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纱被撕裂。纯白裙摆上,血迹像盛开的曼珠沙华,刺眼。我跪在冰冷的大理石上,
膝盖被碎玻璃扎得生疼。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可心口更痛。眼前,陆景琛,我的丈夫,
正将我熬夜赶出的星辰之光设计图,一张张投入熊熊燃烧的壁炉。
火舌贪婪地吞噬着我的心血。火光映照着他冷漠的侧脸,没有一丝温度。他甚至没看我一眼,
只对身旁依偎着的白月光——沈佳音,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这些废纸,烧了正好取暖。
我的心,瞬间被那炉火烧成了灰烬。景琛,你在做什么?声音嘶哑,带着血腥味。
喉咙像被刀割过。他这才转过头。眼神像冰锥,毫不留情地刺穿我。那眼神,陌生得可怕。
做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烧掉你那些一文不值的幻想。沈佳音娇笑着依偎在他怀里。
她的指尖轻抚着陆景琛的胸膛,眼神充满胜利者的轻蔑。景琛,
她还以为自己是陆氏的总裁夫人呢。真可怜。我猛地抬头。盯着陆景琛。
他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厌恶。仿佛我是最肮脏的存在。你早就知道,
陆氏需要的是沈家注资,不是你那点可笑的设计天赋。你以为,你那些『牺牲』,
真能打动我?身体一晃。我几乎站不稳。胸口像被重锤击中。牺牲?我笑了。
笑得眼泪直流,咸涩又苦涩。流过脸颊,滴落在血迹斑斑的婚纱上。
我放弃了我的建筑事务所,卖掉了我母亲留下的唯一一套公寓,
只为替你堵上陆氏的资金黑洞!你跟我说,那是我一文不值的幻想?他走近一步。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看一只蝼蚁。他靴尖轻蔑地踢了踢我身旁的碎纸。你的公寓?呵,
那点钱杯水车薪。至于你的事务所,早就因为你父亲的贪污案,资不抵债了。
我不过是顺手帮你清理了烂摊子。他指了指壁炉里即将烧尽的图纸。
火苗舔舐着纸张的边缘,将我的梦想化为虚无。你这些设计,抄袭痕迹太重。
如果不是沈氏及时发现,陆氏就毁在你手里了。抄袭?那是我的心血!
我为陆氏的项目日夜颠倒,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为了赶工,我甚至在办公室里搭了简易床。
每一笔线条,每一个结构,都注入了我的灵魂。你撒谎!我尖叫起来。
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崩塌。愤怒像岩浆般喷涌。沈佳音上前一步。
她挑衅地将一份文件摔在我面前。纸张边缘锋利,划过我的脸颊,留下火辣的痛感。
看看吧,姜晚。这是你的『创意』来源。沈氏早就注册了专利。你不过是个小偷。
文件上赫然是我的设计手稿,却署着沈佳音的名字。日期甚至比我的草稿更早。
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陆景琛冷冷地开口。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
姜晚,你该庆幸。沈氏愿意用你抄袭来的设计,注入资金,保住陆氏。作为回报,
你得把姜氏集团的股份,全部转让给沈氏。这是你唯一的价值。姜氏集团,我父亲的心血,
我唯一的遗产。我为它倾注了所有感情。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他要的,
从来不是我的爱。而是我背后的姜氏,以及沈氏的注资。我只是他达成目的的工具,
一个可以随意牺牲的筹码。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四肢却像灌了铅。我试图抓住他的裤脚,
却被陆景琛一脚踢开。我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膝盖的碎玻璃扎得更深。
血沿着大腿内侧流淌。别再演戏了。你的眼泪只会让我觉得恶心。他厌恶地皱眉。
仿佛我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污秽物。沈佳音蹲下身。她的指甲狠狠掐进我肉里,
指尖的温度却冰冷刺骨。姜晚,你知道吗?你父亲的贪污案,就是景琛一手策划的。
他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姜氏。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父亲入狱,姜氏破产,
我被逼无奈嫁给陆景琛。所有的一切,竟都是他布下的局?我像个提线木偶,
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陆景琛。他眼神闪躲,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
那双曾温柔凝视我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残忍。是,都是我做的。你父亲贪污,
陆氏才能趁虚而入。你嫁给我,姜氏才能彻底落入我手中。姜晚,你真是个蠢货。
他亲口承认。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凌迟着我的心脏。我感到胸口一阵剧痛。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血腥味弥漫在口腔。他,竟然亲手毁了我的一切。
却又假装是我的救世主。我曾对他感恩戴德,对他言听计从。我曾以为他是我的光,
我的希望。现在看来,他只是将我推向深渊的恶魔。我无法呼吸。你……你不得好死!
我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嘶哑,带着刻骨的恨意。陆景琛却笑了。
笑得那样残酷,那样轻蔑。那也要等你先下地狱。他转身,拥着沈佳音离开了别墅。
留下我一个人,在火光和血迹中,被彻底撕碎。那夜,我被陆景琛的人拖出了别墅。
身体像个破布娃娃,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身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远不及心口的痛。
我曾以为,他对我的温柔,是爱。他的甜言蜜语,是真情。可现在才明白,
那不过是精心编织的网,将我牢牢困住,然后一点点吞噬。我曾像飞蛾扑火般奔向他,
却不知,那是自焚的结局。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姜氏集团轰然倒塌,父亲深陷囹圄。
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刻。彼时,陆景琛像一道光,出现在我最绝望的时刻。他伸出援手,
帮我处理姜氏的烂摊子,承诺会尽力救我父亲。他说:晚晚,别怕,有我。那时的我,
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对他言听计从。为了他口中陆氏的危机,
我甚至卖掉了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套公寓。那套公寓,承载了我所有童年记忆,
是我母亲留给我最后的念想。我以为,那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是我们共同面对风雨的决心。
现在看来,是多么讽刺。那笔钱,他甚至没用。直接转入了沈佳音的账户。我后来才发现,
那笔钱竟成了沈佳音和陆景琛共同投资新项目的启动资金。我的所有付出,
都成了他们爱情的垫脚石,我所有真心,都成了他们嘲笑的资本。我被扔进了一辆车里。
车窗外,雨幕模糊了陆景琛和沈佳音相拥的身影。他们站在别墅门口,雨水冲刷着他们,
却显得他们更加亲密无间。沈佳音仰头,在他耳边低语。陆景琛则低头亲吻她的发丝。
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我,只是他们爱情和事业的垫脚石。我的存在,
只是为了衬托他们的幸福。车子一路疾驰,仿佛要将我带向世界的尽头。最终,
它停在了一栋阴森的建筑前。高高的围墙,顶端缠绕着密密麻麻的铁丝网。那扇紧闭的铁门,
像一张巨兽的嘴,等待着吞噬我。这里是哪里?我颤声问道。
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司机没有回答。他只是冷漠地打开车门,粗暴地将我拽了出去。
雨水打在脸上,冰冷刺骨。姜晚小姐,请吧。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过来。
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眼神却像看一件物品,没有丝毫感情。
我看到门牌上写着几个大字——宁心康复中心。康复中心?我没有病!你们想干什么?
我没病!我拼命挣扎。但瘦弱的身体根本抵不过两个壮汉的拉扯。
我的手腕被他们箍得生疼,几乎要断裂。不,姜晚小姐,你病得很重。
白大褂女人拿出一份文件,晃了晃。她的声音平淡,却像宣判我的死刑。
这是陆先生亲自签发的诊断书。偏执型精神分裂,伴有严重妄想症。需要强制治疗。
诊断书上,赫然有陆景琛的签名。那熟悉的字迹,此刻却像恶魔的契约。
他要将我送进精神病院?陆景琛!你不得好死!我声嘶力竭地喊着他的名字。
声音在空旷的雨夜里回荡,却显得那么无力,那么绝望。我的挣扎,在他们眼中,
不过是病情发作的证据。他们把我当成一个真正的疯子。我被强行拖进了那扇大门。
冰冷的铁门在我身后轰然关闭,隔绝了所有的光亮和希望。我仿佛被活埋。
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和一股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那种味道,像死亡的气息。
我看到一些眼神呆滞、行为怪异的病人。他们发出各种奇怪的声音,有的在自言自语,
有的则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这里,
就是陆景琛为我准备的地狱。在宁心康复中心的日子,是真正的地狱。
每一天都像一年那么漫长。我被剥夺了所有自由。我的手机、所有私人物品都被收走。
我甚至不能随意走动。每天被强制灌药。药效让我昏昏沉沉,身体虚弱无力。他们说,
那是镇静剂,为了治疗我的妄想。我反抗,他们就用约束带将我绑在床上,
任由我嘶喊,直到我精疲力尽。我的嗓子喊哑了,身体被勒出了青紫的痕迹。
没有人在乎我的痛苦,没有人在乎我的清白。沈佳音来过一次。她穿着昂贵的时装,
化着精致的妆容,像一只高傲的天鹅。她的出现,带着炫耀和羞辱。她站在我的病床前,
眼神怜悯又得意。姜晚,你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还想跟景琛争吗?她轻蔑地笑了。
那笑声像毒蛇的嘶鸣,刺耳又恶毒。你以为景琛爱你?他只是利用你。你父亲的贪污证据,
是我给他的。姜氏的破产,也是我们一手策划的。包括你母亲的遗产,你那套公寓,
也是我们哄骗你卖掉的。你的一切,都是景琛送给我的礼物。我瞪着她,眼眶欲裂。
愤怒像火焰般燃烧。你们会遭报应的!她不屑地摇了摇头。报应?
报应只会降临在你这种蠢货身上。你现在是个疯子,谁会相信你?等你彻底『康复』,
陆氏和姜氏,都会姓沈。她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声说。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哦,
对了。你父亲在监狱里,最近身体不太好。如果你不想他出事,就乖乖地,永远留在这里。
她的话像一把刀,狠狠捅进我的心窝。父亲!他们竟然连父亲也不放过!
他们要将我所有珍视的一切,都毁掉!我疯了一般扑向她。身体的本能让我想要撕碎她。
却被护士死死按住。沈佳音只是轻巧地躲开,然后对护士说:病人病情加重了。加大药量。
那天之后,我的药量果然翻倍。我开始出现幻觉,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我常常在半夜惊醒,
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别墅,看到陆景琛烧毁我的图纸,看到沈佳音得意洋洋的笑容。
那些画面像梦魇般缠绕着我,让我无法逃脱。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我的身体和精神,
都在崩溃的边缘。我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被掏空,被磨灭。我曾无数次想过死。解脱,
是多么诱人。但每当想到父亲,想到沈佳音那句等你彻底『康复』,陆氏和姜氏,
都会姓沈,我就不能死。我必须活下去,哪怕像个疯子一样,也要活下去。
我不能让他们得逞。我开始偷偷藏药。每次护士来送药,我都会假装吞下,然后藏在舌下,
趁他们不注意时吐掉。药片苦涩,压在舌下,提醒着我每一刻的清醒和仇恨。
我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这是我唯一的希望。我必须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