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国庆喜宴，一群吃人的亲戚

国庆节前夕，我这个单亲妈妈，正守在医院，给我三岁的儿子乐乐物理降温。

他突发急性肺炎，烧得小脸通红，像个熟透的苹果。我看着他，心疼得像被刀剜。这时，

我爸的电话来了，上来第一句就是：“闺女，天大的喜事！”我还没来得及说乐乐病了，

他那头已经压不住兴奋地嚷嚷开了，命令我立刻回家，准备一份“至少五千块”的厚礼。

我愣住了。什么喜事，能比我儿子的命还大？我爸接下来的话，让我如坠冰窟。

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的“脸面”，他要我掏空给儿子救命的钱。1“爸，

你说什么？”我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腾出手来，

用蘸了温水的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乐乐滚烫的额头。怀里的小人儿难受地哼唧着，

小手无力地抓着我的衣襟。我的声音因为焦虑而有些沙哑：“谁家办喜事？

要随五千块这么多？”电话那头，我爸周建国的声音像是喝了二两酒，飘在半空中：“哎呀，

是咱老家的！你耀祖叔，记得不？就是你太爷爷那一辈分下来的远房堂弟的孙子！

他要结婚了，这可是咱们老周家的大事！”周耀祖？这个名字在我脑子里转了三圈，

也没捞出半点印象。我甚至怀疑我这辈子到底见没见过这个人。“爸，一个远房亲戚，

用得着包这么大的礼吗？我们家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深吸一口气，

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而且，我现在走不开，乐乐……乐乐病了，在医院呢。

”“病了？”我爸的音调高了八度，但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关心，全是烦躁和不耐烦，

“小孩发烧感冒不是很正常吗？你妈以前不也这么带你的？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了，多大点事！

”我攥着毛巾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发白。“不是感冒，”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是急性肺炎，高烧不退，已经住院了。医生说情况不太好，我连住院费都还没凑齐，

我上哪儿给你弄五千块钱去？”我以为，说到这个份上，任何一个有正常情感的父亲，

都会立刻问问外孙的情况。可我错了。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那十几秒里，

我只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像一头即将发怒的野兽。“周悦！”他连名带姓地吼了出来，

那声音仿佛能穿透听筒，把我钉在原地，“你懂什么！这不是普通的喜事！

这关系到我们老周家的脸面！关系到你爸我下半辈子能不能在村里抬起头做人！

我养你这么大，现在让你拿点钱出来办正事，你就跟我哭穷？你是不是翅膀硬了，

不把我的话当回事了？”脸面？又是脸面！我几乎要被气笑了。乐乐的命，

难道还比不上他那点虚无缥缈的脸面？2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和委屈直冲我的天灵盖。

“脸面？爸！乐乐现在躺在病床上，医生说随时可能有危险！这是你的亲外孙！他的命，

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吗？”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你少跟我在这儿嚷嚷！”我爸的声音比我更凶，更冷，“我告诉你，周耀祖这事儿，

比什么都重要！我今晚就得回老家，你明天，必须把钱给我转过来！一分都不能少！

”“我没钱！”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我所有的钱都交了住院费，还找朋友借了！

你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好，好得很！”电话那头的周建国怒极反笑，

那笑声听起来阴冷又陌生，“周悦，我把话放这儿。这钱，你要是拿不出来，

以后就别认我这个爹！我没你这个不孝女！”“啪”的一声，电话被他狠狠挂断。

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嘟嘟”声，一下一下，像重锤砸在我的心上。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怀里的乐乐似乎被我的争吵声惊到，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小脸在我胸口蹭了蹭，滚烫的温度灼烧着我的皮肤，也灼烧着我的理智。我低头看着他，

看着他烧得通红的小脸，看着他紧闭的眼睛和微微颤动的睫毛，眼泪毫无征兆地决堤而下。

我哭得无声无息，只有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砸落在乐乐的病号服上，

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这就是我的父亲。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远房亲戚，

为了他那可笑的“脸面”，他可以对我发出最恶毒的诅咒，可以完全无视亲外孙的死活。

我抱着乐乐，坐在冰冷的医院走廊长椅上，周围是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家属，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可我只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从脚底板一直凉到头发尖。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我真的只剩下我和乐乐，两个人相依为命了。3我爸说到做到。当晚，

我给他发微信，不回。打电话，关机。他真的就这么走了，把我一个人，

连同一个病重的孩子，丢在了这偌大的城市里。夜深了，医院的走廊变得空旷而寂静，

只有护士站透出一点微光。乐乐的烧不但没退，反而越来越高，

小小的身体开始出现轻微的抽搐。我疯了一样按响床头的呼叫铃，医生和护士冲进来，

看着监护仪上急促跳动的数字，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孩子情况不好，转ICU！

家属去办手续！”“病危通知书”这四个猩红的大字，像烙铁一样烫在我的眼睛里。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双腿发软，几乎站不住。我扶着墙，颤抖着拿出手机，

再一次拨打我爸的号码。“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一遍，两遍，十遍，

几十遍……永远是那道冰冷的女声。我蹲在ICU的门口，把头埋在膝盖里，

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钱，我没有；亲人，我也没有。如果乐乐有什么三长两短，

我也不想活了。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起来。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掏出来。可看清来电显示的那一刻，

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我刻骨铭心的名字——妈妈。

那是我三年前就已经去世的妈妈的号码！我死死地盯着屏幕，

以为是自己悲伤过度出现了幻觉。可那串数字，那个名字，清晰得不容置疑。心脏狂跳，

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深吸一口气，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划了好几次，

才终于接通了电话。“……喂？”4我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连呼吸都屏住了。“喂？妈？

”我试探着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哭腔和希冀。然而，听筒里传来的，

并不是我日思夜想的、温柔的声音。

“滋啦……滋啦啦……”一阵刺耳的、如同老式收音机信号不良时发出的电流噪音，

猛地灌进我的耳朵，震得我耳膜生疼。我下意识地想把手机拿开，可就在这时，

那片混乱的噪音里，竟然钻出了一段旋律。那是一段童谣，断断续续，时高时低。“月光光，

照地堂……”我的瞳孔骤然收缩！这首歌……这首歌是我妈妈生前最爱哼的！

小时候无数个夜晚，我就是在这段旋律的陪伴下安然入睡的。可是，电话里的歌声，

和我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它扭曲、变形，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拉扯过，

每一个音调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阴森。那声音不像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

更像是从某个深不见底的古井，或是幽暗的深渊里飘上来的回响。

“……虾仔你乖乖瞓落床……”歌声还在继续，夹杂在“滋啦滋啦”的电流声中，

每一个字都像一只冰冷的手，抚摸着我的后颈。我吓得浑身僵硬，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噌”地一下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手脚冰凉。这是什么？

是恶作剧？还是……还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在我惊骇欲绝的时候，歌声戛然而止，

听筒里传来最后一声尖锐的“滋啦——”声，然后一切都归于沉寂。电话，断了。“啪嗒。

”手机从我失去力气的手中滑落，掉在冰冷的地面上，屏幕瞬间碎裂开来。

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魂魄，呆呆地坐在ICU门口的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周围的一切都仿佛离我远去，只剩下那段扭曲的童谣，在我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回响。

5在重症监护室抢救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晨，医生终于告诉我，乐乐的命保住了。

高烧已经退下，各项生命体征趋于平稳，再观察两天就能转回普通病房。

我守在ICU的玻璃窗外，看着里面小小的、插着各种管子的乐乐，

悬了一夜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紧绷的神经一松懈，排山倒海的疲惫瞬间将我吞没。

我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一夜未睡的眼睛干涩得发疼。

我没有精力再去想那个诡异的电话，满心满眼都是我的儿子。直到下午，

我爸周建国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他一出现在病房门口，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和烟味，

混合着没休息好的馊味。他头发凌乱，眼球上布满了血丝，神情里满是压抑的愤怒和颓败。

他看到我，就像是找到了一个情绪的宣泄口，根本不问乐乐怎么样了，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你可真行啊周悦！让你转点钱，你跟我玩失踪？电话也不接！

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在老家多丢人！啊？别人家的孩子，一个个大红包递上来，就我！

两手空空！那些老家伙看我的眼神，就跟看一条狗一样！”他压低了声音，

但那股子气急败坏的劲儿，让周围几个病床的家属都朝我们这边看来。我一夜没合眼，

心力交瘁，此刻看着他这副嘴脸，连一丝争辩的力气都没有。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眼神冰冷。我的沉默似乎更加激怒了他。他上前一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我跟你说话呢！

你哑巴了？钱呢？我让你准备的钱呢！你是不是非要看着我被人踩在脚底下才甘心？

你这个不孝女！”“不孝女”三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刺进了我的心脏。

我慢慢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迎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一字一顿，冷冷地问他：“爸，

在你眼里，一个远房亲戚的喜宴，真的比你亲外孙的命还重要吗？

”我指了指不远处病床上熟睡的乐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病房。“他昨天晚上，

进了ICU，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我在外面给你打了三十七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接。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的变化。“现在，你告诉我，

那个周耀祖，到底是谁？他那场喜宴，到底有多重要？”6我的话像一盆冰水，

兜头浇在了我爸的怒火上。他被我问得一愣，脸上的暴躁瞬间凝固，随即眼神开始躲闪起来，

不敢与我对视。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都没说出来。

病房里其他人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他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你……你胡说什么！

”他色厉内荏地低吼，“乐乐……乐乐怎么会……”“你现在想起来关心乐乐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昨天晚上你在哪儿？在酒桌上被人奉承，

风光无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的外孙正在抢救室里跟死神赛跑？

”“我……”我爸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像一条被困在网里的老鱼。

周围的议论声不大，但清晰地传了过来。“哎哟，这当外公的也太狠心了……”“就是啊，

孩子都病危了，还想着吃席，什么人啊……”这些话像鞭子一样抽在我爸的脸上，

他那点可怜的“脸面”被撕得粉碎。终于，他像是被彻底激怒的困兽，困在笼子里无能狂怒，

冲着我咆哮道：“你懂个屁！那不是喜宴！那是‘分金宴’！”“分金宴？”我皱起眉头，

这个词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对！分金宴！”他双目赤红，

压抑了一天一夜的憋屈和愤怒在此刻彻底爆发，“老家的祖宅要拆迁了！一大笔钱！

他们……他们那帮天杀的白眼狼，借着周耀祖结婚的名头，把所有人都叫回去，

就是想逼着我把那笔钱吐出来，按人头分了！”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空病床上，

双手插进凌乱的头发里，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颓败气息。我站在原地，

消化着这个惊人的消息。拆迁？巨款？逼宫？所有反常的细节在这一刻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我爸那异乎寻常的兴奋和执念，那五千块钱的“厚礼”，

还有他对我歇斯底里的怒吼……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一个字——钱。原来，从头到尾，

都不是什么狗屁的喜宴和脸面。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我们家财产的阴谋。

7在我持续的逼问下，我爸周建国终于像挤牙膏一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