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智斗初试
宋时瑶跪坐在铺着青瓷碎瓦的堂前,膝盖生疼。
宋府主母神色霜冷,高踞案后,手中紫檀佛珠轻轻转动,声音不见波澜:“宋时瑶,你可知错?”
人群后,宋雅倩穿着淡粉团花素襦,神色柔弱,目光却不住地流向主母身侧,心声在宋时瑶耳中化作刺骨:“她必须被定罪,否则爹爹不会再多看我一眼。”
堂上灯火摇曳,照亮了每个人的脸,也把人心的凉薄暴露得***。
宋时瑶垂首,任由那冷意从袖口插入心底。
“回夫人。”
宋时瑶口吻平静,掩去所有慌乱,“女儿不知何过,还望明示。”
宋二老爷眉头紧锁,侧身坐在旁侧,忖度着这一场家族风波。
他心声懒懒地浮现:“她若再辩,不如顺势为她谋个远亲,少让宅里添污。”
门口素简缩着身子,双拳紧攥,满脑子都在祈祷:“小姐别哭,别认错,那不是你做的事!”
宋雅倩突然出列,泪光盈盈,声音像丝一般柔软:“母亲,瑶妹妹今早进了婢女房,奴婢阿桃的香粉和私物都不翼而飞。
阿桃说只见瑶妹妹进过,前后无人。”
一阵低低议论在侧室涌起,眼中都是试探与怀疑。
宋时瑶端坐不动,读心术让她听见阿桃的内心惶恐:“若是实话,怕连带我也遭罪。
她不会查出来吧?”
一缕思绪顺势而下,宋时瑶捉住那虚浮的末端:阿桃只是按宋雅倩吩咐谄媚为证,却隐瞒了真相。
宋夫人垂眸,一锤定音:“物证人证俱在,你可有话说?”
宋时瑶抬眸,目光清澈冷静。
她状似不解地问:“阿桃,既说我入了你的房,你可仔细记得时辰?”
阿桃躲在宋雅倩身后,声音发颤:“是辰时末。
奴婢亲眼见小姐进去。”
宋时瑶轻叹一声,微微一笑:“可惜我在辰时,随素简去听太傅家温小姐说书。
素简,你可还记得?”
素简慌忙点头,声音坚定:“小主的确就在温小姐院中,还跟婢女们下了棋。”
温婉在人群后静静看着,眸光柔和坚定。
她出声作证:“确是如此,我们都在。
时瑶专心听我讲了佛经,分毫未失。”
宋夫人复查温婉:“你愿担保证?”
温婉毫不犹豫:“温某一诺千金。”
堂前渐静,宋雅倩脑中迅速闪过焦虑:“温婉为何要帮她?
事情如果败露,母亲又要怪我。”
宋时瑶听出破绽,趁势追问:“阿桃,你可曾见我持有香粉?
可有实物证据?”
阿桃面色惨白,嘴唇发颤:“奴婢、奴婢只是以为小姐进过,不敢断定……”宋二老爷冷哼:“空口白牙,岂能定罪?”
众人面面相觑,之前的怀疑渐化为动摇。
宋时瑶微侧身,悄然向温婉递了一记感激目光。
温婉展颜一笑,一如静水流深。
堂前气氛回暖,但宋夫人眉心更加紧锁:“既无物证,便一事不提也是草率。”
宋雅倩咬唇,只得低头,心声里满是怨怼:“温婉帮她,日后我定要讨回!”
宋时瑶向前叩首,语气清淡:“谢夫人明断。
女儿今后自当谨慎,更不敢越矩。”
主母不语,只轻声宣退。
众人缓步离开,宋时瑶身侧,温婉轻巧地扶住她,低声相询:“你其实猜到是谁在算计你吧?”
宋时瑶唇角勾起,眸光中冷静与锋芒交织:“不需要猜。”
她轻声答道,每个字都压得极低,但温婉却听得分明。
院外夜风微凉,温婉轻声道:“你不怕得罪雅倩吗?”
宋时瑶不答,自袖中摸出一枚青铜扣子,递给温婉。
青铜扣上刻着两缕细痕,是宋雅倩衣袖的底纹。
“我不是只有读心术,还有证据。”
宋时瑶自信地说。
温婉低笑,眼神里多了几分佩服。
“你处事不慌乱,比我想象中更厉害。”
暗影袭来,宋时瑶背后响起轻微响动。
素简弯腰拾衣,神情己松快不少:“小姐,那阿桃后来捧香粉时,袖口有“不小心”掉落的香囊。
我己悄悄拾起。”
宋时瑶接过香囊,细声道:“素简,这次记你一功。”
三人缓步穿过花影斑驳的小径,各自心事翻涌。
温婉侧身悄悄问:“宋雅倩是郁结己久的执念,你为何不反击?”
宋时瑶淡淡道:“敌明我暗,权势未明,第一步要稳。
今日你能助我,大胤之宅,还需温情以待。”
温婉点头,目光落在宋时瑶身上,幽幽如水:“以后有事,唤我便是。”
远处宋雅倩站在回廊间,神情复杂地盯着宋时瑶离开的身影。
她攥紧袖角,额上冷汗渗出一层,暗自咬牙:“她不如我,却总有人护着她吗?”
宋时瑶在心中感受到那细微的嫉恨,心头一动。
原生家庭的阴影、宋府深宅的大门、权力和情感的谲变——这一切在她灵犀一点间变得清晰。
她走进夜色,院墙上月光如银,耳畔依然回荡着众人杂乱的心声。
每一个小小的暗流,皆潜藏着送她前行的漩涡。
院外静谧,宋时瑶停步于曲折的回院门前,素简犹豫地开口:“小姐,您真的一点也不怕他们吗?”
宋时瑶回头望素简,轻声道:“怕。
但是,越是怕,越不能退。”
素简低头,仿佛受到了鼓舞,握紧拳头,跟在宋时瑶身后。
夜色里,花影浮动。
宋时瑶的背影渐行渐远,她的步伐坚定有力。
暖黄色的灯笼在门檐下遥遥摇曳,照亮了一条未知的路,亦映出了三人的联结。
这一场智斗虽暂告段落,却在心头播下了新的种子——亲情、友情与权谋的交错,道义与利益的试探。
宋时瑶走向庭院深处,内心不再只有疑虑和疏离,还有初绽的信任。
明日的宅门风波,又会如何扑面而来?
她不曾退步,只更明了自己要守护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