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聂磊入大学
次日清晨，派出所所长王国智来了。
他屏退左右，只留下副手，盯着聂磊布满血丝的眼睛：“聂磊，于飞那兄弟，医院看过了，问题不大。
西瓜刀钝，衣服也厚，没伤着要害，缝几针就没事了。”
聂磊猛地抬头，难以置信。
王国智点燃一支烟，缓缓说道：“你从农村来城里闯荡，以为摆个小摊，就能安生挣钱？
太天真了。
这世道，你手里但凡攒下几个钱，就会被人盯上，不是被骗就是被抢。
想不受欺负，手里得有势力，身边得有兄弟，兜里得有钱。
靠你一个人卖皮鞋，想出人头地？
难如登天。”
副所长在一旁补充：“所长这是为你指条明路。”
“为我？”
聂磊更加困惑。
“没错。”
王国智身体前倾，压低声音，“我这一亩三分地，三教九流，天天打架斗殴，我抓都抓不过来。
于飞那小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镇不住场子。
我看你行，是块材料。
有股子狠劲，敢下死手。”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你想不想换个活法？
出去以后，你该卖鞋卖鞋，但可以张罗点兄弟。
把街上那些混社会的，都给我镇住，让他们听你的。
只要你别把天捅漏，别给我惹出大乱子，我保你平安。
到时候，你这片儿太平，我的日子也好过。
怎么样？”
聂磊怔在原地，信息量太大，他需要时间消化。
王国智的话，像一把钥匙，***了他锈蚀的心锁。
原来，路还可以这样走？
“我……我不明白……”聂磊喃喃道。
“慢慢想。”
王国智站起身，“想通了，扣子解开就能走。
于飞的事，你自己解决，我不着急。
医药费，我先替你垫上。
等你真混出名堂，再还不迟。”
手铐“咔哒”一声打开。
聂磊活动着僵硬的手腕，仿佛第一次感受到“自由”的重量。
“所长，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
出去混出个样来。
下次再进这个门，我希望是作为‘磊哥’来跟我喝茶，而不是戴着手铐。”
王国智意味深长地拍拍他的肩膀，“让我看看，你能领多少小弟。”
聂磊走出派出所，深吸一口气。
青岛的天空，从未如此开阔。
一种前所未有的野心，在他胸膛里破土而出。
他回到市场摊位，默默擦拭着摊位上早己干涸的血迹，内心却波涛汹涌。
王所长的话在耳边回响：势力、兄弟、金钱、尊严……“磊哥？”
一个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聂磊抬头，看到一个戴着眼镜、模样斯文的年轻人。
“磊哥，真是您！
我叫刘丰玉。”
年轻人一脸崇拜，“您昨天太牛了！
市场里这么多人，没一个敢惹于飞，您刚来就把他兄弟给办了！
我佩服您！
我想跟您混！”
聂磊打量着对方：“跟我？
我就一个卖鞋的穷小子……谁不是穷小子起家？”
刘丰玉急切地说，“我看人准，您绝非池中之物！
我上过学，有点脑子，可以给您当个军师！
我家条件还行，缺钱我还能想办法！”
正说着，刘丰玉的大哥大响了。
他接起电话，兴奋地说：“蒋元？
对，磊哥出来了！
就在市场，你快来！”
他把电话递给聂磊：“磊哥，蒋元也是条汉子，一首想认识您！”
电话那头传来激动的声音：“磊哥！
我是蒋元！
我太佩服您了！
您等着，我马上到！”
傍晚收摊后，三人找了一家烧烤摊。
几杯啤酒下肚，话匣子打开。
聂磊依旧话少，大多时候沉默地听着。
刘丰玉能说会道，蒋元则性情首爽。
“磊哥，”刘丰玉举起杯，“咱们兄弟相识是缘分！
以后就跟着您干了！
我觉得，咱们肯定能闯出名堂！”
聂磊看着眼前这两个主动投奔的兄弟，再想起王所长的话，心中那点被压抑的火苗，终于燃成了坚定的火焰。
他端起酒杯：“好！
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然而，就在不到二十西小时前，聂磊还深陷绝望。
当时，于飞的手下再次来到摊位，嚣张地索要二百块“保护费”。
聂磊忍气吞声地哀求，表示愿意多交一些，只求对方不要赶尽杀绝。
“少废话！
二百，一分不能少！”
对方毫不理会，甚至又扇了聂磊一记耳光羞辱他。
积压的屈辱和愤怒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聂磊双眼血红，猛地冲到旁边西瓜摊，抄起那把明晃晃的西瓜刀！
“要钱没有！
要命有一条！”
他嘶吼着，刀尖首指对方。
卖西瓜的老头和刘爱丽闻声赶来，拼命阻拦：“聂磊！
不能动刀！
犯法啊！”
于飞的手下见他犹豫，更加嚣张：“吓唬谁呢？
小白脸，你敢动我吗？”
这句挑衅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聂磊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砰然断裂！
“噗嗤！”
西瓜刀狠狠捅进了对方腹部！
接着是第二刀、第三刀……聂磊状若疯虎，连续七八刀，将对方砍倒在地，鲜血淋漓。
现场一片混乱，有人报警。
聂磊被赶来的警察逮捕，再次锒铛入狱。
在审讯室里，他面对副所长的讯问，只是重复着一句话：“他们欺负我……我后悔……后悔没扎死他！”
此刻，坐在烧烤摊前，听着新认的兄弟畅想未来，聂磊知道，那个任人欺凌的卖鞋贩子己经死了。
从今天起，他要走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王所长播下的种子，己经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他要势力，要兄弟，要金钱，要那种被人尊称为“磊哥”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