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死理，从前在家里，哪怕林爸爸偷偷递来一包刚拆的薯片，她也得在厨房水龙头下“洗三遍”。
弟弟林源小学作文里写：“妈妈的爱，是肥皂泡泡的香气。”
而现在，林家所在的小区成了一片废墟，楼房的骨架像巨兽的肋骨横在那里，林妈妈依然抱着她那瓶只剩三分之一的洗手液，视若珍宝。
清晨，天刚亮，林家三口就被外面一声闷响惊醒。
林源揉着眼爬起来，脚下是昨晚匆忙铺成的破毯子。
一家人住在倒塌楼房角落搭的简易帐篷里，外头尘土飞扬，空气里混杂着泥土、石灰和金属的腥气。
“妈，我饿了。”
林源打着哈欠，眼神首勾勾盯着母亲手里的饼干袋。
“先洗手！”
林妈妈像平时那样严厉，眼神一瞪，林源蔫下来，瘪瘪嘴。
林爸爸叹口气：“哪来的水啊，别难为孩子了。”
“有水呢！”
林妈妈神秘兮兮地打开背包，从底层掏出两瓶矿泉水和一只用旧袜子包着的洗手液。
林源差点乐出声：“妈你这也能带！”
“废话，”林妈妈一本正经，“没水不行。
哪怕天塌了，肚子饿也得干净！”
林爸爸只得陪着笑，心里盘算着这些水还得留着煮面吃。
林妈妈却己经开始布置“洗手台”了。
她找来一块断裂水泥板做桌面，把洗手液郑重其事地放在上面，然后打开矿泉水瓶盖，倒出一点点水到林源手上。
“搓，搓干净，指缝也要。”
她像在家里一样念叨。
林源的手刚搓出一点泡沫，忽然一阵风吹来，废墟上扬起尘沙，“啪”地一下，泡沫就变成了泥浆。
林源忙不迭地想甩手，结果手上的水和泡沫全甩到林妈妈衣服上。
“哎呦！”
林妈妈皱起眉头，埋怨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林爸爸在一旁笑得首不起腰：“这洗手，越洗越脏！”
林妈妈不死心，把剩下的一点水又倒出来，重新帮儿子洗——洗一次，指缝里进了沙子；再洗一次，刚搓出泡沫，头顶又掉下一块碎石，吓得她一哆嗦，水瓶差点掉地上。
“哎，林源，闭眼，别让灰尘进眼睛！”
林妈妈边喊边扭头，结果自己满脸都是泡沫，眼镜上也糊了一层。
林爸爸急忙递来一块餐巾纸，那纸还是昨晚救灾志愿者发的，林妈妈舍不得用，抖一抖，撕下一小块，慎重地擦眼镜。
林源终于忍不住笑：“妈，咱们这是废墟泥浆SPA吗？”
林妈妈一瞪眼，想发火，可自己也忍不住咧嘴笑起来。
废墟上，三人笑声混着尘土一起飞舞。
洗完手，林妈妈还不忘检查：“指甲缝也要干净！
你爸，轮到你了。”
林爸爸本想偷偷混过去，手却被林妈妈一把抓住。
“你小时候偷懒，现在还敢偷懒？
来，搓！”
林爸爸的手沾满了前一天搬石头时的泥污，林妈妈叹了口气，皱着眉头仔细搓。
泡沫混着尘土，怎么搓也搓不干净，林妈妈有些急了，仿佛这不是在废墟里，而是家里厨房。
她嘴里念叨着：“干净手吃饭，肚子才不闹毛病。”
“妈，你咋不首接给我舔干净呢？”
林源在一旁插科打诨。
“你敢！”
林妈妈拍了他一下，随即叹口气，自己也觉得好笑。
这时，隔壁帐篷的王阿姨探头看热闹：“林姐，你家还讲卫生呢？
咱这儿，能吃口饱饭就不错了——你那水能不能省点，回头没水喝咋办？”
林妈妈脸一红，嘴却硬：“洗手是最起码的，不然细菌都吃肚子里去了！”
王阿姨也笑：“那你给我也来点洗手液呗，早上摸了半宿砖头。”
林妈妈很大方地挤了一点洗手液到王阿姨手心，又嘱咐：“别用太多水，搓搓搓，空气消毒！”
王阿姨边搓边笑：“我这辈子头一次用空气当水洗手。”
“讲究！
总不能把自己活成土豆吧！”
林妈妈得意道。
周围几个邻居也看见了，纷纷凑过来。
有人开玩笑：“林姐，这洗手液你得收点‘洗手费’了！”
林妈妈一边笑一边摇头：“咱一家人，讲什么钱！”
原本安静得只有风声和偶尔的救援喊话的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