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葬礼上，儿子王洋跪在灵前，哭得撕心裂肺：“爸！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你走了谁管我啊！我的房贷怎么办？我的工作怎么办啊！”这哭声像一把尖刀，剜进我心里。
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彻骨的冰凉。我环顾四周，来的亲戚都面露同情，
却无人真正惊讶。是啊，在所有人眼里，我们这个家，顶梁柱是我，兜底的是我。
而刚刚去世的老伴李建国，和眼前这个三十五岁的巨婴儿子，
似乎只是这个家里两个长不大的孩子。我重生回了老伴突发心梗的前一周。
看着身边这个正端着茶杯，准备像往常一样把儿子打来的麻烦电话递给我的男人。
第一次冷了脸，没有去接。01.手机铃声顽固地响着，屏幕上“儿子”两个字不断闪烁。
李建国像过去三十多年一样，习惯性地把手机往我这边递。眼睛还盯着电视上的新闻，
嘴里嘟囔着：“肯定是又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了，你接一下，听听他又要干嘛。
”我的手稳稳地放在膝盖上，没有动。铃声在空荡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李建国等了几秒，
没等到我接电话，诧异地转过头看我：“慧芳，电话，洋洋的。”我看着他，眼神平静，
声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疏离：“你儿子的电话，你自己接。”李建国愣住了，
似乎没理解我这句简单的话。在他的认知里，处理儿子的一切问题，是我的天职，
是他的习惯。“我接？我接说什么呀？他那些事不都是你处理的吗？”他眉头微皱，
觉得我在无理取闹。电话因为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但很快，又再次响了起来，
带着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我深吸一口气，重生回来的这半天，
前世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我。葬礼上儿子那自私的哭嚎，
眼前丈夫这永远的“甩手掌柜”姿态，
以及上一世我累到筋疲力尽最终却换来一切理所应当的结局，让我下定了决心。我看着他，
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李建国，从今天起，我是你妻子，
不是你和他之间的传声筒和挡箭牌。你要么学会自己做父亲、做丈夫，要么，
我就离开这个只有我在战斗的“家”。”李建国彻底错愕，手里的茶杯差点没端稳。“慧芳，
你……你怎么了？说什么胡话呢？什么堡垒不堡垒的……”“我没说胡话。”我打断他，
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王洋三十五岁了，他的房贷，他的工作，
他的老婆孩子，本该是他自己的责任。以前我大包大揽，是我不对。但从现在起，
我不会再管了。他的电话，你接。他的事，你处理。你要是处理不了，
就自己去跟你儿子解释，为什么以后他的事，我们都不管了。”说完，我起身，
不再看他脸上混合着困惑、恼怒和一丝慌乱的表情，径直走回了卧室。客厅里，
手机铃声还在响着，伴随着李建国有些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喂？洋洋啊……”的声音。
我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怦怦直跳。这不是害怕，而是一种破釜沉舟后的决绝。上一世，
我直到死都在为这个家奔波，却忘了，一个家，从来不是靠一个人撑起来的。这一世，
我要建立的边界，不止是针对那个贪婪的儿子，更是针对这个被我惯得“隐身”了的丈夫。
02.门外，李建国接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来。“……房贷？房贷你自己想办法啊！
我和你妈哪还有钱？……什么叫你媳妇要生气？你哄你媳妇是你的事！……哎呀，
我这正忙呢，回头再说！”通话草草结束，
我几乎能想象李建国那不耐烦又带着点狼狈的样子。让他直面儿子的索取，
比让他去跑个五公里还难受。他推门进来，脸色不太好看：“洋洋说晓月又看上个什么包，
暗示我们还房贷压力大，想让我们支援点。我说没钱，他就有点不高兴。
你看这事闹的……慧芳，你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闹什么脾气？”我坐在梳妆台前，
透过镜子看他：“我没闹脾气。我说的是认真的。王洋是个成年人，该为自己的生活负责。
我们辛苦一辈子，也该为自己活几天了。”“为自己活？怎么为自己活？儿子有困难，
我们能帮不帮？哪有你这么做妈的？”李建国的不满溢于言表，他习惯了我的付出，
并将此视为理所当然。我转过身，正视他：“李建国，我问你，王洋从小到大，
你给他开过几次家长会？你知道他班主任姓什么吗？他高考志愿是你填的吗？
他工作是你找的吗？他和晓月谈恋爱结婚，你出面和他岳父母谈过几次？”我一连串的问题，
把他问住了。他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这些……这些不都是你操心的事吗？
我工作忙……”“是，你工作忙。”我接过话，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忙到儿子的人生大事，
你只需要在最后签个字、出个场，就能心安理得地当个‘好父亲’。李建国，
你摘得真干净啊。所有的琐碎、麻烦、矛盾，都是我冲在前面。你在哪儿？
你躲在‘找你妈去’这句话后面，清清闲闲地当你的太上皇！”这话说得重了，
李建国的脸一下子涨红了：“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赚钱养家不是为这个家吗？
”“赚钱养家是责任，但不是全部责任！情感上的参与，共同面对问题的担当，
才是丈夫和父亲！”我的情绪也上来了，前世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你想想，
上次王洋和晓月吵架闹到家里，是谁在中间调解劝和？你在干嘛？你在书房关着门，
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上次晓月嫌我们给的彩礼少，甩脸子，是谁陪着笑脸去沟通？
你在干嘛？你说‘女人家的事我不管’！”李建国被我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大概从未想过，这些他习以为常的“甩手”，在我这里积累了多少失望。“好，好，
我说不过你。”他摆摆手，有些狼狈地想结束争吵。“你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我看你真是不管儿子了，他能把家闹翻天！”“那就让他闹。”我冷冷地说。
“也该让你看看，你一直‘不管’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个家，是咱们俩的，要乱，
也得咱们一起看着它乱，而不是永远只有我一个人在拼命维持表面的和平！”这一次，
我没有妥协，没有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在他表现出不耐烦后，就主动揽回所有事情。
我必须让他意识到，他的“隐身”，是对我最大的伤害。03.接下来的几天，
家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李建国显然不适应我的“罢工”。儿子王洋再打来电话，
他要么敷衍几句挂断，要么干脆不接。家里少了我的忙前忙后，似乎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他习惯性地问“我袜子放哪儿了？”“明天早上吃什么？”。
得到的只是我平静的回复：“你自己的东西自己找。”“早餐你想吃什么可以自己做，
或者我们出去吃。”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不解。我不管他，
开始着手安排更重要的事——带他去医院做全面体检。上一世，他就是因为长期缺乏关心，
我也忙于应付儿子而忽略了他，加上可能本身就有隐疾，才突发心梗。“好好的去什么医院？
我身体好得很！”李建国对医院很抵触。“必须去。”我的态度很强硬。“你要是不去，
我就自己去旅行散心，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他瞪着我，
最终还是在周末不情不愿地跟我去了医院。检查结果出来，血压偏高，血脂也有些异常，
医生叮嘱要按时吃药，注意饮食和休息。看着检查单，李建国没说什么，
但我能感觉到他态度的一丝松动。或许他终于意识到，我这个一直被他视为“铁打”的老伴，
也会累，也会怕，而他的健康，对我来说至关重要。风暴在我持续的“冷漠”中终于来临。
王洋和晓月直接找上了门。看来，李建国的敷衍和我的“失联”，让他们彻底坐不住了。
一进门，王洋就嚷嚷开了：“爸，妈！你们怎么回事啊？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晓月都快气死了！那房贷这个月就要还了，你们到底帮不帮啊？”晓月在一旁板着脸，
阴阳怪气：“叔叔阿姨，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惹你们生气了？有事说事，
这么晾着我们算怎么回事？王洋可是你们亲儿子！”李建国下意识地看向我，
眼神里带着求助。这一次，我没有开口。我坐在沙发上，拿起一个橘子，慢慢地剥着，
仿佛眼前的一切与我无关。王洋见我不说话，更加急躁，矛头直接对准了李建国：“爸！
你说话啊！你之前不是说想想办法吗？办法呢？”李建国被儿子逼问，脸憋得通红，
支支吾吾：“我……我有什么办法？我跟你妈那点退休金，还要过日子……”“过日子？
你们俩老家伙能花多少钱！”王洋口不择言，“你们就不能替我们想想？
晓月她爸妈都准备给他们弟弟换车了！你们呢？一点忙都帮不上！”这话像一根针，
狠狠扎了一下。李建国的脸色变了变。晓月也帮腔：“就是，阿姨，
您以前不是最通情达理的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这么冷漠？都是一家人，
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我终于把一瓣橘子放进嘴里，抬起头，看着他们，
语气平淡却像扔下了一颗炸弹：“互相帮助？你们帮助过我们什么？是帮我们做过一顿饭，
还是帮我们打扫过一次卫生？你们的概念里，只有单向的索取，哪来的互相？
”我看向脸色难看的王洋：“王洋，你三十五岁了，不是三岁五岁。你爸身体不好，
刚查出血脂血压都高，需要静养。以后你们的事，别来烦他。有困难，自己解决。解决不了，
那是你们自己的能力问题。”“妈！”王洋难以置信地大叫。“你疯了吗？你说的是什么话！
”“人话。”我站起身，不再看他们，对李建国说。“老李，这是你儿子，你来处理。
我约了志英去逛公园，中午不回来吃了。”说完，我拿起包，
真的就在儿子儿媳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开门走了出去。把那个混乱的战场，
彻底留给了那个一直想要“清静”的丈夫。我知道，我必须逼他自己去面对。
04.我在公园里和志英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志英是我的老闺蜜，
对我家的情况了如指掌。“你真不管了？”志英问我。“不管了。”我看着远处湖面的波纹。
“管了一辈子，管出了什么？一个觉得我无所不能的巨婴儿子，
一个觉得我理所应当的甩手丈夫。我再管下去，下次参加的可能就是我自己的葬礼了。
”志英叹了口气：“早就该这样了。建国大哥就是被你惯的。你说你，里里外外一把抓，
他可不是乐得清闲？现在醒过来也好，就是……怕他们爷俩闹得不可开交。”“闹吧。
”我狠下心，“不闹一场，有些人永远长不大。”傍晚我回到家，门口一片安静。打开门，
屋里烟雾缭绕，李建国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抽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他很少抽烟，
除非是遇到了极大的烦心事。家里一片狼藉，显然经历了一场大战。我什么都没问，
开始收拾屋子。沉默了很久，李建国才沙哑着开口，
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一丝从未有过的颓丧：“他们走了。”“嗯。
”“王洋他……他说我没用，说我不是个称职的爹。”他苦笑一声，“晓月说的话更难听，
说我们老两口自私自利，以后别指望他们养老。”我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他：“你觉得呢？
我们自私吗？”李建国抬起头，眼睛有些红：“慧芳，我以前……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湖心，在我心里漾开一圈涟漪。这是他第一次，
真正开始反思自己。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坐到他身边，拿掉他手里的烟摁灭。“建国，
一个家，就像一张桌子，最少需要三条腿才能站稳。你，我，孩子，各是一条。以前，
我这条腿拼命撑着，你那条腿悬着，孩子那条腿还不停地往我身上压。桌子看起来没倒，
但我这条腿，早就快折了。”我握住他有些冰凉的手：“我不是要跟你闹，
也不是不想要这个家了。我是想让你把那条腿放下来，咱们一起，把这个家稳稳地撑住。
哪怕孩子那条腿暂时靠不住，至少我们俩，得站得稳稳的。”李建国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
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但那声叹息里，
不再全是抱怨和不解，多了些沉重的东西。05.从那以后，
李建国似乎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不再理所当然地把儿子的电话丢给我。虽然接起来时，
依旧常常被气得够呛，或者无可奈何，但他开始尝试着去应对，去拒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