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宗的杂役院总飘着两股味道,一股是后院灵田飘来的湿土气,另一股是柴房常年不散的烟火气。
林风醒来时,鼻子先于意识捕捉到这两种味道,紧接着是后背传来的硌痛感——他正躺在一堆没劈透的木柴上,身下的干草混着细碎的木屑,扎得后颈发痒。
他撑着胳膊坐起身,脑袋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碎片涌出来:青岚宗、杂役弟子、资质平庸、三日引气……最后定格在一张蜡黄干瘦的脸,那是原主的模样,也成了他现在要面对的皮囊。
柴房很小,四壁是发黑的土坯,屋顶漏着几缕天光,落在墙角堆着的《基础引气诀》上。那本小册子的纸页卷了边,边角处被手指摩挲得发亮,显然原主之前翻看过无数次。林风拿起册子,指尖触到纸页上的汗渍,心里沉了沉——原主就是因为连续半月尝试引气失败,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再醒来就换成了他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
“林风!还愣着干什么?张管事让你去劈柴,下午要是凑不够三十捆,晚饭别想领了!”门外传来粗声粗气的喊,是同院的杂役弟子王二狗。那声音隔着门板撞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林风应了一声,把册子揣进怀里,走到柴房角落拿起斧头。斧头柄磨得光滑,斧头却锈迹斑斑,刃口卷了个小缺口。他试着挥了挥,胳膊没什么力气,刚劈下第一斧,就因为用力不稳,木柴弹了一下,震得虎口发麻。
王二狗倚在门框上看,嘴里嚼着什么,含糊不清地说:“我说林风,你也别白费力气了,三天后引气不成,早晚得被赶下山。这青岚宗,不是咱们这种五灵根废柴待的地方。”
林风没搭话,继续劈柴。原主的记忆里,王二狗和他一同入的杂役院,资质比他稍好点,勉强摸到了引气的门槛,这些日子总爱凑到他跟前说这些丧气话。他知道王二狗不是坏,只是杂役院的日子太闷,总得找个人比着,才能显得自己没那么差。
劈到日头偏西,林风才凑够三十捆柴。他把柴捆搬到灶房外的柴堆旁,刚歇口气,就看到杂役院的管事张老头背着手走过来。张老头的目光扫过柴堆,又落在林风身上,眉头皱着:“听说你上午晕过去了?”
林风点头:“劳管事挂心,已经没事了。”
“没事就好,”张老头顿了顿,语气没什么起伏,“宗主上个月发了话,杂役弟子年满十六,三日内引气不成的,就得遣下山。你今年十六了吧?”
林风的心揪了一下,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有这回事。他嗯了一声,张老头没再说话,背着手走了,背影消失在杂役院的月亮门时,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要是实在不行,提前收拾收拾东西,省得最后手忙脚乱。”
林风站在柴堆旁,看着天边的晚霞把杂役院的土墙染成橘红色。远处传来外门弟子修炼的呼喝声,那声音隔着几重院落飘过来,模糊却清晰地提醒着他:这里是修真界,弱肉强食,没有引气成功,他连留在这杂役院劈柴的资格都没有。
他回到柴房,再次拿出《基础引气诀》。册子上的字迹是手抄的,有些笔画因为墨水不足,显得断断续续。他按照册子上写的,盘膝坐在干草上,试着感应天地间的灵气。可半个时辰过去,丹田空空如也,别说灵气入体,连一丝气感都没捕捉到。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杂役院的梆子声敲了三下,是该领晚饭的时候了。林风收起册子,走出柴房。灶房外已经排起了队,弟子们手里拿着粗瓷碗,碗沿上沾着没洗干净的饭粒。王二狗排在前面,看到林风,扬了扬手里的碗:“我就说你不行吧,看你这脸色,肯定没引气成功。”
林风没理他,领了自己的那份饭——一碗糙米饭,上面放着几片青菜叶。他蹲在墙角吃着,饭粒粗糙,剌得喉咙发紧。旁边的弟子们低声议论着,话题离不开三日后的引气考核,有人焦虑,有人庆幸自己早早就引气成功,还有人在猜测谁会是第一个被赶下山的。
林风默默地把饭吃完,碗底的几粒饭也扒得干干净净。他站起身,往柴房走,身后传来王二狗的声音:“林风,要不你求张管事说说情,说不定能留你当个伙夫?”
林风没回头,脚步没停。他知道,在这里,求情没用。要么引气成功,要么卷铺盖滚蛋。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他摸黑坐在干草上,指尖触到怀里的《基础引气诀》,纸页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带着一丝冰凉。
他闭上眼睛,试着再次按照口诀感应灵气,可丹田依旧沉寂。黑暗中,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沉稳却带着一丝绝望。难道刚穿越过来,就要被赶下山,在这陌生的世界里流离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