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暗流与杀机
调查组的负责人是伊兰斯特的亲信之一，宪兵队的精英，名叫雷擎。
一个沉默寡言，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雌虫，对伊兰斯特绝对忠诚，对任何破坏军纪的行为深恶痛绝。
沈策作为“顾问”，拥有了一个临时的权限，可以调阅大部分非绝密的后勤和运输数据。
他没有浪费时间，立刻投入了工作。
指挥部给他分配了一个狭小但安静的房间，兼具办公室和卧室的功能。
沈策摒弃了原主那些华而不实的摆设，房间里很快堆满了数据板和光屏，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物流线路、仓储清单、能量签名记录，以及他根据现代供应链管理知识绘制的分析图表。
雷擎起初对这个空降的、身份敏感的雄虫顾问持保留态度。
但几次简短的会议后，他不得不承认，沈策在数据梳理和逻辑推理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
他总能从一堆看似平常的记录中，找到那些细微的、不合理的异常点，并精准地指向可能存在的问题环节。
“雷擎队长，”沈策将一份标记好的航线异常报告推过去，“这三艘隶属于‘星尘货运’的中型运输舰，在过去半年内，执行第七补给站航线任务时，有七次记录显示其能量核心的消耗峰值，与官方记录的载重和航行距离严重不符。
我模拟了他们的航线，如果他们在途中绕行至‘柯伊伯带边缘97区’——一个己知的三不管黑市交易点，再进行一次短途跃迁，能量消耗就完全对得上。”
雷擎看着报告上清晰的能量曲线对比和航线模拟图，瞳孔微缩。
柯伊伯带边缘97区，那是星际海盗和黑市商贩经常出没的地方。
“这只是间接证据。”
雷擎沉声道，但语气己经不再是最初的公事公办。
“所以我们需要‘诱饵’计划来坐实。”
沈策点了点光屏上高亮显示的一批即将抵达的物资——“灵韵”高能营养液，专供高阶军官和特种部队，在黑市上价值不菲。
“消息己经按照计划‘泄露’出去了吗？”
“己经通过‘适当’渠道，让第七补给站的副主管‘意外’获悉，这批货将由一支经验不足的新兵运输队护送，且因为前线战事紧张，入境检查会‘简化’。”
雷擎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鱼饵己经撒下，就看他们咬不咬钩了。”
沈策沉吟片刻：“我建议，在运输舰内部，加装隐蔽的能量标记信标和微型监控。
一旦他们进行调包，我们不仅能人赃并获，还能追踪到赃物的具体流向，顺藤摸瓜。”
雷擎看了沈策一眼，这个雄虫的心思缜密得让他有些心惊。
“可以，技术部门会搞定。”
“诱饵”计划紧锣密鼓地布置下去。
与此同时，沈策并没有停下对其他线索的挖掘。
他深知，一条利益链不可能只有运输环节出问题。
他将军需系统涉及的所有部门——采购、仓储、分配、运输，甚至财务结算，都纳入分析范围，寻找可能存在的其他漏洞和关联方。
这种高强度、高专注度的工作，对沈策来说并不陌生，甚至让他找回了几分在商界带领团队攻克难关时的感觉。
只是这里的“项目”更为特殊，关乎生死，关乎战局，也关乎他能否在这个世界立足。
几天后，沈策在核查一批能量武器配件的采购清单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细节。
某几种非关键、但属于消耗品的零部件，采购价格比市场均价高出约百分之十五，而供应商是一家名为“奥罗拉星域联合工坊”的企业。
这家企业的注册地在一个以贸易自由（某种程度上意味着监管宽松）著称的星域。
价格差异本身或许可以用运输成本、战时溢价等解释，但沈策调阅了这家企业过往三年的中标记录，发现他们几乎垄断了灰烬星带防线这类零部件的供应，而中标价格总是恰到好处地比竞争对手低一点点，或者在某些非价格评分项上占据优势。
太完美了，完美得像是精心设计过的。
沈策将自己的发现记录下来，准备在下次与雷擎的碰头会上提出。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走到房间唯一的观察窗前。
窗外是灰烬星带永恒的黄昏景象，巨大的气态行星轮廓在遥远的星空中悬浮，带着一种压抑的壮美。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敲响。
“请进。”
沈策收敛思绪，转过身。
进来的是指挥部的一名普通勤务兵，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散发着奇异香气的饮料。
“沈策阁下，这是后勤处为您准备的安神茶，有助于缓解疲劳。”
勤务兵低着头，语气恭敬。
沈策心中微微一动。
他穿越过来后，为了保持头脑清醒，几乎从不饮用原主喜欢的那些味道浓烈的饮品，只要了最普通的净化水。
这一点，他记得跟负责他日常起居的一名老军需官提过。
“放下吧，谢谢。”
沈策面色不变，语气温和。
勤务兵将托盘放在桌上，躬身退了出去。
门关上后，沈策走到桌边，没有去碰那杯茶。
他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除了那奇异的香气，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茶饮的甜腻气息。
沈策的眼神微冷。
在商界，他经历过不止一次商业对手的龌龊手段，下毒、窃听、美人计……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好意”有着本能的警惕。
他不动声色地取出一个原主体温计似的小型仪器——这是他从原主的私人物品里翻出来的，一种雄虫贵族常用的、检测食物中是否含有常见毒素或致幻成分的便携装置。
他小心翼翼地将探头靠近茶杯口。
仪器没有发出警报。
看来不是烈性毒药。
沈策沉吟片刻，拿出一个密封样本袋，小心地取了一点茶水样本封存起来，然后，他将剩下的茶水全部倒进了房间的清洁回收口。
不管这杯茶是真的“好意”，还是别有用心，他都不会冒险。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危机西伏的地方，谨慎是活下去的第一要素。
这件事给他提了个醒。
他的调查，显然己经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
对方可能还不知道他己经掌握了多少证据，但这杯茶，或许是一个警告，也可能是一次试探。
他走到通讯器前，联系了雷擎，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但没有过度渲染，只是表示希望加强对相关区域的安保，并提醒雷擎自己也注意安全。
雷擎在通讯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冷硬地回了两个字：“明白。”
挂断通讯，沈策看着窗外永恒的黄昏，眼神愈发深邃。
暗流己经涌动，杀机或许就在身边。
但他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久违的、面对挑战时的兴奋。
商场如战场，他早己习惯。
而现在，他身处真正的战场边缘，对手隐藏在高墙之后，博弈于数据之间。
“有意思。”
沈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他想起了伊兰斯特那双冰冷的紫色眼眸，以及那句“必须做到”。
他不会退缩。
他要用事实告诉所有人，也包括那位冷面的元帅，他沈策，绝不是任人拿捏的炮灰。
“灵韵”高能营养液的运输船队，预计将在明天抵达第七补给站。
收网的时刻，即将到来。
而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又会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