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照片

第一章 合影里的陌生男孩我叫杨薇，一个普通的宝妈，

每天最大的战役就是和幼儿园放学时间赛跑。今天，我又是一个漂亮的漂移，

准时把电驴刹在了青葵幼儿园门口。下午五点半的阳光暖洋洋的，给铁栅栏镀了层金边。

我刚支好车，宝贝闺女瑶瑶就像个小炮弹似的从楼里发射出来，

脑袋上那对粉色蝴蝶结一扇一扇。“妈妈！妈妈！”她扑进我怀里，

小脸还沾着疑似巧克力的“战损”，“看！春游照片！苏老师说可好看啦！

”我一边用指腹给她当人工抹布，心里软成一滩水。上周春游，

这小妞兴奋得半夜爬起来数饼干，生怕零食带少了亏待自己。“是吗？快让妈妈看看，

我们家小公主是不是全场最靓的崽！”回家的路上，经过便利店，某只小馋猫就抱着我的腿，

用能甜死蚂蚁的声音央求：“妈妈，世界上最漂亮的妈妈，我们可以吃一个冰淇淋吗？

就一个！”得，这谁顶得住？一支香草味冰淇淋成功到手。看着她小口舔着，奶油糊了一嘴，

我那老母亲的心成就感爆棚。一进家门，瑶瑶鞋都顾不上换，哒哒哒跑到茶几前，

郑重其事地从书包里掏出一张超大号、带波浪花边的光面相纸。“妈妈快看！我在这儿！

”她的小手指“啪”地戳在照片上，“旁边是朵朵！她那天气球飞了，哭得鼻涕泡都出来啦！

”我笑着凑过去。背景是植物园的樱花林，粉白的花瓣落得到处都是，

三十多个穿着天蓝色园服的小豆丁笑得灿烂。我家瑶瑶站在中间排，

手里还攥着半块草莓饼干，眼睛弯成了小月牙。我的目光像检阅仪仗队，

从左到右扫过这些熟悉的小脸蛋。然而，当视线溜达到最后一排最右边的角落时，

我的手指僵住了。哎哟我去！这谁家孩子？那儿站着个小男孩，

位置别扭得像硬挤在轩轩和围墙的缝儿里。他没穿园服，一身灰扑扑的藏蓝色背带裤，

配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都磨毛边了。头发有点长，遮了部分额头，脸上没啥表情，

就抿着嘴，扯出一个极淡的微笑。最让我心里咯噔一下的是他的眼睛——明明是小孩的眼睛，

却透着一股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沉静，直勾勾地，好像正透过照片看着我。“瑶瑶，

”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像见了鬼，“这小朋友是谁呀？妈妈怎么没啥印象？

”瑶瑶含着勺子含糊不清地说：“哦，是小哲呀！”“小哲？”我脑子里的花名册快速翻页，

“咱班有叫小哲的吗？名单上好像没这号人物啊……”“不是咱们班的呀，

”瑶瑶小手在照片上戳了戳，“小哲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待在旁边。

春游那天我也看见他啦，他还捡地上的樱花花瓣呢。他说……他想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说完，她又没事人一样低头去吃冰淇淋了。留我一个人在原地，

后背“唰”地冒出一层白毛汗。刚才还暖洋洋的客厅，温度瞬间降了几度。

我再次看向那个小哲，夕阳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阴影，那抿嘴的微笑越看越瘆得慌。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地眨了眨眼，感觉他那眼神好像动了一下。“瑶瑶，

你确定真看见他了？”我手指轻轻碰了碰照片上的小哲，相纸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往上爬，

“苏老师没说他从哪儿来的？”瑶瑶摇摇小脑袋：“没有呀。小哲说他没老师，

也没爸爸妈妈，就想跟我们玩。”我滴个亲娘诶！ 这话从一个五岁孩子嘴里说出来，

效果堪比恐怖片预告片！我赶紧摸出手机，点开那个永远99+的家长群：“各位亲，

大家看春游集体照了吗？最后一排角落那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是谁家的宝贝呀？

我家瑶瑶说他叫小哲，可我核对班级名单，没找到这名字呢？”消息一发，群里直接炸锅。

朵朵妈首当其冲：“！！！我刚也想问！我家朵朵回来也念叨小哲，

我还以为她又幻想出新朋友了！”轩轩爸的语音充满疑惑：“我刚仔细看了照片，

确实有个陌生男孩！可苏老师不是说春游分班活动吗？”“我家琪琪也说了小哲！

”琪琪妈的消息一串接一串，“她说小哲老跟着她，问她借橡皮！

可琪琪春游根本没带橡皮啊！”群里消息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就在这时，

班主任苏老师被炸出来了，发言谨慎：“各位家长好，看到大家的疑问，我已第一时间核实。

春游当天确为分班活动，无其他班级孩子或外来人员在拍摄区。班级名单及全园注册信息中，

都没有名为‘小哲’的孩子。初步判断可能是后期洗印时的合成失误。

我们会尽快与照相馆沟通，查明原因。”苏老师的解释非但没让大家安心，反而疑云更重。

轩轩爸直接怼了条语音：“合成失误？能失误得这么巧？

刚好合成一个有名有姓、孩子们都认识的角色？”朵朵妈立马跟上：“就是！

而且好几个娃都提到他，总不能是娃们集体编故事吧？”我没再在群里发言，放下手机，

又拿起那张照片端详。小哲的鞋子是旧的黑皮鞋，鞋尖磨坏了，

白袜子右脚踝处还有个不起眼的小洞。他双手背在身后，好像攥着什么东西。我换个角度，

避开反光，发现他衣服虽旧，但很干净，背带裤扣子扣得整整齐齐，

衬衫领口下还系着个小小的领结。“妈妈，你怎么不说话啦？”瑶瑶扯了扯我的衣角，

“是不是小哲不好？他没有欺负我，他还帮我捡过掉在地上的发夹呢。”我回过神，

摸摸她的头，挤出一个笑：“没事，妈妈就是有点好奇。”我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插进相册里，

夹在瑶瑶的入园照和上次运动会合照中间。晚饭时，瑶瑶还在叨叨小哲，

说他今天在滑梯旁边看她玩。我愣是没敢接话，只能默默给她夹了块胡萝卜。晚上哄她睡觉，

这小妞突然搂住我脖子，小声说：“妈妈，小哲说他没有家，照片就是他的家。

我们别赶他走好不好？”我抱着怀里这团软乎乎的小身体，看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嗖嗖”地往上蹿。我轻轻拍着她的背，嘴上应着：“好，我们不赶他走。

”心里却有个小人在疯狂敲锣：完犊子了！这事儿，它绝对不简单啊！

第二章 抹除的代价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俩黑眼圈送瑶瑶去幼儿园。

门口跟开了家长座谈会似的，话题中心无一例外——小哲。朵朵妈眼圈乌黑：“薇薇啊，

我昨晚一宿没睡踏实，总觉得家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

”琪琪妈拿着照片挨个让家长确认：“你快帮我看看，是这儿吧？真有个孩子吧？

”就在这片疑神疑鬼的气氛中，石头爸洪亮的声音插了进来：“要我说，

就是幼儿园管理漏洞！扯什么合成失误！”他大手一挥，

把照片“啪”一声拍在保安亭桌面上：“你们看看这孩子，穿得跟个小古董似的，

八成是附近溜达过来的野孩子，混进去蹭吃蹭喝蹭玩的！”“可是……孩子们都说能看见他，

还能跟他说话呢，”朵朵妈小声反驳。“嗐！小孩子的话哪能全信？

”石头爸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他们那想象力，上天入地！我看这事儿简单得很，P掉！

一了百了！”我听着这话，心里直犯嘀咕：“石头爸，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啊？

万一……”“能有什么万一？”石头爸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哥们儿以前搞工程的时候，PS用得溜！等我弄好了发群里，保证眼不见心不烦！”说完，

他牵着石头就进了幼儿园。轩轩爸在旁边摸着下巴：“这么直接，会不会有点冒失啊？

”我看着石头爸的背影，心里那点不安越胀越大。上午我在工位对着屏幕神游，

手机“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点开家长群，石头爸扔下一张P好的照片，

配文豪气干云：“搞定！各位瞅瞅，这不就清净了？”我点开图片一看，

最后一排角落空空如也。小哲原来站的地方，被樱花树和围墙的图案填满了。

石头爸手艺还行，不仔细看真看不出破绽。群里瞬间响起一片“点赞”之声。

但也有几个像我和琪琪妈一样的，选择了沉默。我盯着那块被修补过的区域，

总觉得颜色比旁边亮了一丢丢，像块刚打上去的补丁。下午我提前溜了半小时去接瑶瑶。

幼儿园门口的气氛明显轻松了不少。我四下张望，没看见石头爸。放学铃声一响，

孩子们叽叽喳喳飞出来。我一眼锁定我家那只粉蝴蝶，赶紧接过书包。“宝贝，

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有没有……看到小哲呀？”瑶瑶撅着小嘴摇摇头：“没有呢。

我找了他一天都没找到。朵朵也说没看见。”我心里那块大石头，“哐当”一下落下去一半。

然而，我这口气还没松利索呢，当天晚上七点多，我给瑶瑶讲睡前故事时，

手机就跟抽风似的“嗡嗡”狂震起来。解锁一看，家长群直接被石头爸的消息刷屏了。

第一条语音带着哭腔，抖得厉害：“各位！各位家长！帮帮忙！我家石头不见了！

”紧接着是第二条，声音更急更慌：“老师说他放学前还在画画！怎么排队出门人就没了？！

监控显示他早上进了幼儿园，就再没出来过！”群里死一般的寂静了几秒，然后直接炸锅。

我的心“咯噔”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赶紧私信石头爸。他几乎秒回，

语音里混杂着哽咽：“报了！警察来了，正在调监控！可邪了门了，教室里的监控，

三点多之后就没有石头的影子了！杨薇妈妈，我……我害怕啊！

会不会是因为我P了那张照片……”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石头爸发来一条语音，

声音嘶哑得像破锣：“警察……警察刚才在我家厨房垃圾桶里，

把那张……我撕了的原照片拼起来了……碎片上，那个小哲……他还在！清清楚楚！

而且他那笑，好像……好像比之前更明显了……”我握着手机，

浑身的汗毛在这一刻集体起立致敬。第三章 无处不在的影子第二天一早，

苏老师来电说幼儿园暂时停课。同时，警方已正式立案。挂了电话，我走进卧室，

看着瑶瑶香甜的睡颜，恐惧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上来——如果石头的失踪真的和小哲有关，

那下一个会轮到谁？就在这时，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您好，是杨薇女士吗？

我是分局的陈警官。”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传来，“关于石头失踪的案子，

有些情况需要向您了解一下。您的女儿瑶瑶，也曾多次提及一个叫‘小哲’的男孩，是吗？

”“是，是的。”我赶紧回答，“瑶瑶说能看到他，跟他说过话，还说……小哲没有家，

照片就是他的家。”“嗯，”陈警官沉吟了一下，“那么，请问您除了这张春游合照，

是否在其他班级集体照里，也注意到过这个男孩的身影？”我愣住了。

“我……我没太注意其他照片。”“方便的话，现在可以查看一下吗？”“好，您稍等！

”我几乎是跑到客厅，抽出那本沉甸甸的相册。翻开第一页，入园照，没有。第二页，

去年秋天运动会——我的目光扫过穿着红色运动服的孩子们，突然，

在最后一排靠边的树荫下，我看到了他！藏蓝色背带裤，洗白衬衫，抿着嘴，淡淡的微笑。

我的手一抖，快速往后翻。万圣节合照，孩子们中间混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身影。

圣诞节合照，他站在圣诞树的阴影里。甚至连上个月刚拍的日常升旗合照，

他都站在队伍最末尾。每一张集体照里，都有他！我拿着相册，跌坐在沙发上，

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凉了。原来，小哲根本不是偶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他就像一个沉默的幽灵观众，早就藏在每一场集体演出的角落里，看着这群孩子一天天长大。

而我们现在，才刚刚注意到，舞台上，一直多了一个人。

第四章 沉默的观众挂了陈警官的电话，我抱着那本相册瘫在沙发上，

凉意从指尖蔓延到心脏。好家伙，小哲这家伙不是乱入的游客，

他是买了终身VIP的钉子户啊！我从瑶瑶三岁的入园照开始，像考古一样仔细翻看。越看，

心越凉。入园照没有。小班下学期的春游照——他就在了！躲在队伍边的灌木丛后，

只露半个身子和那抿嘴笑。中班运动会，他混在家长群末尾。中班圣诞晚会，

他站在舞台幕布的阴影里。

大班开学典礼、重阳节活动、上月消防演习合影……每一张集体照里，都有他！

他像个尽职的背景板，一个永不缺席的沉默观众，

悄无声息地见证了这群孩子的整个幼儿园时代。

我哆嗦着拍下所有“有料”的照片发给陈警官，感觉自己像跑了一千米般虚脱。瑶瑶被吵醒，

揉着眼睛出来：“妈妈，你的脸好白哦，像糯米糍。”我一把搂住她，

感受着那小身体的温暖，这才踏实点。“宝贝，小哲……他是不是一直都在？

”瑶瑶玩着我的头发，理所当然地说：“对呀，只是他以前站得更远，

后来……才慢慢走近的。”后来才慢慢走近的？！这话像冰锥扎进我心窝！

合着这不是静态背景，还是个动态渐进？他现在都近到能帮瑶瑶捡发夹了，下一步想干嘛？

坐我家客厅一起看动画片吗？下午，陈警官带着一个技术员小王上门。

小王打开电脑分析照片，屏幕上的波形图看得我眼花。“警官，这些照片是不是被动过手脚？

或者集体幻觉？”我抱着最后希望问。陈警官摇头：“技术排除了后期合成。而且，

如果是幻觉，无法解释所有相机、不同角度都拍到了同一个不存在的身影。

”这时小王突然指着放大后小哲的手部：“陈队，他手里好像一直攥着东西！”我们凑过去。

经过处理，能隐约看出他手里是个小小的、方方的物件。“像旧式火柴盒？”小王推测。

旧火柴盒？ 这年头哪个小孩还玩这个？线索让迷雾更浓了。

陈警官又抛出新消息：“我们走访了退休的老园长。她回忆，二十多年前，

幼儿园确实有个叫赵哲的男孩。”我心脏猛跳：“赵哲？小哲？”“嗯，那孩子很孤僻，

不跟人交流。他跟着收废品的爷爷生活，衣服多是旧的，有些是爷爷从废品里挑出来改小的。

”藏蓝色背带裤，洗得发白的衬衫……对上了！“那后来呢？

”陈警官叹气：“春季亲子活动后，他就再没来幼儿园。他爷爷办理退园，

只说去外地找父母，手续匆忙。之后杳无音信。

”春季亲子活动后……再也没出现……一个被遗忘的孩子，仓促离开。难道小哲的执念，

就是想回到这个充满欢笑的集体？“妈妈，”瑶瑶跑到相册边，指着最新合照，“小哲说，

他以前有个小盒子，装着最宝贝的东西，但不见了。他好像……在找东西。”找东西？

结合他手里模糊的方盒子……我好像摸到了线索的边。第五章 盒子里装着什么？

陈警官关于“赵哲”和“小盒子”的消息，我在群里做了有限通报。群里立刻分成两派。

一派以朵朵妈为首，母爱泛滥：“哎呀，原来是个可怜孩子！他是不是就想跟大家一起玩？

我们错怪他了？”另一派轩轩爸代表“理智派”：“各位清醒点！就算他身世可怜，

也不是他‘带走’石头的理由！谁知道他现在是什么状态？万一他要的不是盒子，

是想要个‘朋友’永远陪他呢？”群里瞬间安静。我捏着手机，脑子快成浆糊。

两边好像都有理。晚上给瑶瑶洗澡，她玩着橡皮鸭突然说：“妈妈，小哲今天好像不开心。

”我手一顿：“……你怎么知道？”“就是知道呀，”她歪着湿漉漉的脑袋，

“他照片里的笑容没以前开心了。是不是因为石头爸爸撕坏了他的‘家’，他找不到盒子，

还丢了朋友，所以难过？”朋友？ 我声音变调：“瑶瑶，你说……丢了朋友？

石头是他朋友？”“不是呀，”瑶瑶把鸭子按进水里，“小哲说他想和大家做朋友，

但大家怕他。石头爸爸撕了照片，他更难过了。他好像……把石头哥哥藏起来了，

因为他觉得那样就有一个不会跑掉的朋友了。”我滴个亲娘诶！ 这信息量太大了！

合着小哲的逻辑里，撕照片=拒绝做朋友，而他“留下”朋友的方式，就是把人“藏”起来？

！我赶紧把她裹成蚕宝宝：“那……瑶瑶知道小哲的盒子可能掉在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