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我卧底假死的第七年。

为了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沈清欢决定和我的兄弟重组家庭。

我的父母也顺势将他认作养子，待他如同亲生儿子，疼爱有加。

他们齐心协力，试图将有我的那页翻篇。

直到我在女儿七岁生日那天，出现在现场。

沈清欢手中的蛋糕应声落地。

她一步上前抓住我的手臂，颤声道：

“顾云深？！你还活着？”

兄弟一把将女儿紧紧搂住，面色惨白。

女儿则害怕地缩进他怀里：

“爸爸……这个叔叔和照片里的那个人好像呀！”

事后，爸爸将我拉到角落，泪如雨下：

“云深，爸知道你受苦了，可清欢她真的好不容易才走出来，孩子也刚适应。算爸求你，别去打扰他们的生活了，行吗？”

原来我的平安归来，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喜悦。

而是一种罪过。

后来我平静地接受了组织安排的新身份，远走他国。

真正的顾云深，确实早就死在了七年前。

……

“顾云深！你现在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是不是？！”

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辣的痛感瞬间炸开。

我却只是偏过头，沉默地盯着不远处正被护士处理伤口的月月。

“爸！您别这样！”

林书白急忙上前拉住爸爸，内疚道：

“都怪我不好，我想着云深毕竟是月月的亲生父亲，总该让他们父子亲近一下，我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他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我垂眼，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当月月怯生生走向我时，我本该拒绝的。

可七年的思念早已化作野草，在心底疯长。

尤其当我望进她那双与我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时，彻底崩溃。

我原以为只要一下，一下就好。

可我却忘了，自己早就被那七年提心吊胆的生活侵蚀的体无完肤。

一个简单的拥抱，竟给月月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书白，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爸爸甩开林书白的手。

指着我的鼻子，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是他疯了！连亲生骨肉都下得去手！你看看月月的头！”

护士正在为月月清理额角的伤口。

血迹沾在棉签上，触目惊心。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我试图解释，声音干涩：

“月月她突然拍我后背，我……”

“拍你后背？”

爸爸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

“孩子亲近你，轻轻拍一下，你就要把她往死里推？顾云深，你这七年到底在外面学了什么鬼东西！变得这么冷血！”

“爸，云深他可能……”

林书白欲言又止，却瞬间点燃了爸爸的怒火。

“可能什么？”

“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好！见不得月月跟你亲！”

“既然死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把所有人的生活都搅得天翻地覆才甘心吗！”

我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爸爸。

记忆里的爸爸，不是这样的。

那年高三，我在志愿表上填下警校时，手也在抖。

亲戚们轮番劝，不要走我妈的老路。

只有爸爸，轻轻握住我颤抖的手。

“爸只要你平安，但如果你真的想好了，爸就支持你。”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一下下拍着我的背。

就像从小到大每一次我犹豫退缩时那样。

他明明自己心里也怕得要命，却还是选择松开手让我飞。

可是现在，这个曾经说爸只要你平安的人，正质问我为什么不死在外面。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

外面下了雨。

沈清欢浑身湿透地站在门口。

她扫过一众，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我脸上。

我嗫嚅着嘴唇，刚想开口。

“清欢！”

林书白立刻靠过去，眼泪落得更凶：

“都怪我，我不该让月月去找云深的……”

而刚才还咄咄逼人的爸爸，此刻却像哑火的枪。

他瘫坐在身后的椅子上，双手捂脸，肩膀不住地颤抖。

我也想哭，可眼泪就是掉不下来。

因为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哭。

有人走到我跟前，声音满是疲惫：

“云深，我们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