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会跑路的家人与贴贴怪骑士林砚把拳击手套往装备袋里一塞,拉链卡到半截不动了。
他低头拽了三次,最后直接拎起袋子往墙上磕——这是他第N次跟拉链较劲,
每次输的都是他。“又跟物件置气?”沈野的声音从门口飘进来,带着点懒洋洋的笑意。
男人倚着门框,黑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露出小臂上那道练拳时留下的疤。
那道疤是三年前替林砚挡钢管时留下的,当时林砚发着高烧,
把钢管认成了“追杀他的坏人”,沈野没多想就扑了上去。林砚抬头瞪他:“你再笑?
信不信我让你尝尝新学的勾拳?”他挥了挥拳头,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手腕上还戴着沈野去年送的红绳,据说是“安神辟邪”的,
其实是沈野跑遍了全城的寺庙求来的。沈野走过来,两根手指捏着拉链轻轻一拉,
“咔嗒”一声就顺了。“三岁小孩都比你会用拉链。”他低头,鼻尖差点蹭到林砚脸上,
呼吸混着淡淡的须后水味,是林砚喜欢的雪松调,“要不要骑士大人亲自帮你穿戴装备?
”林砚的耳尖“腾”地红了。他推开沈野,抓起毛巾擦脸:“滚开,别动手动脚。
”毛巾上还留着沈野的味道,这是他昨天“忘”在沈野家的,今天早上被沈野笑着送了回来。
这是沈野陪在他身边的第五年。五年前他从医院醒来,
脑袋里像被塞进团乱麻——医生说他得了“选择性记忆紊乱症”,
总把亲近的人当成“跑了的家人”,还会凭空捏造些悲欢离合。比如现在,
他就笃定自己是被爹妈抛弃的可怜虫,
靠着惊人的拳击天赋和过目不忘的智商仅限于知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
他甚至记得“被抛弃”那天的细节:母亲哭着塞给他一个兔子玩偶,父亲的皮鞋沾着泥,
说“等赚够钱就接你回家”,可这些画面都是假的——真实情况是,
那天他发着高烧被送进急诊,父母守在手术室外三天三夜,兔子玩偶是母亲连夜缝制的,
怕他醒了害怕。“下午的选拔赛,对手是个新人,叫林宇。”沈野把水杯递过来,
杯壁上印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熊,是林宇上周画的,“据说拳头挺硬。”“林宇?
”林砚喝水的动作顿了顿,眉头微蹙,“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你天天忘事,耳熟才怪。
”沈野揉了揉他的头发,指腹蹭过他的发旋,“赶紧走,再磨蹭要迟到了。
”他太清楚林砚的毛病,对陌生人的名字过目不忘,
对亲近的人却总像第一次听见——就像他总忘了沈野的生日,
却能准确说出十年前某场拳击赛的裁判名字。拳击馆的走廊里,
个穿蓝色运动服的少年正对着墙练组合拳,背影看着有点眼熟。少年的动作带着股生猛劲,
拳头砸在墙上“砰砰”响,手腕转动的角度却透着笨拙——那是林砚上周刚教他的摆拳,
当时还骂他“像只没睡醒的企鹅”。林砚路过时,少年突然转身,拳头差点挥到他脸上。
“哥!”少年吓得往后蹦了三尺,脸上的红晕比运动服还艳,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
贴在脑门上,“你怎么在这?”林砚皱眉:“你认识我?”“我是林宇啊!
”少年急得抓头发,运动服的帽子滑下来,露出和林砚同款的枫叶胎记,
“上周你还教我摆拳来着!你说我手腕发力不对,要像甩鞭子一样——”他边说边比划,
结果脚下没站稳,差点摔个屁股墩。“哦。”林砚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对“上周”这个时间单位毫无概念,就像对眼前这张跟自己有七分像的脸感到陌生又熟悉。
他甚至觉得这少年有点烦,像只甩不掉的小尾巴。沈野在旁边低笑:“小宇,
你哥又把你忘了。”林宇垮下脸,
委屈得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哥怎么总忘事啊……爸妈说你要是赢了比赛,
就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放双倍糖那种。”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
“我昨天特意去菜市场挑的排骨,肋排,你最喜欢的部位。”“爸妈?
”林砚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冷了几分,“我爸妈早跑了,跟人去赚大钱,
把我扔在孤儿院啃馒头。”他记得孤儿院的馒头是馊的,记得冬天没有被子盖,
这些记忆清晰得像刀刻,可医生说,那都是他生病后做的噩梦。林宇的嘴张成O型,
刚想说话就被沈野捂住嘴拖到一边。“小孩子别乱讲,”沈野的声音压得很低,
指尖按着少年的后颈,“你哥的病还没好利索,别刺激他。”他瞥了眼林砚的背影,
看见他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每次提到“父母”,林砚都是这副样子。
林砚没理会他们的嘀咕,径直走向检录处。他的记忆像块被虫蛀的奶酪,到处是窟窿,
唯独对“被抛弃”这件事记得格外清楚。他甚至在口袋里藏着张褪色的照片,
照片上的夫妇笑得温和,可在他眼里,那是“骗子”的脸。
这张照片是母亲去年偷偷塞进他钱包的,被他发现后没扔掉,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2 打弟弟要趁早?选拔赛的铃声响起时,林砚盯着对面的林宇,
突然觉得这小子的眼神有点眼熟。不是敌意,是种……亮晶晶的、带着崇拜的黏糊劲,
像沈野看他的眼神。林宇的拳套是新的,蓝色的,上面绣着个“砚”字,
是母亲昨天熬夜绣的,说“让哥哥的名字陪着你打拳”。“哥,我不会让着你的!
”林宇摆好架势,拳头攥得发白,胳膊上的肌肉线条还带着少年人的青涩,“但你也别放水!
我要跟真正的你打一场!”林砚挑眉:“最好别让。”他活动了下手腕,
红绳在阳光下闪了闪。第一回合,林宇的直拳又快又猛,带着股不要命的狠劲。
这小子显然是练过的,出拳角度刁钻,可脚步却有点乱——是沈野教的步法,
林砚一眼就看出来了。上周沈野带林宇来训练馆,说是“帮朋友带的小孩”,
结果林宇对着他的海报磕了三个头,说“要成为像哥哥一样的冠军”。林砚侧身避开直拳,
手肘顺势磕在他胳膊上——这是沈野教他的“防守反击”,说是对付愣头青的必杀技。
当年他刚学拳时总爱硬碰硬,被沈野用这招收拾了无数次。“哎哟!”林宇疼得龇牙咧嘴,
却笑得更欢了,眼睛亮得像星星,“哥,你这招跟沈野哥教我的一模一样!
他说这是你的招牌动作!”林砚的动作顿了顿。
记忆碎片突然翻涌:好像有个小孩总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地喊“哥,
教我打拳”;好像他把沈野教的招式转手教给了那小孩,还被沈野笑着敲了脑袋,
说“别教坏弟弟”;好像那小孩摔了跤,他背着他回家,一路骂骂咧咧,却走得很稳。
“走神了?”沈野的声音从场边传来,带着提醒的意味。他手里拿着瓶橘子汽水,
是林砚喜欢的牌子,瓶盖已经拧松了。林砚回神,躲过林宇的勾拳,
一记右摆拳擦着他的脸颊过去,带起的风把少年额前的碎发吹得乱晃。
他看到林宇的耳朵红了,不是疼的,是激动的——这小子跟他小时候一样,
被打得越狠越兴奋。场边的观众开始起哄。有人喊“林砚加油”,也有人给林宇打气。
林砚的目光扫过观众席,在角落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女人用手帕捂着嘴,
眼睛红红的;男人举着个写着“加油”的牌子,手在发抖。是“骗子”夫妇。他皱了皱眉,
移开视线,却没注意到那女人手里拎着个保温桶,
上面印着“林家小馆”的字样——那是他家楼下的餐馆,
母亲每天都去那里借厨房给林砚做排骨。第二回合,林宇明显体力不支,出拳慢了下来。
林砚没乘胜追击,反而放慢了速度。他看着林宇咬着牙坚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