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黄土坡上的苦命娃1981-1989八岁的王秀莲光脚站在晒场上,
脚后跟被滚烫的黄土烙得生疼。七月的日头像团火球,把场院里的麦秸晒得噼啪作响,
空气里飘着一股焦糊的麦香,混着远处传来的血腥气,呛得她直咳嗽。"让让!都让让!
"几个壮汉抬着简易担架往村里冲,担架上躺着的人盖着件蓝布褂子,
可鲜红的血还是从布缝里渗出来,滴在土路上,洇出一串深色的圆点。
秀莲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那蓝布褂子,是爹早上出门时穿的。"爹!"她尖叫着扑过去,
却被村长王老五一把拽住胳膊。村长的手像铁钳,捏得她骨头生疼:"女娃家别添乱!
""是俺爹!那是俺爹啊!"秀莲挣扎着,布鞋在地上磨出两道浅沟。
她看见娘疯了似的从人群里挤出来,头发散乱着,头巾掉在地上也顾不上捡。娘扑到担架前,
一把掀开蓝布褂子,紧接着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嚎,那声音像被踩住的猫,
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担架上的爹脸色惨白,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额头上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泡。他的眼睛半睁着,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娘抱着他的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爹脸上,又混着血水一起渗进脚下的黄土里,
瞬间没了踪影。那天下午,后山的塌方消息传遍了整个小西村。
有人说看见王老实秀莲爹为了采一株罕见的"七叶一枝花",
钻进了早就松动的崖壁下;也有人说,是山神爷发怒,要收个老实人祭山。秀莲听不懂这些,
她只知道,爹是为了给她凑学费,才冒险去后山采药的——她的算术本早就用完了,
练习册上的空白处都写满了歪歪扭扭的字。爹被抬回土坯房时,已经没了知觉。
村里的赤脚医生捏着爹的脉搏,摇了半天头,
最后从药箱里掏出一小瓶红药水:"能捡回条命就不错了,腿怕是保不住,
脑子......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娘把家里仅有的两只老母鸡杀了,炖成一锅鸡汤,
一勺一勺往爹嘴里喂。可爹的嘴闭得紧紧的,鸡汤顺着嘴角流下来,在下巴上结成黄色的痂。
三天后,爹终于醒了,可醒过来的人,却不再是那个会给她摘酸枣的爹了。
他总是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一根枯树枝,不管见了谁都嘿嘿笑,笑得嘴角直流口水。
有次秀莲放学回家,看见他把鸡屎往嘴里塞,还吃得津津有味。
秀莲冲过去打掉他手里的鸡屎,抱着他的胳膊大哭:"爹!那不能吃啊!你醒醒啊!
"爹却只是看着她笑,手还在地上摸索着,想去捡更多的鸡屎。
娘的变化是从一个傍晚开始的。那天秀莲在灶台前煮玉米糊糊,转身去拿盐罐时,
看见娘正站在案板前,一把一把往嘴里塞盐粒,一边塞一边含糊地念叨:"咸,
真咸啊......""娘!你干啥呢!"秀莲吓得把盐罐夺过来,娘却突然抓住她的手,
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莲莲,你爹疼啊,盐能消炎,
让他尝尝就不疼了......"从那天起,娘的嘴里总是离不开"咸"字。
她会把咸菜坛子打开,抱着坛子啃咸菜;会把腌萝卜的卤水倒在碗里,端到爹面前逼他喝。
秀莲没办法,只能把所有装着咸东西的罐子都藏起来,可娘总能找到,像着了魔一样。
八岁的孩子,突然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秀莲学着生火,
第一次点柴禾时被浓烟呛得涕泪横流;学着和面,面团粘在手上甩不掉,
急得坐在地上哭;学着给爹娘擦身子,爹的腿不方便,她得用尽全力才能把他翻个身,
每次都累得满头大汗。她的书包破了个洞,里面装着课本,
也装着擦口水的布条、给娘擦手的粗布巾。有时候上课,
她会突然想起家里的爹娘有没有尿床,老师叫她回答问题,她站起来半天说不出话,
引来同学们的哄笑。有天夜里,秀莲被饿醒了。灶台上放着半个白天剩下的玉米馍,
硬得像块石头。她刚要拿起来啃,却看见爹蜷缩在灶门口,正用牙啃着生红薯皮,
嘴角还沾着泥土。秀莲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她把玉米馍掰成两半,塞给爹一半,
自己拿着另一半,坐在灶门口慢慢啃。玉米馍的渣子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
她就着眼泪往下冲。眼泪是咸的,和娘总说的"咸"一个味道。她突然明白,娘说的咸,
或许不是盐的味道,是日子的味道,是苦到极致的味道。九岁那年冬天,
小西村下了场罕见的大雪。秀莲的棉袄早就磨破了,里面的棉絮成团地滚在衣角。
她缩在被窝里,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感觉脚像冰坨子。突然,爹的咳嗽声从隔壁传来,
紧接着是娘的哭喊:"冷!冷啊!"秀莲爬起来,摸到炕头的火柴,点亮油灯。
她看见爹冻得缩成一团,嘴唇发紫;娘抱着胳膊在炕上来回打滚,嘴里还在喊冷。
秀莲想起娘的嫁妆里有一床旧棉被,被她藏在柜子最底层舍不得用。她搬来凳子,
踩着凳子够到柜子顶上的棉被,抱下来盖在爹娘身上。棉被很薄,可总比没有强。
秀莲坐在炕边,看着熟睡的爹娘,突然觉得很累。她把头靠在炕沿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她回到了塌方前的日子,爹背着她在田埂上走,娘在院子里喊她回家吃饭,
阳光暖洋洋的,一点都不冷。天亮时,秀莲是被冻醒的。她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上,
爹娘还在炕上熟睡,嘴角带着一丝安稳的笑意。她爬起来,搓了搓冻僵的手,开始生火做饭。
烟囱里冒出的烟,在白雪覆盖的村庄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知道,
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很久很久。但她没有办法,只能咬着牙往前走,像黄土坡上的野草,
不管风吹雨打,都要拼命扎根,努力活下去。
第二章 第一世的苦难1990-2003十五岁的王秀莲,
已经长成了一个半大的姑娘。她的个子不高,皮肤是被太阳晒的黝黑,手掌粗糙得像老树皮,
和同龄的女孩比起来,显得格外老成。这一年,她退了学。不是不想念,是实在念不下去了。
爹的身体时好时坏,有时候会突然暴躁起来,把家里的东西砸得稀巴烂;娘的病情也没好转,
冬天一到,就整天躺在床上不起来。家里需要钱,需要有人挣钱买药,需要有人撑起这个家。
秀莲听说镇上的砖窑厂招临时工,就揣着两个干硬的馍馍,走了三个小时的路去应聘。
砖窑厂的工头是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上下打量着她:"女娃家能干啥?搬不动砖的。
"秀莲"扑通"一声跪下了,膝盖砸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叔,我能搬!
我啥都能干!给我一半工钱就行,只要能挣钱,我啥苦都能吃!"工头被她这股劲打动了,
点了点头:"行,那就试试,干不了就赶紧滚蛋。"砖窑厂的活,比秀莲想象的还要苦。
刚烧好的砖滚烫,她得用特制的夹子夹着往车上搬,一天下来,胳膊又酸又疼,
晚上躺在床上,动一下都觉得骨头要散架。她的手掌很快磨出了血泡,血泡破了,
和泥土混在一起,结成硬痂,再磨破,反复几次,就成了厚厚的茧子。有次搬砖时,
她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砖堆上,后背被烫得钻心疼。她咬着牙爬起来,继续搬,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掉下来。她知道,掉眼泪没用,眼泪换不来钱,
换不来爹娘的药。每个月发工钱的日子,是秀莲最开心的日子。她把钱分成几份,
一份给爹娘买药,一份买粮食,剩下的几毛零钱,她会攒起来,藏在枕头下的布包里。
她想给爹娘各买一件新棉袄,想给爹买双棉鞋,想给娘买块不那么咸的糖。
在砖窑厂干了三年,秀莲的个子长了些,力气也大了。她成了砖窑厂的"老人",
工头对她还算照顾,有时候会多给她算点工钱。村里人见了她,都说这女娃不容易,
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十五岁那年,邻村的张媒婆找到了秀莲家。"莲丫头,我给你说个亲事,
邻村的张建军,人老实,会干活,就是家里条件差点,有个瘫痪的奶奶。
"张媒婆坐在炕沿上,嗑着瓜子,"他说不嫌弃你爹娘,以后会跟你一起照顾他们。
"秀莲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见过张建军,在镇上的集市上,他帮一个老奶奶挑担子,
背影很结实。她没敢想嫁人的事,觉得自己这样的条件,没人会要。
"我......我配不上人家......"秀莲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啥配不上?
"张媒婆把瓜子皮吐在地上,"你模样周正,又能干,他能娶到你是福气!再说了,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以后有个知冷知热的,也能替你分担点。"秀莲把这事告诉了爹娘。
爹嘿嘿地笑,不知道听懂没;娘拉着她的手,嘴里念叨着"好,好",眼睛里却流下了眼泪。
二十岁那年,秀莲嫁给了张建军。婚礼很简单,没有新衣服,没有彩礼,张建军家杀了只鸡,
蒸了两锅白面馍,就算是成亲了。秀莲穿着自己最好的一件的确良衬衫,
红着脸给公婆虽然婆婆早逝,只有瘫痪的奶奶敬茶。张建军确实像张媒婆说的那样,
老实,能干,还孝顺。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先去地里干活,回来给奶奶擦身喂饭,
然后去秀莲家帮着照顾秀莲的爹娘。他话不多,但总是默默地做事,秀莲累了,
他会接过她手里的活;秀莲难过了,他会笨拙地安慰她:"没事,有我呢。"婚后第二年,
秀莲生了个儿子,取名小宝。小宝的出生,给这个苦难的家带来了一丝欢乐。爹看见小宝,
会咧开嘴笑,偶尔还会伸手摸摸小宝的脸蛋;娘抱着小宝,嘴里不再说"咸",而是说"香,
真香"。秀莲觉得,苦日子终于要熬到头了。她和建军一起下地干活,
一起照顾四个老人她的爹娘,建军的奶奶,一起逗小宝玩。晚上,一家人坐在院子里,
看着天上的星星,听着小宝咿咿呀呀的声音,秀莲的心里像揣了块糖,甜甜的。可好景不长,
小宝八岁那年,张建军出事了。那天他在镇上的工地干活,突然晕倒在地。送到医院检查,
结果是尿毒症,需要透析,最好的办法是换肾,可换肾的钱,对他们这个家来说,
是个天文数字。拿到诊断书的那天,秀莲感觉天塌了。她抱着建军的头,
哭得肝肠寸断:"建军,你不能有事啊!你有事了,我和小宝,还有爹娘,咋办啊!
"建军拉着她的手,脸色苍白,声音虚弱:"莲莲,对不起,拖累你了......要不,
咱不治了......""胡说!"秀莲打断他,"砸锅卖铁,我也得给你治!"从那天起,
秀莲又开始了拼命挣钱的日子。她白天在工地给人做饭,晚上去夜市摆摊卖袜子,
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她的眼睛熬红了,人也瘦了一大圈,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可透析的费用太高了,她挣的钱,连维持基本的治疗都不够。她开始四处借钱,
亲戚朋友借遍了,能借的都借了,有些人见了她就躲,怕她开口借钱。有天,
小宝突然发起高烧,烧到三十九度多。秀莲抱着小宝去医院,医生说需要住院。
她摸遍了全身的口袋,只有几十块钱,还是她刚从夜市收摊挣来的。医院走廊里,
秀莲抱着发烧的小宝,看着缴费单上的数字,听着病房里建军痛苦的***,
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走到医院后面的空地上,对着灰蒙蒙的天,
撕心裂肺地喊:"老天爷!你为啥这么对我?!我到底做错了啥啊?!我爹娘苦了一辈子,
我男人老实本分,我儿子懂事听话,你为啥要这么折磨我们?!"风卷起地上的尘土,
扑在她脸上,迷了她的眼。她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哭了很久很久,
直到嗓子哑得说不出话。那天晚上,秀莲没有回医院,也没有回家。
她在医院后面的空地上坐了一夜,看着天上的星星一点点隐去,看着东方泛起鱼肚白。
天亮时,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眼神里没有了眼泪,只剩下麻木和疲惫。她不知道,
这一世的苦难,快要走到尽头了,但另一世的命运,正在等着她。
第三章 重活第二世1989重启头痛欲裂,像被重锤砸过一样。秀莲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土坯墙,墙上贴着已经泛黄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标语。
屋顶的椽子上挂着玉米棒子和红辣椒,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火气和霉味。这不是医院,
也不是她和建军住的家。她动了动身子,发现自己躺在土炕上,
身上盖着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蓝布被子。她抬起手,这是一双小小的手,手指纤细,
虽然也有些粗糙,但绝不是她那双布满老茧、伤痕累累的手。这是......八岁时的手?
秀莲的心跳突然加速,她掀开被子跳下床,跑到屋门口的镜子前。
镜子是那种老式的方形镜子,边缘已经掉了漆。镜子里映出一个小女孩的脸,头发枯黄,
脸上带着几道脏印子,眼睛又大又亮,带着一丝惊恐和茫然。这是八岁的王秀莲!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在医院后面的空地上哭吗?建军还在病房里等着她交钱,
小宝还在发烧......秀莲冲到灶台前,拿起灶台上的火柴盒,
火柴盒上印着"小西村供销社"的字样,旁边压着一张纸条,
上面是爹歪歪扭扭的字:"莲莲,爹去后山采药,晚上回来给你买糖吃。"后山采药?!
秀莲的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雷电击中。她想起来了,就是今天!今天爹去后山采药,
遇到山体塌方,被埋在土里,虽然被救了回来,但人傻了,腿也瘸了!娘也是从今天开始,
慢慢变得不正常的!她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所有悲剧发生之前!
巨大的狂喜和恐惧同时涌上心头,秀莲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她有机会!
她有机会改变这一切!有机会让爹娘平安无事!有机会让这个家不落到后来的地步!"爹!
爹!"秀莲冲出家门,朝着村口跑去。她记得爹每次去后山,都会从村口的那条小路走。
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老人坐在石头上晒太阳,看见秀莲疯疯癫癫地跑过来,
都笑着问:"莲丫头,跑啥呢?你爹刚过去没多久。"秀莲没顾上回答,顺着小路往山上跑。
山路崎岖,她的凉鞋跑掉了一只,脚被石子硌得生疼,但她毫不在意,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追上爹!阻止他去后山!跑了大概十几分钟,
她看见前面有个熟悉的背影,背着竹篓,手里拿着一把小锄头,正是她的爹王老实。"爹!
"秀莲大喊一声,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王老实回过头,看见女儿光着一只脚,
满脸通红地跑过来,皱起了眉头:"莲莲?你咋来了?快回去,山上危险。""爹!
咱不采药了,咱回家!"秀莲扑到爹面前,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傻丫头,
"王老实笑了,用粗糙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爹采点药,换点钱给你买新书包,
你看你那书包,都破了。""我不要新书包!我啥都不要!"秀莲的眼泪掉了下来,
混合着脸上的汗水,"爹,后山不能去!今天会塌方的!会死人的!咱回家好不好?
求你了爹!"王老实愣住了,他看着女儿认真的脸,看着她眼里的恐惧,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女儿懂事,从不无理取闹,今天怎么会这么反常?"莲莲,别胡说,爹常去后山,
没事的。"王老实试图掰开女儿的手。"不!就是有事!"秀莲的手抓得更紧了,
指甲几乎嵌进爹的肉里,"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你被埋在土里,娘抱着你哭,可伤心了!
爹,咱不冒这个险,行吗?"她不敢说太多,只能用做梦当借口。她知道爹疼她,
或许会信她的话。王老实看着女儿通红的眼睛,看着她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心里犹豫了。他确实听说后山最近不太平,有几块石头滚下来过,
但他想着采完这次药就够给女儿买书包了,才决定去的。
"爹......"秀莲拉着他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声音带着哭腔。王老实的心软了。
他叹了口气,放下竹篓:"行,听俺闺女的,咱不采了,回家。"听到这句话,
秀莲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她腿一软,差点摔倒,被爹一把扶住。"你这孩子,
咋这么犟。"王老实无奈地摇摇头,弯腰把她抱起来,"走,爹背你回家,给你买糖吃。
"趴在爹宽厚的背上,秀莲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是开心的眼泪。她把脸埋在爹的后背,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汗味和泥土味,觉得无比安心。爹的背很结实,
不像后来那样佝偻;爹的脚步很稳健,不像后来那样蹒跚。这才是她的爹,那个虽然话少,
但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的爹。回到家,娘正在院子里喂鸡。看见他们父女俩回来,
有些奇怪:"咋这么快就回来了?药采着了?""没去,"王老实把秀莲放下来,
"莲莲说做了噩梦,不让去,咱就回来了。"娘嗔怪地看了秀莲一眼:"这孩子,净瞎做梦。
"但她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带着宠溺。秀莲看着娘健康的样子,看着她眼里的神采,
心里暖暖的。她跑过去,从背后抱住娘的腰:"娘,我想吃你做的面条。""好,
娘这就给你做。"娘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那天下午,秀莲寸步不离地跟着爹娘。娘去做饭,
她就坐在灶门口帮着添柴;爹在院子里劈柴,她就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看着。
她的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像一块悬了很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傍晚时分,
天突然阴了下来,刮起了大风,和秀莲记忆里塌方那天的天气一模一样。
村里有人喊:"后山塌了!埋了两个人!"王老实和李桂兰秀莲娘都吓了一跳,
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后怕。他们看向秀莲,眼神里充满了震惊。"莲莲,
你那梦......"娘的声音有些颤抖。秀莲点点头,没说话。她知道,从这一刻起,
他们家的命运,已经改变了。那天晚上,娘做了香喷喷的鸡蛋面条,
给秀莲碗里卧了两个荷包蛋。爹看着她吃,笑得合不拢嘴。吃完饭,爹坐在灯下编筐子,
娘坐在旁边纳鞋底,秀莲趴在炕桌上写作业。煤油灯的光昏黄而温暖,照在一家人身上,
投下温馨的影子。院子里的老槐树被风吹得沙沙响,远处传来几声狗吠。秀莲抬起头,
看着爹娘的侧脸,心里默默地说:这一世,我一定好好守护这个家,一定让爹娘幸福平安。
第四章 虚假的幸福1995-2005因为秀莲的组织,王老实躲过了那场山体塌方,
他和李桂兰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王老实依旧在村里种地,农闲时会去镇上打零工,
李桂兰则操持着家务,偶尔还会去镇上卖些自己编的筐子和纳的鞋底。
秀莲的日子也变得轻松起来。她可以安安稳稳地去上学,不用担心爹娘会出事。
她的学习成绩很好,老师经常表扬她,说她是个有出息的孩子。爹娘也以她为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