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把我做成娃娃后，我听见了他心声……结婚三年，顾沉送我的娃娃，
摆了整整一面墙的玻璃柜。一百零八个。每一个都顶着我的脸，或坐或卧，或笑或嗔，
穿着各式各样精美繁复的衣裙，占据着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朋友们来做客，
总会发出惊叹：“顾沉真是太爱你了，念念！”“天哪，这简直是艺术品！
每一个都和你一模一样！”“这是什么神仙老公，又帅又有才，还这么浪漫！
”我也曾沉浸在这种被复刻、被珍藏的虚荣和甜蜜里。直到今天下午，那扇虚掩的门后，
甜蜜的泡沫被彻底戳破，露出底下狰狞的、黏稠的真相。那时，我端着刚煮好的手冲咖啡，
想着他连续工作几个小时，该休息了。他的工作室在家中最安静的角落，平日里我很少进去，
怕打扰他的灵感。今天，那扇厚重的隔音门，却罕见地留了一条缝。“顾沉？”我轻声唤道，
里面没有回应。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推着我，我伸手，推开了那扇门。外间一如往常，
摆放着雕刻刀、颜料、各色人偶关节和假发，有些杂乱，却充满生活气息。但里间，
那间他明令禁止我进入的“最后处理室”，门也开着。里面没有窗户，只有头顶一盏无影灯，
投下冰冷惨白的光。房间中央，不是想象中堆满工具的工作台，
而是一座闪着金属寒光、类似手术台的装置。上面，躺着一个人形。不，是一个娃娃。
一个和我，不，是和外面玻璃柜里那些“我”截然不同的娃娃。它太真实了。
皮肤带着活人般的纹理和光泽，甚至能看到手臂上细微的绒毛。
它穿着一条洁白的雪纺连衣裙，和我衣柜里那条最喜欢的一模一样，裙摆自然垂落，
仿佛只是睡着了。它的眼睛睁着，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那眼神……我脊背瞬间窜起一股寒意，
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爬满了手臂。那不是娃娃的眼神。那是……死人的眼神。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我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屏住呼吸，伸出颤抖的指尖，
轻轻触碰了一下它裸露在外的手臂。冰冷！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冷。而且，
那触感……绝不是硅胶或者陶瓷的顺滑。是一种带着微妙弹性和……某种油脂感的僵硬。
是人类皮肤失去生命后，经过特殊处理才会有的质感。“呕……”我猛地捂住嘴，
胃里翻江倒海，连连后退，小腿撞到了旁边一个金属架子。
一个厚重的、皮质封面的笔记本掉了下来，砸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笔记本摊开在地上。那一页，贴满了照片。同一个女人。她在逛街，手里提着购物袋，
侧脸对着镜头笑。她在露天咖啡座喝咖啡，阳光洒在她头发上。她走在我家小区楼下，
背影纤瘦……那张脸，和我极其相似，像了七八成，但我知道，那不是我。她右眼下方，
有一道极浅的，约三毫米长的微小疤痕。照片旁边，是顾沉那熟悉无比的、力透纸背的笔迹。
“目标：林薇。身高167cm，体重49kg，发色深棕，瞳色浅褐，
右眼下方三毫米处有微小疤痕…与念念相似度92%。”“观察期第47天。
行为模式数据采集完毕。习惯路径：小区南门→星巴克→中央商场→回家。喜甜，惯用左手。
”“处理方案：完美剥离皮肤，保持完整性。骨骼处理需精细，用于支撑架构。
肌肉组织……眼球保存……”后面的字迹变得有些狂乱，
夹杂着一些我看不懂的化学符号和器械名称，我不敢再看，也看不清了。眼前阵阵发黑，
笔记本从彻底脱力的手中滑落。林薇……那些曾让我沾沾自喜的“爱的纪念品”，
那一百零八个穿着华丽衣裙、顶着我的脸的娃娃，它们的形象在我脑海里疯狂旋转、碎裂，
然后一张张，重组成了这个无名女人，或者说，变成了“林薇”的脸。
原料……那些娃娃细腻的“肌肤”，
灵动的“眼神”……它们的原料……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回客厅，
冲到那面巨大的玻璃柜前，死死盯着最近的一个娃娃。它穿着维多利亚风格的宫廷裙，
嘴角带着和我如出一辙的、经过精心设计的甜美微笑。以前觉得是爱意，是艺术，
现在只觉得那笑容诡异冰冷，透着一股来自地狱的寒气。我甚至不敢去想，
那细腻的“肌肤”之下，那空洞的眼眶之后，包裹着的，究竟是什么！晚上，顾沉回来了。
和往常一样，他脱下剪裁合体的西装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然后自然地走过来，
给了我一个温柔的拥抱。“念念，今天过得怎么样？”他的声音低沉悦耳，
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却依旧耐心温柔。我僵硬地被他抱着，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松木香水味，混合着一丝……极淡的，
来自工作室里那种特殊清洁剂的味道。以前我只当是松节油或者其他材料的气味，现在，
却让我胃液逆流，喉咙发紧。“还…还好。”我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但声带像是生了锈。他松开我，低头端详我的脸，修长的手指拂开我额前的碎发，
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脸色怎么有点白？是不是又没好好午睡？”他的指尖微凉，
触碰到我的皮肤，那温柔的触碰，此刻却像毒蛇爬过，让我汗毛倒竖，
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战栗起来。他转身进了厨房，很快，端着一杯温牛奶出来，递到我面前，
嘴角噙着那抹我看了三年、从未怀疑过的、足以让任何女人沉溺的温柔笑意。“来，
喝杯牛奶，助眠。你看，你最喜欢的定制陶瓷杯。”又是定制。这个词像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进我的心脏。我低头，看向那个印着我卡通形象、背景是粉色爱心的白色马克杯。
杯柄圆润，图案可爱，是他找专人设计，全世界独一份。以前只觉得他用心、浪漫，
现在……我下意识地转动杯身，指尖在光滑的瓷面上滑动。杯底，靠近边缘的地方，
刻着一行需要极其仔细才能辨认的、极小极深的字体。不是出厂编号，不是祝福语，
也不是制造日期。那冰冷的、清晰的、仿佛带着刻骨恶意的刻痕，
组成了一行让我血液瞬间冻结的文字：“第109号作品，
骨瓷原料：苏念”嗡——大脑一片空白。世界所有的声音，窗外的车流，墙壁挂钟的滴答，
瞬间褪去，只剩下我失控般的心跳，咚咚咚，一下重过一下，疯狂撞击着脆弱的耳膜，
震得我四肢百骸都在发麻。109……林薇是108？还是更早？那些柜子里的，
究竟有多少个“林薇”？而这第109件作品……原料，是我自己？！“怎么了？念念。
”顾沉的声音依旧温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真的只是在关心我为什么发呆。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关切的眼眸。那双眼眸清澈见底，映着客厅温暖的灯光，
找不到一丝一毫的阴霾与残忍。如果不是下午那骇人的发现，
如果不是杯底这行足以将人拖入地狱的文字，我死都不会相信，
眼前这个俊美、温柔、事业有成、被所有人艳羡的完美丈夫，皮囊之下，
住着一个……以收集、制作人偶为乐的魔鬼。念念好像吓到了。一个清晰的，
带着点玩味笑意的男声，突兀地在我脑海里响起！是顾沉的声音！音色一模一样，可那语调，
那隐含的兴奋和冰冷，与他脸上温柔关切的表情截然不同！可他明明没有张嘴！我瞳孔骤缩，
浑身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逆流。杯底看到了？比预想的要早一点。
不过没关系……时机差不多也到了。受惊的样子，真美。眼睛瞪得圆圆的，瞳孔在收缩，
比那些死气沉沉的娃娃，生动太多了。好想……现在就拿起相机，不，拿起工具，
留下她这一刻最完美的惊惧。冰冷的恐惧像无数细密的针，从脊椎一路蔓延到头皮。
我能听见……他的心音？！这诡异的能力，是濒死前的幻觉，还是……那杯牛奶？
“没、没什么，”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响起，像是砂纸摩擦，手指死死抠住温热的杯柄，
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可能…可能有点累了，头有点晕。”我强迫自己低下头，
避开他那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假装去喝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带不来丝毫暖意，
反而像熔岩一样灼烧着我的食道。在害怕。身体在微微发抖。真可爱。
那心音带着一种近乎愉悦的叹息，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完工的艺术品。皮肤状态正好，
白皙，细腻，充满弹性，是最完美的阶段。眼睛也比林薇的更像星空，带着天然的湿润光泽。
这次……一定要做出最完美的收藏。骨骼可以做成支撑，皮肤要完整剥离，对，
用新到的试剂，能保持最好的质感……我端着杯子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牛奶晃了出来，溅在手背上，一片黏腻的冰凉。顾沉伸出手，
温热干燥的手指轻轻揩去我手背上的奶渍，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生怕留下一丝划痕。“小心点，”他柔声说，眼神近乎痴迷地看着我颤抖的手指，
那目光不再是丈夫看妻子，而是……收藏家在审视即将到手的珍稀材料，
“别弄坏了……我的念念。”“我……我想先去洗个澡。”我几乎是逃也似的站起身，
牛奶杯差点脱手摔落。他适时地扶住了杯子，指尖划过我的手背，带来一阵战栗。“好，
去吧。”他微笑，眼神温柔依旧，“水温别太高，你皮肤容易干。”我僵硬地点点头，
不敢再看他的眼睛，转身快步走向浴室。后背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
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落在我身上的，那道粘稠而专注的视线。跑吧，我的小鸟。
最后再扑腾几下翅膀。明天……最迟后天，就该放进永恒的笼子里了。
心音带着一丝残忍的期待，清晰地传入我的脑海。浴室的门在身后关上，落锁。
我背靠着冰冷的瓷砖门板，浑身脱力地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泪混合着恐惧，
无声地汹涌而出。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报警？证据呢？一具我无法证明来源的尸体？
一个杯底可能被解释为“夫妻情趣”的刻字？还有我这莫名其妙能听到他心声的能力，
说出去只会被当成疯子！逃跑？我能跑到哪里去？他心思缜密，控制欲极强，
我的手机、银行卡，甚至所有的社交关系，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而且，
他刚才心音里提到了“时机差不多也到了”，他可能……马上就要动手了！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我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试图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慌。苏念，你不能慌。既然能听到他的心声，
这就是我唯一的机会，唯一的生路。我猛地抬起头，
看向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神惊恐的女人。那是我，苏念，
不是他橱柜里那些没有生命的娃娃！我要活下去。我颤抖着伸出手，拧开水龙头，
让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脸颊，刺骨的寒意暂时压下了翻腾的恐惧。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他提到了“新到的试剂”，提到了“完美剥离”，这说明他还没有准备好立刻动手，
他需要时间，需要合适的工具和环境。工作室，对，关键一定在工作室！那里有林薇的尸体，
有他的笔记本，有他所有的罪证！必须拿到证据。在他对我下手之前。晚上，
我假装因为“头晕”早早睡下。顾沉体贴地没有打扰，只是在临睡前，
如同过去三年每一个夜晚一样，在我额头印下一个温柔的晚安吻。
那柔软的嘴唇触碰到皮肤的瞬间，我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尖叫起来，全身肌肉绷紧得像石头。
晚安，我的第109号。很快，你就会永远美丽，永远陪着我了。心音带着满足的喟叹，
消失在关门声后。黑暗中，我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天花板，耳朵竖起着，
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动静。直到隔壁房间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确认他已经睡熟，我才悄悄地，
如同幽灵一般滑下床。地板冰凉。我赤着脚，屏住呼吸，一步一步，
挪向那间如同魔窟的工作室。门锁着。密码锁。我试着输入我的生日，错误。结婚纪念日，
错误。他的生日，还是错误。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汗水浸湿了睡衣的后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还有什么？他还会用什么做密码？
我忽然想起，有一次他喝醉了，抱着我，
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一个名字和一个日期：“小媛……对不起……十月十七……”小媛？是谁？
从未听他提起过。我颤抖着手指，输入了“1017”。“嘀”一声轻响，绿灯亮了。门，
开了。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松节油以及那种特殊清洁剂的浓烈气味扑面而来，
呛得我几乎窒息。我捂住口鼻，闪身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不敢开灯，
只能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城市永不熄灭的霓虹灯光，勉强视物。里间那扇门，此刻紧闭着。
林薇就在里面。我目标明确，先是找到了那个掉在地上的皮质笔记本，快速翻看。越看，
心越冷。前面几十页，记录的都是“林薇”，详细到令人发指。而在更早的页面，
我看到了其他名字，其他女人的照片，相似的脸，不同的结局记录。有的写着“处理完毕，
成品编号XX”，有的写着“瑕疵品，已销毁”……一百零八个……不止一百零八个！
那些被“销毁”的，根本不算在他的收藏里！我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继续翻找。
在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我找到了更多可怕的东西——各种型号的手术刀、锯子、钩子，
闪着寒光，摆放得整整齐齐。几个贴着标签的化学试剂瓶，标签上写着复杂的化学名称，
以及“皮肤固化”、“脱脂”、“防腐”等字样。还有一叠设计草图，
上面画着各种姿态的人偶，而最后几张，赫然是我的脸！穿着不同的衣服，摆着不同的姿势，
标注着：“109号最终形态构想”、“骨瓷烧制温度曲线”、“眼球替换方案”……证据！
这些都是证据！我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手机——我自己的手机不敢用，
这是我在储物间翻出来的、他早已淘汰的旧手机，没有卡，
只能拍照和录像——对着笔记本的关键页、工具、试剂、设计图，颤抖着按下快门。
闪光灯在黑暗中突兀地亮起，吓得我心脏几乎停跳。我连忙关掉闪光，
借着微弱的光线继续拍摄。就在这时，“咔哒”。外间大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他醒了？！
他出来了！我魂飞魄散，瞬间熄掉手机屏幕，蜷缩在巨大的工作台下面，用手死死捂住嘴巴，
连呼吸都屏住了。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工作室门外。果然在这里。我的小鸟，
还是不听话。心音带着一丝了然的轻笑，清晰地传来。他知道了！他一直都知道我进来了！
绝望像冰水，从头淋到脚。门把手转动的声音。他就要进来了！我蜷缩在黑暗的桌底，
四周是冰冷的器械和未完成的人偶部件，
仿佛能闻到它们散发出的、混合着死亡和香料的气味。手机紧紧攥在手里，
里面是我刚刚拍下的、足以将他送入地狱的证据，也可能……是催我命的符咒。
脚步声在门外停顿，那轻微的、金属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死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像是一把钝刀，在我紧绷的神经上反复磨蹭。害怕吗？躲在里面，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真可怜。他的心声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慢悠悠地传来。不，他不是刚醒。
他可能根本没睡，或者……他一直就在等着我自投罗网。那个密码，那个“1017”，
那个叫“小媛”的女人……是不是也是他故意留给我的线索？一个测试？一个……陷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