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镀金牢笼里的香水味雨萌第一次走进周霆深的别墅时，
空气里浮动着冷杉木与琥珀的气息。那是种昂贵而克制的香，像他这个人，
指间夹着的雪茄烟雾都带着精确的弧度。她穿着高定礼服裙，裙摆扫过意大利手工地毯，
在玄关那面巨大的落地镜里，看见自己像株被移栽的热带植物，精致，
却透着难以言说的局促。"喜欢这里吗？"周霆深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顶。
他刚结束一场跨国视频会议，西装袖口还沾着点香槟渍，
气息里却已经没有了应酬场合的浮躁。雨萌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丝绒面料渗进来，
烫得她耳尖发红。镜子里映出他们交叠的身影。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肩宽腰窄，
是财经杂志封面上标准的商业巨鳄模样。而她，刚从T台退下来，
锁骨处还带着长期穿露肩装留下的浅色勒痕，在他身边像只尚未褪羽的雏鸟。
"周太太的位置，以后就是你的了。"他转过她的脸，指尖摩挲着她下唇，
"不用再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秀，不用对着镜头假笑，不用应付那些油腻的投资商。
"雨萌望着他深邃的眼，那里盛着她从未见过的认真。三个月前，
她在巴黎时装周的后台崴了脚，是他推开围观的人群，穿着手工定制的牛津鞋，
在满地凌乱的裙摆里蹲下身，将她打横抱起。那时他刚结束一段维持了五年的婚姻，
媒体说他"冷硬如冰，不近女色"，可他抱着她穿过喧嚣的后台时，掌心的温度却烫得惊人。
"为什么是我？"她轻声问，声音还带着刚退去的青涩。圈内人都说她走了运，
一个没背景的模特，竟被周霆深这样的人物看上。只有雨萌自己知道，
她在无数个深夜对着镜子练习微笑时，从未想过能抓住这样一道光。周霆深笑了，
眼角的细纹在水晶灯下格外清晰："因为你站在聚光灯下时，眼睛里有星星。"他低头吻她，
雪茄的苦味混着他身上的冷杉香，像杯加了冰的威士忌，辛辣却让人上头。
婚礼办得低调却奢华。没有邀请太多媒体，只请了双方最亲近的人。雨萌穿着纪梵希的婚纱，
头纱长到需要三个伴娘提着，走在红毯上时，她偷偷看周霆深，发现他正望着她，
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那天晚上，他送了她第一支香水——"午夜飞行"。
深绿色的瓶身，像块切割精致的黑曜石，喷头按下时，先是一阵清冽的佛手柑，
接着是鸢尾的微苦，最后沉淀为麝香的暖，像一场穿越云层的飞行。"前调惊艳，中调迷离，
后调绵长。"他替她喷在耳后，指尖划过她颈侧，"像你。
"雨萌把那支香水放在梳妆台上最显眼的位置。婚后的日子确实像他承诺的那样，
远离了聚光灯的灼烤。她学插花，学做他喜欢的黑松露意面，在他晚归时留一盏玄关的灯。
别墅太大，大到脚步声都会被地毯吸走，
可只要闻到他身上那股冷杉香混着"午夜飞行"的气息，她就觉得心里踏实。
周霆深的衣帽间在主卧隔壁，占了整整一层。雨萌第一次进去时，
被那面墙的西装惊住了——从深灰到炭黑，从羊毛到羊绒，
每一件都熨帖得像刚从橱窗里拿出来。他的衬衫永远是埃及长绒棉，袖口的纽扣是真金的，
连袜子都是定制的，绣着他名字的首字母缩写。"这边是你的。"他打开另一侧的衣柜，
里面已经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从日常的香奈儿套装到晚宴穿的高定礼服，
比她以前的衣帽间还要大。雨萌摸着那些柔软的面料，突然觉得有点陌生。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像只被豢养的金丝雀，住在镀金的笼子里。"不喜欢？
"周霆深看出她的犹豫，从身后抱住她，"以后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他的气息拂过她颈侧，带着熟悉的冷杉香，"包括我。"雨萌转过身，踮起脚吻他。
她告诉自己，别贪心，能拥有这些已经是天大的幸运。
可心底却有个微小的声音在问：他真的爱她吗？还是只是需要一个温顺的、漂亮的周太太？
婚后第三个月，雨萌发现自己怀孕了。那天早上她对着验孕棒发呆，看着那两条红色的线，
突然蹲在浴室里哭了。周霆深推门进来时，还穿着睡袍，头发乱糟糟的，看到验孕棒时，
他愣了几秒，然后突然把她抱起来，转圈时带倒了马桶刷。"我要当爸爸了？
"他的声音发颤，眼睛亮得像孩子。雨萌被他晃得头晕，却笑着点头，眼泪掉在他肩膀上。
那一刻，她觉得所有的不安都烟消云散了。他们有了孩子，这个家就完整了，
他一定会更爱她的。周霆深那天推掉了所有会议，陪她去医院检查。
B超单上那个小小的孕囊，像颗刚发的芽，他翻来覆去地看，
连医生说的注意事项都记在手机备忘录里。回家的路上，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
指尖一遍遍摩挲着她的指节："以后不许再碰冷水，不许穿高跟鞋，想吃什么告诉我，
让张妈给你做。"雨萌靠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的冷杉香，觉得幸福得像场梦。
她不知道的是，这场梦的边缘，已经开始弥漫起别的味道。
2 衣帽间里的秘密孕早期的反应来得凶猛。雨萌每天早上都会对着马桶干呕，
胆汁灼烧着喉咙，连喝口水都觉得腥。周霆深请了最好的营养师，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吃食，
可她看着那些精致的餐点，胃里还是一阵翻涌。"要不要请个护工？"他坐在床边，
替她擦嘴角的水渍，眼底有掩不住的疲惫。他最近越来越忙，常常凌晨才回来，
身上的味道也越来越杂，有时是红酒的酸，有时是雪茄的苦，偶尔还会混着点陌生的甜。
雨萌摇摇头，抓住他的手："不用，我自己可以。"她不想让外人闯进他们的生活，
哪怕只是个护工。这个家已经够大够空了，多一个人，只会更冷清。周霆深的衣帽间，
雨萌很少进去。他总说"男人的领地别乱闯"，语气带着玩笑，眼神却有点闪躲。
雨萌没多想，只当他有什么商业机密藏在里面。直到那天，
她替他找一条领带——那条他说要配灰色西装参加慈善晚宴的真丝领带。
衣帽间的门是密码锁，密码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雨萌输入数字时，指尖有点发颤。推开门，
冷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比他身上的味道更浓，带着点封闭空间的沉郁。
她在挂满西装的衣架间穿梭，目光扫过那些排列整齐的衬衫、领带、袖扣，
突然注意到最里面那面墙，有一排嵌在柜子里的格子，门是磨砂玻璃的，
隐约能看到里面放着些瓶瓶罐罐。好奇心驱使她走过去，轻轻拉开了玻璃门。那一刻，
雨萌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不是她想象中的商业文件，也不是什么贵重的藏品，
而是一整排香水。从沙龙香到商业香，从经典款到限量版，密密麻麻地排列着，
像个小型香水博物馆。每一瓶旁边，都贴着一张小小的白色标签，
上面用周霆深那笔飞扬的字迹，写着不同的名字。"苏"——旁边是支粉色的"反转巴黎"，
瓶身已经空了大半。"琳"——压着一张电影票根，香水是"蓝风铃"，味道清甜得像初恋。
"薇薇"——旁边放着枚纤细的钻石手链，香水是支小众的木质调，雨萌没见过。
"澜"——标签下藏着张音乐会门票，香水是"柏林少女"，玫瑰调里带着点胡椒的辛辣。
"小猫"——压着一方绣着猫咪图案的手帕，香水是"孤儿怨"，冷得像块冰。
...雨萌的手指颤抖着划过那些标签，每一个名字都像根针，扎得她指尖发麻。
她数到第七个时，看到了贴着"萌"字的标签。下面放着的，正是那支"午夜飞行"，
和她梳妆台上的一模一样。原来，她不是特别的。她只是他收藏的众多香水里的一瓶，
和那些叫"苏""琳""薇薇"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前调或许惊艳了他，
让他愿意多停留片刻，但后调终究会变得乏味，被新的香气取代。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
雨萌捂着嘴冲进洗手间，趴在马桶边剧烈地干呕起来。酸水灼烧着喉咙，
比孕早期的反应更难受。她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
眼角的细纹因为频繁的呕吐已经显现，曾经被周霆深夸赞"有星星"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红血丝。她想起前几天，周霆深回来时，她在他衣领上闻到过一丝熟悉的香气。
当时她没在意，只当是应酬时沾到的，现在才明白，
那是"午夜飞行"的味道——和她用的一模一样。他是不是也送了同样的香水给别的女人？
是不是也对她们说过"像你"？雨萌跌跌撞撞地回到卧室，抓起手机。
她点开那个叫林薇的新晋小花的微博，置顶的照片是她和周霆深在某个晚宴上的合影，
她穿着红色吊带裙，手挽着周霆深的胳膊，笑靥如花。最新一条动态发在昨天，
是张对着镜子的自拍，锁骨处有枚暧昧的红痕，配文是："他说你像这香水，前调惊艳，
后调乏味。还好，我是他的独一无二。"照片角落，
放着一支深绿色的香水——正是"午夜飞行"。雨萌的手死死攥着手机，屏幕硌得掌心生疼。
独一无二？她点开林薇的关注列表，发现周霆深的私人账号赫然在列，而林薇的生日那天，
周霆深的朋友圈发过一张香槟塔的照片，配文是"生日快乐"。原来所有的温柔都是剧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