第一次正眼看我,“它们本该销毁一个潜在的威胁,
却意外地……喂饱了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她的话像刀子一样,刺得我体无完肤。
羞耻和愤怒涌上心头。可我无法反驳。在她这种天之骄女面前,我确实和老鼠没什么区别。
“我……我会想办法赔给你的。”我咬着牙说。“赔?”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拿什么赔?把你卖了,也买不起其中最廉价的一件。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你想怎么样?”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睛很黑,像两个深不见底的旋涡。“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实验品。”她缓缓说道,
“我要看看,一个高污染值的个体,在持续净化的作用下,最终会走向哪里。
”“是彻底净化,还是……成为一个更完美的容器。”6.我成了江清雪的“狗”。每天,
她都会给我一件新的“净化圣物”。有时是一块入手温润的玉佩,
有时是一段用古怪文字抄写的经文。作为交换,
我必须时刻向她汇报我的身体状况和污染值的变化。她甚至给了我一部新手机,
方便随时联系。“早上七点,中午十二点,晚上九点,准时汇报。不许有任何遗漏。
”这是她的命令。我感觉自己毫无尊严,像一个被关在笼子里的小白鼠,
一举一动都被她监视着。但我的污染值,在她的“喂养”下,确实稳定地下降了。
40…35…30…我甚至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奇妙的变化。
我的五感变得更加敏锐,精力也比以前旺盛得多。有一次体育课跑一千米,
我轻轻松松就拿了第一,甚至感觉还能再跑两圈。我知道,
这一切都是那些“净化圣物”带来的。江清雪对我身体的变化非常感兴趣,
她记录的数据越来越详细,甚至会定期抽取我的血液样本拿去化验。我们的关系,
诡异地维持着一种平衡。她是高高在上的研究员,而我是她最珍贵的实验品。
“你的身体对净化能量的吸收率很高,高得不正常。”一天晚上,她看着手里的数据报告,
对我说道。我们约在学校后山的天台上见面,这里是她选定的“汇报地点”。“这说明什么?
”我问。“说明你是个很有趣的样本。”她抬起眼,月光洒在她脸上,
让她那张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显苍白,“或许,你比赵逸飞更有研究价值。”又是赵逸飞。
我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针对赵逸飞?他的污染值明明很低。”“低?”江清雪冷笑一声,
“你看到的,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有些东西,是藏在皮肉之下的。”她没有再多说,
但我隐约感觉到,赵逸飞绝对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7.学校里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事情。
先是三班的一个男生,在课堂上突然发狂,用圆规刺伤了自己的同桌。事后他说,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只感觉脑子里好像有无数只虫子在爬。我特意去看了那个男生,
他的污染值原本在20左右,很正常。但出事之后,飙升到了70。接着,
是一个平时很文静的女生,半夜在宿舍楼道里一边唱歌一边用头撞墙,撞得头破血流。
她的污染值也从15,暴涨到了65。类似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
整个学校都笼罩在一股诡异的气氛中。校方请来了心理医生,但收效甚微。只有我知道,
这不是心理问题。是污染。有一股看不见的污染源,正在学校里悄悄扩散。
我把我的发现告诉了江清雪。她听完后,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扩散速度比我预想的要快。”她喃喃自语。“你知道污染源是什么?”我追问。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冰冷:“不该你问的,不要问。做好你的实验品。”说完,
她给了我一个银色的哨子。“拿着它,如果遇到污染值超过80的畸变前兆体,就吹响它。
我会立刻赶到。”“那你呢?”“我会找到源头,然后……清除它。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杀意。8我没想到,第一个用上哨子的对象,
会是我的室友,王浩。王浩是个体育生,性格开朗,是宿舍里唯一一个愿意和我说话的人。
他的污染值一直很稳定,在15左右。但那天晚上,他从外面打完球回来,
整个人就不对劲了。他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的床上,眼神发直,
身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我看到他头顶的数字,正在疯狂地跳动。
30…45…60…75…“王浩?”我试探着叫了一声。他没有反应,
身体却开始轻微地抽搐。我看到他的皮肤下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撑起一个个小鼓包。
污染值突破了80!我立刻掏出哨子,用力吹响。尖锐的哨声划破了宿舍的宁静。
几乎在同时,王浩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睛已经变成了浑浊的灰白色,瞳孔缩成了一个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