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手腕火辣辣地疼。不是被打的,是我自己硬生生在半空刹住了车,
差点把胳膊甩脱臼。眼前的小男孩,顶多五六岁,抱着个快散架的破旧布熊,缩在墙角。
他瘦得脖子细伶伶的,睡衣空荡荡挂在身上,小脸惨白,眼睛却像受惊的小鹿,
死死盯着我悬在半空的手,还有我手里那根细长的鸡毛掸子。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
脑子里像被强行塞进了一团乱麻,又猛地炸开——无数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疯狂冲撞。
一本狗血小说的情节,人物关系图,
还有眼前这个小崽子悲惨的未来……以及“我”这个恶毒后妈沈清,
是怎么一步步把他折磨得心理扭曲,最后被男主顾淮亲手送进精神病院的!我穿书了!
还穿成了全书死得最惨、最招人恨的恶毒女配!操!这什么地狱开局!
“妈……妈妈……” 小男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身体拼命往后缩,
恨不得嵌进墙里。他叫我妈妈?原主逼他这么叫的!实际这孩子亲妈早没了,顾淮是他亲爹。
原主沈清,是顾淮为了应付家里催婚,随便娶回来的摆设,还是个对继子非打即骂的毒妇!
“别叫我!” 我嗓子发干,声音劈叉了,手里的鸡毛掸子“哐当”掉在地上,
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顾子墨——就是这可怜孩子,名字倒挺文艺——吓得猛地一哆嗦,
小身子蜷得更紧了,死死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疯狂颤抖,等着那顿毒打落下来。空气死寂。
几秒后,预期的疼痛没来,他小心翼翼地掀开一点眼皮。看到的是我,那个恶毒后妈,
正抱着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儿童房里转圈,
嘴里还念念叨叨:“完了完了完了……”顾子墨愣住了,小脸一片茫然。不行!不能慌!
我猛地站定,深吸一口气。当务之急是活命!按原情节,顾淮出差快回来了,
原主就是因为这次他出差前打了顾子墨,被他抓个正着,才彻底被厌弃,开始了作死之路。
改变!必须立刻改变!我看向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可怜虫,
努力挤出一个这辈子最扭曲、最不像好人的“慈爱”笑容脸皮抽筋得厉害,
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子墨啊……”顾子墨浑身一僵,警惕地盯着我,
小手把布熊攥得更紧了。“……饿不饿?” 我搜肠刮肚,憋出这三个字。他呆呆地看着我,
没反应。“想不想……吃蛋糕?” 我再次尝试,指了指楼下厨房的方向。
我记得原主为了虐待他,从不给零食,甜点更是禁区。顾子墨的眼睛里,恐惧深处,
似乎有极其微弱的光闪了一下,随即又被巨大的怀疑覆盖。他抿紧毫无血色的嘴唇,
用力摇头,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这不行啊!怎么刷好感度?我急得又想转圈。突然,
顾子墨动了。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小手松开布熊,
飞快地从自己皱巴巴的睡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包装纸揉得不成样子的……巧克力派。超市里最便宜的那种,
边角还蹭了点灰。他双手捧着,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颤巍巍地递到我面前,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妈妈……给你吃……别、别打我……”轰!我脑子像被雷劈了。
原主记忆里,这巧克力派是前两天顾子墨幼儿园发的小点心,他舍不得吃,偷偷藏起来的。
结果被原主发现,硬说他想偷东西,狠狠打了一顿,还罚他饿了一整天!现在,
这孩子以为我又要打他,竟然把这唯一的、珍藏的“宝贝”掏出来“上贡”?
这比打我一顿还难受!看着那脏兮兮的巧克力派,看着他恐惧又带着一丝丝卑微讨好的眼神,
我心里堵得发慌,又酸又涩,还有点莫名的火气——对原主的火气。这么小的孩子,
他怎么下得去手?!我猛地蹲下来,一把抓住他的小胳膊。他吓得“啊”了一声,
以为又要挨打。我却用力把他拉进怀里,抱得紧紧的。他浑身僵硬得像块小石头。“傻孩子!
” 我声音有点哑,抱着他瘦得硌人的小肩膀,“这都脏了!不能吃了!
妈妈……带你去买新的!买最大的蛋糕!”怀里的小身体猛地一震,彻底僵住不动了。
顾淮出差回来的那天,家里静悄悄的。他习惯性地先走向儿童房。按照以往的经验,
这个时候,不是听到孩子的哭声,就是沈清尖锐的斥骂声。他眉头紧锁,
做好了收拾烂摊子的准备。然而,推开儿童房门,看到的景象让他脚步顿住。
顾子墨正坐在小桌子前,面前摊开一本图画书。而那个一向对孩子不耐烦的沈清,
竟然也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一支蜡笔,笨拙地在纸上画着什么。
她的表情……有点奇怪,既不是惯常的刻薄冷漠,也不是伪装出来的假笑,
反而透着一种……紧张?“子墨,你看妈妈画的这只小狗,像不像楼下张奶奶家那只?
” 沈清的声音有点刻意放软,听起来不太自然,但很努力。顾子墨没说话,
只是抬起小脑袋,安静地看了看纸上那个歪歪扭扭、勉强能认出是狗的玩意儿,
然后伸出小手,拿起一支红色的蜡笔,在狗旁边画了个更小、更歪的圈。“这是……肉骨头?
” 沈清试探着问。顾子墨轻轻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去。顾淮站在门口,眉头没有松开,
反而皱得更紧。事出反常必有妖。沈清又在搞什么鬼?欲擒故纵?还是想用孩子来拿捏他?
他冷着脸走进去。顾子墨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小声喊:“爸爸。”沈清也像是吓了一跳,
猛地从小板凳上站起来,动作有点大,差点带倒凳子。她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慌乱,
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扯出一个笑容:“你……你回来了?吃饭了吗?”“嗯。
” 顾淮冷淡地应了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儿子。孩子看起来气色好了些,
小脸没那么惨白了,但眼神依旧怯怯的,看到父亲,下意识地往沈清身边靠了靠。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顾淮眼神更冷。沈清到底给孩子灌了什么迷魂汤?才几天?
就能让一向怕她怕得要死的子墨往她身边靠?“子墨,过来。” 顾淮伸出手。
顾子墨看了看爸爸,又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沈清,小脚挪动了一下,
还是慢慢走到了爸爸身边。顾淮弯腰抱起儿子,仔细打量:“这几天,乖不乖?
有没有……惹妈妈生气?” 他问着儿子,目光却沉沉地落在沈清脸上,带着审视和警告。
沈清只觉得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来了来了!死亡提问!原情节里,
顾子墨就是被这么一问,哭着告状,然后顾淮大发雷霆。她心脏狂跳,指甲掐进掌心,
努力维持表情,心里疯狂祈祷:小祖宗,千万别说漏嘴啊!
这几天我又是买蛋糕买玩具陪玩积木画丑狗,容易吗我!顾子墨被爸爸抱着,
小手抓着爸爸的衣领,垂着小脑袋,沉默了几秒钟。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
他抬起小脸,声音细细的,却很清晰:“没有。妈妈……给我讲故事了。
” 他指了指桌上的图画书,“还……买了新蜡笔。
”顾淮审视的目光在儿子和沈清之间来回扫视。儿子的神情不像撒谎,
而且似乎……没那么怕沈清了?难道真是转性了?他心底的疑虑并未消除,
但至少目前没抓到把柄。他放下儿子,语气依旧没什么温度:“那就好。沈清,
记住你自己的身份。照顾好子墨是你的本分。”“我知道我知道!” 沈清连忙点头,
心里大大松了口气,暂时过关!顾淮没再多言,带着儿子离开了儿童房。
沈清瘫坐在小板凳上,后背一片冰凉。太刺激了!这简直是在悬崖边上走钢丝!不行,
光是这样还不够。顾淮明显还是极度不信任她。得下猛药!得刷存在感!机会很快就来了。
顾子墨幼儿园举办亲子运动会。这种活动,原主沈清是从来不屑参加的,嫌浪费时间,丢人。
顾淮工作忙,也极少出席。所以顾子墨每次都是孤零零地看着别的小朋友和爸爸妈妈一起玩。
这次报名表发下来,顾子墨拿着那张纸,大眼睛里有点期待的光,却又不敢看沈清,
只是默默地把表格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沈清一把抓起报名表,豪气干云:“报!必须报!
咱们报两个项目!”顾子墨猛地抬起头,小嘴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顾淮正下楼,
听到这句,脚步顿住,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怀疑。运动会当天,阳光明媚。
幼儿园里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孩子和家长的笑声。
沈清穿着特意买的运动服虽然原主衣柜里都是性感裙子,运动服只能现买,扎着马尾,
素面朝天,混在一堆妈妈中间,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她旁边站着板着脸的顾淮,
一身高定西装,与这环境格格不入,他是被沈清半强迫拉来的。顾子墨穿着小运动服,
紧紧牵着沈清的手,小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紧张和……一丝丝兴奋。
他时不时偷偷看一眼沈清和爸爸,小眼睛里亮晶晶的。第一个项目是“两人三足”。
家长和孩子一条腿绑在一起跑。沈清蹲下来,把顾子墨的小短腿和自己的腿紧紧绑好。
顾子墨第一次和“妈妈”靠这么近做游戏,身体有点僵硬。“子墨,待会儿听妈妈口令,
一二一,知道吗?咱们争取拿第一!” 沈清给他打气。“嗯!” 顾子墨用力点点头,
小手抓紧了她的衣角。哨声一响,家长们带着孩子歪歪扭扭地冲了出去。
沈清和顾子墨起步就乱了套,沈清步子大,顾子墨步子小,没走几步就差点摔倒。“哎哟!
” 沈清一个趔趄,下意识抱紧顾子墨。顾子墨也吓得叫了一声。周围有善意的笑声。
沈清脸皮发烫,稳住身形,对着怀里的小豆丁说:“别怕!咱们慢点,稳着来!听我口令,
左腿——右腿——左腿——”她喊着号子,带着顾子墨,
以一种极其笨拙、几乎同手同脚、像两只笨企鹅一样的姿势,摇摇晃晃地往前挪。
速度慢得令人发指,旁边的小朋友都超过他们一大截。顾子墨一开始很紧张,
但听着沈清夸张的号子,看着她明明很努力却还是东倒西歪的样子,紧绷的小脸慢慢放松,
最后竟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沈清听见笑声,低头看他:“笑什么?咱们虽然慢,
但稳啊!安全第一!” 结果一分神,脚下又一绊,“啊呀!” 两人一起朝旁边栽去。
“小心!” 一直冷眼旁观的顾淮,身体反应比脑子快,一个箭步上前,手臂一伸,
稳稳地扶住了即将摔倒的两人。沈清和顾子墨撞进他怀里,一大一小,都惊魂未定。
顾子墨感受到爸爸有力的手臂,安全感满满,开心地笑了:“爸爸!”顾淮扶稳他们,
对上儿子明亮的笑脸,
发微乱、脸颊因为运动泛红、正尴尬地朝他傻笑的沈清……他心头掠过一丝极其陌生的感觉。
这女人,好像……不太一样了?最终,他们的“两人三足”毫无悬念地拿了倒数第一。
但顾子墨却高兴得小脸通红,拿着那个“参与奖”的小贴纸,宝贝得不得了,
不停地给沈清看。第二个项目是“袋鼠跳”。家长把孩子抱在怀里跳麻袋。
这次沈清自告奋勇。她把顾子墨紧紧抱在胸前小家伙轻得让她心疼,
然后钻进巨大的麻袋里。“儿子,抱紧妈妈脖子!” 沈清喊道。
顾子墨听话地用小手圈住她的脖子。沈清深吸一口气,开始奋力地往前蹦。
那画面极其搞笑——一个大人抱着孩子,在麻袋里笨拙地跳跃,
像一只巨大的、随时可能跌倒的袋鼠。“加油!妈妈加油!” 顾子墨在她怀里,
第一次大声喊了出来,小脸上全是激动。周围的目光和笑声沈清都顾不上了,
她铆足了劲往前跳,跳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形象全无。顾淮站在场边,
看着那个在麻袋里奋力蹦跶、头发被汗水沾在额角、表情狰狞却透着股傻气的女人,
再看看儿子在她怀里兴奋得小脸放光、大喊加油的样子,他那万年冰山似的表情,
终于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裂痕。她……似乎是真的在努力让子墨开心?运动会的小小成功,
让沈清信心倍增。顾子墨对她的态度明显亲近了许多,会主动叫她“妈妈”,
虽然声音还是小小的,但眼神里的恐惧少了很多。顾淮虽然依旧话少,
但那种冰冷的审视似乎没那么刺骨了。沈清觉得,自己这“洗白人设”的工程,
进展还算顺利。然而,生活总是充满意外。一场突如其来的秋雨降温,顾子墨体质本就弱,
一个没留神,着凉发起了高烧,半夜烧得小脸通红,迷迷糊糊地说胡话。家庭医生赶来,
打了退烧针,但温度一时半会儿下不去。医生嘱咐要物理降温,勤擦身,多观察。
顾淮有个极其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就在第二天一早,关乎一桩大生意。
他看着烧得昏沉的儿子,眉头拧成了疙瘩。“你去忙吧,我看着子墨。” 沈清主动开口,
语气平静,“医生说了,就是普通发烧,按时吃药擦身就行。”顾淮审视地看着她。灯光下,
她的眼圈有点青,显然也被折腾得没睡好。“你确定?”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嗯。
” 沈清点头,走过去用温水浸湿毛巾,小心翼翼地敷在顾子墨滚烫的额头上,
“他是你儿子,也是我儿子。我能照顾好。”顾淮沉默了几秒,
最终点了点头:“有事立刻叫我。” 他转身去了书房。沈清松了口气,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隔一会儿就给顾子墨换额头上的毛巾,
用温水擦拭他滚烫的手心脚心、脖子腋下。后半夜,药效似乎过了,温度又升了上来。
顾子墨烧得难受,哼哼唧唧地哭,小身体不安地扭动。
“妈妈……疼……难受……” 他闭着眼睛,无意识地呢喃着,小手在空中胡乱抓。
沈清心疼坏了,赶紧握住他的小手:“子墨乖,妈妈在,妈妈在啊。不怕,
擦擦就好了……” 她一边柔声哄着,一边加快擦拭的频率,动作轻柔又仔细。
顾子墨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小手紧紧抓住她的手指,像抓住救命稻草,哭声渐渐小了,
呼吸也平稳了一些。沈清就这样守着他,几乎一夜没合眼。天快亮时,
顾子墨的体温终于开始往下走,沉沉睡去。沈清摸了摸他不再滚烫的额头,
又确认他呼吸平稳,才敢靠在椅背上,疲惫地闭上眼睛。书房门被轻轻推开。
顾淮结束了会议,走过来。他看到沈清歪在椅子上,头一点一点的,显然困极了。
她的脸色有些憔悴,头发随意地挽着,有几缕垂在颊边。而床上,儿子睡得很安稳,
小脸红扑扑的,不再是病态的潮红。他走到床边,探了探儿子的额头,温度正常了。
他的目光落在儿子的小手上——那只小手,还紧紧攥着沈清的一根手指。顾淮的心,
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
目光复杂地落在那个疲惫睡去的女人身上。良久,他动作极轻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
小心翼翼地盖在了沈清身上。沈清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暖意,
无意识地蹭了蹭那带着体温和清冽气息的外套,睡得更沉了些。顾子墨病好了,
家里似乎也悄然发生着变化。顾淮出差和应酬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即使晚上有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