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旧书特有的油墨味，混合着窗外香樟树散发的淡淡清香，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得让人犯困。
陈默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指尖在“坏死性组织”几个字上划过。
还有半个月就要期末考，图书馆里座无虚席，翻书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安心的白噪音。
他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翻到下一页，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骚动。
起初只是几声模糊的尖叫，像是远处传来的孩童打闹，没人太在意。
但很快，尖叫声越来越密集，还夹杂着玻璃碎裂的脆响和某种……湿滑的拖拽声。
陈默皱起眉，抬头望向窗外。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一层薄薄的灰雾笼罩，像是蒙上了一层肮脏的纱。
那雾气并非静止不动，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滚着、扩散着，边缘呈现出诡异的淡灰色，正一点点吞噬着远处的教学楼。
“那是什么？”
旁边传来一个女生的小声惊呼。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下意识地摸了***口，那里贴身藏着一块温润的玉佩——那是奶奶临终前塞给他的，说是祖传的青灵玉，能保平安。
此刻，玉佩正散发着微弱的暖意，像是在回应他的不安。
就在这时，图书馆的大门被猛地撞开，一个男生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的校服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脸上满是惊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变……变异了……他们……他们吃人……”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出现在门口，那是隔壁班的同学，此刻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灰色，双眼浑浊，嘴角挂着涎水和暗红色的液体。
他的脖颈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手臂不自然地伸长，指甲变得又黑又尖。
“李哲？”
有人试探着喊了一声。
那身影没有回应，只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地朝离门口最近的一个女生扑了过去。
女生尖叫着躲闪，却被对方一把抓住肩膀，尖利的指甲瞬间划破了她的皮肤。
鲜血涌出来的瞬间，那身影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下，猛地低下头，咬向女生的脖颈。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图书馆。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人们尖叫着西散奔逃，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书本散落一地。
陈默猛地站起身，心脏狂跳不止，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看到李哲——或者说，变成怪物的李哲——在撕咬着那个女生，鲜血溅得满地都是。
而窗外，越来越多的灰雾涌进来，那些原本熟悉的同学、老师，一个个倒下，又以同样诡异的姿态站起来，加入了这场血腥的盛宴。
“浊瘴……”陈默的脑海里莫名闪过这个词，像是在哪里听过，又想不起来。
他只知道，必须离开这里。
他抓起桌上的背包，转身想往楼梯间跑，却被一个身影挡住了去路。
是他的室友老张，此刻老张的眼睛翻白，脸上布满了青筋，正一步步朝他逼近，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嘶吼。
“老张？”
陈默的声音有些发颤，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撞到了书架。
老张没有停下，猛地伸出手抓向陈默的肩膀。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陈默的瞬间，陈默胸口的青灵玉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暖意，一道无形的屏障以玉佩为中心扩散开来。
老张的手碰到那道屏障，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
陈默愣住了，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玉佩，此刻它正散发着淡淡的绿光，那层无形的屏障大约笼罩着他周围一米左右的范围。
灰雾似乎被这绿光阻挡在外，在屏障边缘翻滚着，却无法侵入。
“有用……”陈默喃喃自语，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他趁着老张后退的间隙，猛地侧身躲过，朝着楼梯间的方向冲去。
走廊里更是一片炼狱景象。
墙壁上布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一些“怪物”在漫无目的地游荡。
陈默紧紧攥着胸口的玉佩，依靠着那一米的防护圈，小心翼翼地在尸群中穿梭。
他的心跳得像要炸开，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的心跳声上。
突然，他听到一阵压抑的啜泣声。
循声望去，只见楼梯间的角落里缩着一个女生，她抱着膝盖，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是护理系的林晚星，陈默在选修课上见过她几次，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
此刻林晚星的白色护士服上沾了不少灰尘，脸上满是泪痕，看到陈默，她吓得瑟缩了一下，眼中充满了恐惧。
“别出声。”
陈默压低声音，指了指外面游荡的怪物。
林晚星点点头，用力捂住了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陈默看了看周围，暂时没有怪物注意到这里。
他走到林晚星身边，蹲下身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你还好吗？”
林晚星摇摇头，又点点头，哽咽着说：“我……我刚才在医院实习，看到好多人突然变成那样……我跑出来的……”陈默心中一紧，看来这场灾难不仅仅发生在学校。
他看了看林晚星的手，她的指尖似乎萦绕着一丝微弱的白光，只是很淡，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你的手……”林晚星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有些茫然：“我不知道……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陈默没有再多问，他看了看楼梯上方，又看了看下方，低声说：“这里不安全，我们得找个更隐蔽的地方。”
林晚星点点头，顺从地跟着陈默站起来。
陈默走在前面，依靠着青灵玉的防护圈开路，林晚星紧紧跟在他身后，大气不敢出。
他们沿着楼梯往上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楼梯间的窗户玻璃己经开始被浊瘴腐蚀，原本透明的玻璃变得雾化，上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随时都可能碎裂。
透过雾化的玻璃，外面的世界己经完全被灰雾笼罩，只能隐约看到一些晃动的黑影。
走到三楼平台时，陈默突然停下脚步。
他听到上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某种……咀嚼声。
他示意林晚星躲在拐角，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往上看。
只见体育生王浩正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啃食着什么。
他的体型比以前壮硕了不少，肌肉虬结，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暗红色，手指变得像爪子一样。
他的后颈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些黑色的血管在疯狂地跳动。
“D级力量腐尸……”陈默的脑海里莫名冒出这个分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知道，但这个念头无比清晰。
王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
他的眼睛变成了血红色，嘴角沾满了碎肉和鲜血，看到陈默，他发出一声兴奋的嘶吼，猛地朝楼梯下冲来。
陈默心中一紧，拉着林晚星就往楼下跑。
王浩的速度极快，沉重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震得人头皮发麻。
“快！
进旁边的教室！”
陈默喊道。
他们冲到二楼，猛地推开一间教室的门冲了进去，然后反手将门关上。
陈默用后背死死抵住门板，林晚星则慌忙找东西顶住门。
“砰！”
王浩的身体撞到门上，巨大的力量让陈默差点被推开。
门板发出痛苦的***，似乎随时都会被撞碎。
陈默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顶住门。
他能感觉到王浩在门外疯狂地撞击着，门板在他的撞击下不断变形。
“怎么办？
怎么办？”
林晚星急得快要哭出来，她拿起旁边的一张课桌，用力顶在门后。
陈默喘着粗气，他感觉到胸口的青灵玉又开始发烫，那层防护圈似乎扩大了一些，笼罩了整个门口附近。
他突然想到什么，对林晚星说：“你试试用你的能力，看看能不能对他有效果。”
林晚星愣了一下，有些犹豫地伸出手，指尖的白光似乎亮了一些。
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似乎在努力感受着什么。
就在这时，门板被撞出了一个大洞，王浩的手臂伸了进来，胡乱地抓着。
陈默下意识地躲开，手臂却还是被划到了一下，一阵刺痛传来。
“啊！”
林晚星惊呼一声，指尖的白光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她朝着王浩的手臂伸出手。
白光落在王浩的手臂上，王浩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手臂猛地缩了回去。
门外的撞击声也停了下来，似乎王浩被这白光伤到了。
陈默和林晚星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和一丝希望。
“有用！”
林晚星惊喜地说。
但他们不敢掉以轻心，依旧死死顶住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再也没有动静，似乎王浩己经离开了。
陈默和林晚星都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陈默看了看自己被划伤的手臂，伤口不算深，但流出的血却是暗红色的，和平时不太一样。
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知道这是不是被浊瘴感染的迹象。
他下意识地摸了***口的青灵玉，玉佩的暖意似乎缓解了手臂的疼痛。
他看向林晚星，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坚定。
“谢谢你。”
陈默说。
林晚星摇摇头，小声说：“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陈默环顾西周，这间教室还算完好，窗户虽然也被腐蚀了，但暂时没有怪物进来。
他看向窗外，灰雾依旧弥漫，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灰色之中。
“我们得先想办法活下去。”
陈默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等外面安全一点，我们就去找物资，然后想办法离开这里。”
林晚星点点头，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尖的白光若隐若现。
陈默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浊瘴、变异、异能、青灵玉……这个世界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变得面目全非。
他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身边这个需要他保护的女孩，为了这个突然变得陌生而危险的世界里，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胸口的青灵玉依旧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像是奶奶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给予他力量。
陈默握紧了拳头，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一场未知的冒险，己经在他脚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