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高压水枪在我手里嗡嗡地响，白色的泡沫顺着黑色的车身往下淌。我机械地晃着胳膊，
眼神却早就飞了，越过眼前这辆凯迪拉克，落在街对面那块“鸿运二手车市场”的大招牌上。
太阳底下，那几个字红得有点晃眼。兜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我腾出一只手，掏出来。
满手的滑腻泡沫，差点把手机掉地上。是孟瑶发来的微信：“车看得怎么样了？我妈说，
晚上想一起吃个饭，让你开新车过来接我们。”我没回，手指往上一划，点开了银行App。
屏幕顶上那串数字，我都能背下来：83450.72。这是我这两年，洗了上万辆车，
一枪一枪喷出来，一毛巾一毛巾擦出来的家当。每一分钱都带着洗车液的味儿。关掉屏幕，
手机塞回兜里，我加快了手上的活。冲水，擦干，交钥匙。
客人开着闪闪发亮的凯迪拉克走了，留下一地水渍。
我脱下那件印着“驰骋车仆”的蓝色工作服，闻了闻自己身上，一股子潮气。深吸一口气，
我走进了那片二手车市场。一股子说不清的味道扑面而来。有轮胎橡胶味，有表板蜡的香味，
还有一股子旧东西放久了的霉味。一个满脸油光的胖子立刻迎了上来，
脸上笑得跟朵发面馒头似的。“小兄弟，看车啊？”他递过来一根烟，我摆摆手。
“想买个代步车，八万左右的。”我实话实说。胖子眼睛一亮，拍了拍我的肩膀，
热情得不行。“哎哟，来着了！我叫刘坤，你叫我刘胖子就行。这个价位，
我这儿好车多得是！”他把我引到一排车中间，指着一辆黑得发亮的大众迈腾。“小兄弟，
你看这辆，怎么样？”我凑过去看。这车确实干净，漆水锃亮，能照出人影。轮毂也是新的，
一点划痕都找不到。“这车……”我有点心动。迈腾，B级车，开出去有面子。“运气真好！
这车刚到店，原版原漆，顶配，才跑了三万公里，跟新的一样！”刘胖子拍着引擎盖，
砰砰作响，“车主是个女老师，平时就上下班开开，爱惜得很。要不是急着出国，
这个价绝对拿不下来。”三万公里，准新车。我心里盘算着，这个价格确实有诱惑力。
刘胖子看我犹豫，直接拉开车门：“来来来，坐进去感受感受。”我弯腰坐进驾驶室，
屁股陷进真皮座椅里，手不由自主地放在了方向盘上。内饰确实新，中控台上一尘不染，
连个指纹都没有。“怎么样？跟新车没区别吧？”刘胖Z子凑在车窗外，笑眯眯地说。
我点点头，心里那点疑虑被打消了大半。为了孟瑶，为了她妈那句“没车怎么结婚”，
这辆车，值。“行，就这辆了。”我下了决心。“爽快！”刘胖子一拍大腿，“走，
我带你去办手续。”我跟着他往办公室走，心里想着晚上开这车去接孟瑶的样子。
她肯定会很高兴。签合同前，我还是有点不放心，又绕回车旁，想再看看。我拉开车门，
准备最后感受一下。就在我的手指碰到门框金属条的那一瞬间，指尖传来一阵轻微的麻意，
像是冬天里脱毛衣被静电打了一下。“嘶……”我缩回手。也就在那一刹那，我的眼前，
好像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2那是一道很淡的蓝色光幕，像电脑的透明窗口，
凭空出现在我眼前。它就悬浮在那辆迈腾的引擎盖上方，别人好像都看不见，只有我能看见。
我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眼花了。这两年起早贪黑，没准是累出毛病了。可那光幕还在。
上面还有一行行的小字，像体检报告一样。
9年6月表显里程：31,050公里真实里程：148,700公里我愣住了。
真实里程十四万八？这他娘的调表调得也太狠了点。刘胖子不是说女老师开的，
才三万公里吗？我还没从震惊里缓过来，视线继续往下扫。
维修记录节选：2020年8月，更换右前大灯，钣金修复右前翼子板。
2021年3月，更换变速箱油、刹车片。2021年7月3日，海临大学城路段，
车辆涉水，水位淹至仪表台。事故详情：发动机进水大修，
换连杆、活塞环；变速箱模块更换副厂件；全车座椅、地毯更换；安全气囊电脑板腐蚀，
已失效。我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泡水车！
还是发动机大修、安全气囊都废了的严重泡水车！这哪里是准新车，
这简直就是个水里捞出来的铁棺材！我死死盯着最后一行字。
12,000元当前售价：80,000元溢价率：+900%九百的溢价率。
刘胖子这心，比他那身肉还黑。“小兄弟，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刘胖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已经拿着合同和POS机过来了，“来，字一签，卡一刷，
这车就是你的了。”我猛地回过神，眼前的蓝色光幕也跟着消失了。
我看着刘胖子那张笑嘻嘻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刚才那股子买车的兴奋劲儿，
全变成了后怕和恶心。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我这两年辛辛苦苦攒下的血汗钱，
就打了水漂。不，不止是打水漂，是买回来一个随时可能要我命的定时炸弹。“怎么了？
小兄弟，是不是太激动了？”刘胖ز子把合同递到我面前。我没接。我又伸出手，
装作不经意地，再次摸了一下车门。那阵轻微的静电感又来了。紧接着，
蓝色的光幕再次浮现在我眼前，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没有半点变化。不是幻觉。
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不知道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我不能买这辆车。不但不能买，
这事儿还没完。我抬起头，看着刘胖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火。这股火烧得我脑子格外清醒。
我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合同，拿在手里掂了掂。“刘老板，”我说，“你这车，
故事挺多啊。”3刘胖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自然。“小兄弟说笑了，
二手车嘛，有点小刮小蹭都正常。但这辆，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他指着车身，
说得斩钉截铁。我没理他，绕着车走了一圈。我的手，像是有自己的想法，
一路从车头滑到车尾。每触摸到一个地方，眼前的光幕就会刷新，显示出更详细的信息。
当我摸到右前大灯的时候，光幕上立刻跳出一行字：更换件，生产日期2020年9月，
晚于车辆出厂日期。当我弯下腰，手指划过座椅下方的金属滑轨时，
光幕又变了：滑轨及固定螺丝有明显锈迹，为泡水后遗症。我甚至掀开了后备箱的地毯。
一股淡淡的霉味钻进鼻子。我的手按在地毯下的备胎槽上，
光幕上的字刺得我眼睛疼：隔音棉内含大量泥沙沉淀，清理不彻底。所有的信息，
都和我刚才看到的那份“体检报告”完全吻合。我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
转头看向刘胖子。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有点挂不住了，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刘老板，
你说这车是女老师开的，平时很爱惜？”我问。“那当然！”他拍着胸脯，
“我刘胖子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实诚。”“是吗？”我走到车头，
指着那颗亮晶晶的大灯，“这颗大灯，看着比左边的要新不少啊。”刘胖子眼皮跳了一下，
干笑道：“嗨，可能是晚上蹭了一下，换个灯罩，多大点事儿。”“哦，蹭了一下。
”我点点头，又走到驾驶室，拉开车门，指着方向盘下面的转向柱，“刘老板，你过来看看，
这转向柱上的锈，是不是有点太‘原版原漆’了？”刘胖子的脸色开始变了，
从油光满面变成了酱紫色。他身后的两个正在擦车的伙计，也停下了手里的活，
朝我们这边看了过来。“小兄弟，你到底想说什么？”刘胖子的语气冷了下来。我没回答他，
而是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几个人听清楚。“去年七月三号，
海临市下暴雨，大学城那一片淹得最厉害。”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清楚地看到刘胖子的瞳孔猛地一缩。我继续说：“这辆车，当时就停在大学城路边。
水一直淹到了仪表台。后来拖去修理厂，发动机都拆开修了。对吧，刘老板？
”空气像是凝固了。刘胖子死死地盯着我，脸上的肥肉一抽一抽的，
眼神里已经没了半点笑意，全是阴狠。“你他妈谁啊？你调查我？”他声音压得很低，
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就是一个洗车工。”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一个差点花光所有积蓄，买你这辆泡水棺材的洗车工。”“放你娘的屁！
”刘胖子终于爆发了，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老子的车干干净净，
手续齐全！你今天不买，就是来找茬的吧？”他一嗓子吼出来，那两个伙计立刻围了上来。
其中一个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胳膊上全是纹身，一看就不是善茬。“小子，饭可以乱吃，
话可不能乱说。”金链子恶狠狠地盯着我。我心里说不紧张是假的。这两个家伙，
块头都比我大。真动起手来，我肯定吃亏。但我不能怂。我辛辛苦苦攒的钱，
差点被这帮黑心肝的给骗走，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把手里的合同，“啪”的一声，
摔在引擎盖上。“刘老板，咱们也别兜圈子了。”我迎着他的目光，冷冷地说，“今天这事，
你想怎么了？”4刘胖子没说话，只是用那双小眼睛死死地剜着我。
车场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那两个伙计一左一右，隐隐把我夹在了中间，那架势，
好像我再说一个不字，就要把我摁在地上。我心里咚咚打鼓，但脸上一点没露。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露怯。“小子，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刘胖子的声音又阴又沉。他显然不相信我只是个普通的洗车工。
他觉得我是对家派来砸场子的。也难怪，我说的那些细节，太具体了，
具体到就像我亲眼看见一样。泡水日期，地点，维修项目，这些东西要不是深度调查，
根本不可能知道。“我说过了，我就是一个想买车的普通人。”我平静地看着他，“只不过，
我这人眼神好，不喜欢被人当傻子耍。”“眼神好？”刘胖子冷笑一声，脸上的横肉抖了抖，
“我看你是找死！”他朝金链子使了个眼色。金链子立刻往前逼了一步，
蒲扇大的手掌朝我的肩膀抓了过来。我下意识地后退，后背撞在了车门上，
冰凉的触感让我激灵一下。跑是跑不掉了。跟他们硬拼，更是傻。电光火石之间，
一个念头从我脑子里闪过。我没有躲，反而迎着金链子的手，猛地掏出了我的手机。
金链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刘胖子也愣了一下。我没理他们，飞快地解锁屏幕，
点开了一个App。我把手机屏幕转向刘胖子，举到他眼前。屏幕上，是一个直播间的界面。
鲜红的“正在直播”四个字，下面是不断滚动的弹幕。
直播间的标题很醒目：《揭秘二手车市场黑幕，主播带你现场抓包！》。主播的头像，
是本地一个小有名气的打假网红，叫“铁拳阿正”。“刘老板，”我晃了晃手机，
屏幕的光照在他那张油腻的脸上，“认识这个人吗？”刘胖子的脸色瞬间变了，
从酱紫变成了煞白。他当然认识，这个铁拳阿正最喜欢搞突击直播，
专门曝光各行各业的黑幕，海临市不少黑心商家都栽在他手里。“你……你什么意思？
”刘胖子说话有点结巴了。“没什么意思。”我把手机收回来，
点了一下屏幕上的一个红色按钮，“刚才咱们的对话，从你跟我介绍这辆车开始，
我已经全程录音了。”我顿了顿，看着他惨白的脸，继续说：“录音文件，
我已经发给阿正的助理了。你说，
如果我再把这段视频——”我用手机对着他和那两个伙ikie，
以及这辆泡水迈腾扫了一圈，“——也发过去，你的鸿运车行，明天还能不能开门？
”刘胖子彻底慌了。他混迹二手车市场这么多年，什么手段没见过，
但最怕的就是这种捅到网上去的。一旦被曝光，工商、质监找上门都是小事，名声臭了，
以后就别想在这行混了。“兄弟，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他脸上的横肉挤成一团，
硬是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误会，这都是误会！”他一把推开旁边的金链子，
搓着手走到我面前：“这车……可能是下面人收车的时候没看仔细，我也不知道是泡水车啊！
兄弟你放心，我马上让他们开走，绝对不卖了！”我心里冷笑。现在知道是误会了？
刚才要动手的时候怎么不说？“刘老板，你觉得这事，一句误会就能算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5刘胖子脸上的汗珠子，跟黄豆似的往下滚。他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
那张笑脸已经快要绷不住了。“那……那兄弟你的意思是？”他试探着问。
那两个伙计也蔫了，站在原地，大气不敢出。刚才的嚣张气焰，全没了。我看着他，
心里已经有了盘算。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他们这种人，今天放过他，
明天他还会去坑别人。必须让他疼，疼到骨子里，他才能长记性。“《消费者权益保护法》，
刘老板应该比我懂吧？”我慢悠悠地说，“经营者提供商品或者服务有欺诈行为的，
应当按照消费者的要求增加赔偿其受到的损失，
增加赔偿的金额为消费者购买商品的价款或者接受服务的费用的三倍。”我每说一个字，
刘胖子的脸色就白一分。“退一赔三。”我轻轻吐出这四个字。“什么？
”刘胖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就跳了起来，“兄弟，你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吧？
你又没买这车，一分钱没花，我赔你什么？”“我没买，是因为我发现了。
”我冷冷地看着他，“但你的行为，已经构成了销售欺诈。如果我刚才稀里糊涂地签了合同，
刷了卡，你这会儿是不是就在办公室里偷着乐呢？”我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刘老板，
你可以选择不赔。我现在就把视频发出去。到时候，工商罚款，媒体曝光，消费者集体维权，
哪一样损失比这点钱少？你自己掂量。”这番话，是我刚刚在脑子里想好的。
我就是个洗车工，哪里懂这么多。但对付这种人，就得把事情往大了说，把他给唬住。
刘胖子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他死死地盯着我手里的手机，
像是在看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他在权衡，在计算。我知道，他在赌。
赌我到底是不是真的联系了那个网红主播。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里全是压抑。终于，
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垮了下来。“行……行……”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算你狠。”他咬着牙，问：“多少？”“车价八万，三倍，二十四万。”我报出数字。
“二十四万！”刘胖子又叫了起来，“你怎么不去抢！”“我就是在帮你算一笔账，刘老板。
”我寸步不让，“是二十四万私了，保住你的车行。还是等着身败名裂，关门大吉。
你自己选。”刘胖子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瞪着我，眼神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但他最终还是没敢赌。“好，我给！”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掏出手机，
手指哆哆嗦嗦地点着屏幕。“账号给我。”我报出了我的银行卡号。很快，
我的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一条银行短信。
xxx的储蓄卡账户于x月x日16:32完成转账收入交易人民币240000.00元，
活期余额323450.72元。看着那串数字，我的心跳得厉害。三十二万。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钱到账了。”我抬起头，对上刘胖子那双要杀人的眼睛，
“视频和录音，删了。”我当着他的面，打开相册和录音机，把刚才的文件删得干干净净。
当然，那个直播间界面，本来就是我从网上搜的截图。“刘老板，合作愉快。”我收起手机，
朝他笑了笑，“希望你以后，做生意能实诚点。”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
走出鸿运二手车市场大门的那一刻，外面的阳光照在我身上，暖洋洋的。我回头看了一眼，
刘胖子还站在原地，像一尊石化的肥肉。我摸了摸口袋里滚烫的手机，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世界，好像从今天开始，有点不一样了。6我没有马上回家，也没有立刻给孟瑶打电话。
我找了个街边的长椅坐下，又一次点开了银行App。那串数字：323450.72，
在阳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实。二十四万。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二十四万到手了。
比我洗两年车挣得都多。我心里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恍惚。激动的是我有了钱，
可以在孟瑶和她父母面前挺直腰杆。恍惚的是，这钱来得太快，太轻易，像做梦一样。
还有我眼睛的这个变化。我闭上眼，回想刚才看到蓝色光幕的每一个细节。只要触摸车辆，
就能看到它的所有信息，像开了上帝视角。这到底是什么？异能？
还是我出现了什么别的毛病？我站起身，走到停在路边的一辆共享单车旁。我犹豫了一下，
伸出手，摸了摸单车的车把。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又走到一棵行道树旁，摸了摸粗糙的树皮。
还是什么都没有。看来，这个能力只对汽车有效。我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只要不是什么怪病就好。这个能力，用好了，简直就是个印钞机。二手车市场水那么深，
到处都是坑。以前我是怕掉进坑里，现在，这些坑对我来说，都变成了金矿。但眼下，
最要紧的，是解决孟-瑶那边的问题。我答应了开新车去接她。现在钱是有了，车还没买。
我总不能提着二十多万现金去她家吃饭吧？她妈非得把我当成抢银行的不可。
我不能再去那些小车行了。有了这个能力，我知道里面的猫腻有多少。我打开手机地图，
搜了一下“海临市4S店”。挑了一家最近的奥迪官方认证二手车中心，我直接打车过去了。
官方认证的店，至少在明面上不敢乱来。车源清晰，有保障。价格虽然比外面的车行贵，
但我现在不差这点钱。走进宽敞明亮的展厅，一个穿着西装套裙的女销售迎了上来。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态度和刘胖子那种油腻的殷勤完全不同。
“我想看看A4L。”我说。“好的，这边请。”她带我到一辆白色的奥迪A4L前。
车子洗得一尘不染，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我没有急着听她介绍，而是伸出手，
轻轻地放在了引擎盖上。静电的感觉再次传来。蓝色的光幕浮现在眼前。
500公里真实里程：28,500公里维修记录：无事故详情：无重大事故，
仅左后门有轻微剐蹭补漆。
225,000 - 235,000元当前售价：238,000元我心里有底了。
车况没问题，里程也没调过。价格稍微高了点，但在4S店的正常范围内。“先生，
这辆车是我们的明星车型，车主置换新车，车况非常好，全程4S店保养，记录可查。
”女销售微笑着介绍。“左后门补过漆吧？”我淡淡地问。女销售愣了一下，
显然没料到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恢复了专业。
“先生您真是好眼力。是的，之前有个小小的剐蹭，我们都如实记录在案的。但您放心，
只是补漆，绝对没有伤到结构件。”她立刻调出了车辆的维保记录给我看。这种坦诚的态度，
让我很舒服。“行，就这辆了。”我不想浪费时间。接下来的手续办得很顺利。刷卡，
签合同，办过户。不到一个小时，这辆白色的奥迪A4L就真正属于我了。
开着车驶出4S店，闻着车里淡淡的皮革香味，我的手搭在方向盘上，
心里终于有了一丝踏实的感觉。我不再是那个只能在洗车行里，
羡慕地看着别人开豪车的姜戈了。我掏出手机，给孟瑶发了条微信。“我到你家楼下了，
下来吧。”7孟瑶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小跑着出了单元门。看到停在路边的奥迪时，
她明显愣了一下，脚步都慢了下来。“姜戈？这是……你买的车？”她绕着车走了一圈，
眼睛里闪着光。我降下车窗，朝她笑了笑：“上来吧，叔叔阿姨还等着呢。
”她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手在内饰上轻轻地摸着，像是在触摸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天哪，
A4L……这得不少钱吧？”她转过头看我，眼神里有惊喜，也有一丝探究。“还好，
二手车，没那么贵。”我不想跟她解释钱的来路，至少现在不想。太离奇了，
说出来她也未必信。“二手车也看着跟新的一样。”她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姜戈，
你真棒！”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我心里那点因为钱来路不正而产生的忐忑，也消散了不少。
我觉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车子平稳地开在路上，孟瑶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一会儿说这车开着肯定很舒服，一会儿又说她同事的男朋友买的也就是个卡罗拉。
她的兴奋溢于言表。到了她家楼下，她爸妈早就等在窗户边上了。我们一到，他们就下了楼。
孟瑶的妈妈姓王，平时话不多，但眼神很厉害，总像是在审视什么。她爸爸戴着眼镜，
看起来斯文一些。“叔叔，阿姨。”我赶紧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买好的烟酒和水果。
王阿姨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车上。她围着车转了一圈，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但眼神里的挑剔少了许多。“小姜，这就是你买的车？看着还行。”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