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项目中期庆祝晚宴设在一家高级酒店的宴会厅。
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鼎峰实业作为东道主，安排得十分周到，吴天亲自在门口迎接重要嘉宾。
我们公司这边，王副总、赵海都出席了，算是给足了鼎峰面子。
齐佳文也来了，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晚礼服，妆容精致，努力维持着高傲的姿态，但眼神深处的一丝不安和紧张，还是没能完全掩饰住。
她大概是担心在这种场合，会被问及那个尴尬的“贡献奖”。
我跟在赵海身后，穿着得体的西装，表情平静。
吴天一看到我，立刻热情地迎上来，用力握住我的手：“林经理！就等你了！今晚可要不醉不归！”
他又和王副总、赵海寒暄了几句，看到齐佳文，也客气地打了个招呼：“齐主管也来了，欢迎欢迎。”
齐佳文挤出一个笑容，没多说话。
宴会开始，吴天作为主人上台致辞，高度评价了二期项目的阶段性成果，并特别感谢了我们公司项目团队的努力，尤其提到了我的名字。
聚光灯打在我身上，我起身微微鞠躬示意。
台下响起礼貌的掌声。
我能感觉到，齐佳文那个方向投来的目光，冰冷中带着嫉妒。
晚宴进行到一半，进入了自由交流时间。
吴天端着酒杯，特意走到我们这一桌，主要就是为了和我聊天。
我们聊着项目的技术细节，未来的市场前景，相谈甚欢。
王副总和赵海也在一旁陪着，不时插几句话。
齐佳文被冷落在一边，几乎插不上话，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时，鼎峰实业的董事长，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在几位高管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吴天连忙介绍：“董事长，这位就是我跟您常提起的，林风林经理，这次项目的功臣！”
鼎峰董事长笑着向我伸出手：“林经理，年轻有为！吴天可没少夸你，说这个项目多亏了你！”
我连忙谦逊几句：“董事长过奖了，是鼎峰领导有方，我们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
董事长点点头，又和王副总、赵海握了手，目光扫过齐佳文，吴天简单介绍了一句：“这位是合作公司财务部的齐主管。”
董事长礼貌性地点头示意，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项目和行业动态上。
他随口问了一句：“听说最近创鑫那边不太顺利？他们的那个新方案，好像遇到麻烦了？”
这话一出，王副总和赵海的表情都微微一动。
他们显然也听说了些风声，但不如我了解得具体。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到了我身上。
齐佳文也竖起了耳朵。
我知道，机会来了。
我沉吟了一下，用清晰而客观的语气回答：“是的，董事长。据我们了解，创鑫科技的新方案确实在核心技术上遇到了一些瓶颈，短期内恐怕难以大规模商用。而且，他们负责该项目的核心团队近期也有变动，对项目进度影响不小。”
我提供的消息，比市面上流传的更加具体和确凿。
鼎峰董事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赞赏：“哦？林经理消息很灵通啊！这对我们来说，可是个大利好！”
吴天在一旁笑道：“董事长，林经理可是我们的福将！不仅技术过硬，市场嗅觉也敏锐！当初要不是他提前提醒，我们可能还会在价格上犹豫呢！”
这话看似夸奖，却无意中戳到了某个痛点。
王副总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看了我一眼。
齐佳文的脸色则更加难看，她大概想起了那封让她父亲和钱胜都下不来台的邮件。
鼎峰董事长满意地看着我：“好啊！后生可畏！和我们鼎峰合作，就需要林经理这样有远见、负责任的伙伴！”
他举起酒杯：“来，我敬林经理一杯，希望我们合作长久！”
我连忙举杯：“谢谢董事长！祝我们合作圆满成功！”
这一刻，我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鼎峰最高层的认可，无疑是最有分量的背书。
王副总也笑着举杯，但笑容有些勉强。
赵海则是满脸红光，与有荣焉。
齐佳文站在原地，手里端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像个多余的背景板。
她那张精心修饰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羞辱、愤怒、不甘，种种情绪交织，几乎让她维持不住表情。
她大概从未受过如此冷遇。
尤其是在她刚刚获得那个可笑的“贡献奖”之后，这种对比更是无比鲜明。
真正的贡献，不是靠背景和奖项来定义的，而是靠客户的认可和市场的检验。
我看到齐佳文猛地转过身，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人群，冲向洗手间的方向。
我知道，她的心理防线，快要崩溃了。
晚宴在看似融洽的气氛中接近尾声。
吴天拉着我又聊了很久，甚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再次提出了挖角的意向。
王副总在一旁听着，脸色变幻不定。
临走时，吴天握着我的手，郑重地说：“林风，二期项目很关键，后续的三期合作也在规划了。你可一定要盯到底啊！你们公司内部要是有什么困难，你直接跟我说！”
这话，既是信任，也是压力。
我点头应承。
回公司的车上，气氛沉默。
王副总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赵海想找话题，看看王副总的脸色，又憋了回去。
齐佳文坐在角落，脸一直朝着窗外，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我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像几记重锤，敲在了某些人的心上。
回到公司，已是深夜。
我独自走在空旷的办公楼里，脚步声在走廊回响。
今晚，我成功地向鼎峰，也向公司内部展示了我的价值。
但我也把齐佳文逼到了墙角。
一个被逼到墙角、感觉颜面尽失的人，会做出什么？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最后的摊牌，恐怕不远了。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一片漆黑。
只有电脑待机的指示灯，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绿光。
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