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进聊斋时，正逢妖界百年考核。不及格的小妖要被抹杀。全场哭求姥姥手下留情。
我却笑出声。“这题我能满分，不如让我来出题？”姥姥眯起危险的金瞳。“凡人，
你很狂啊。”三月后妖界大考放榜。我的学生包揽前三甲。曾经嚣张的妖怪们挤破头递名帖。
“老师，还收徒弟吗？”直到某日深夜。一个书生踹开我院门。“教妖不教人是何道理？
”他身后九条狐尾迎风招展。“本座也要考状元。
”1阴惨惨的绿火把整个“积雷山学术交流中心”照得鬼气森森。其实就是个超大的山洞。
正前方高悬一条横幅。“热烈庆祝妖界第一百届综合素质评定考核圆满成功”。字迹歪扭。
墨汁淋漓。差点滴到下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猬精头上。高台上的黑山姥姥。
本体是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乌鸦。披着件乌羽大氅。竖瞳慢扫过底下黑压压一片妖头。
声音沙哑：“……考核纪律，尔等清楚。不合格者，神魂俱灭，以儆效尤。
”底下顿时哭嚎一片。妖风惨惨。“姥姥！姥姥饶命啊！
那‘人类避让术’的第三十七种手印实在太难掐了！”一只獐子精哭得直打嗝。
“还有那‘月华吐纳效率精要’的计算题！根本算不过来啊！
”数学大概是体育老师教的树精捶打着地面。“呜呜呜，我的变形术死活不及格，
上次变个书生，尾巴没藏住，差点被道士收了去……”这是只道行尚浅的狐狸精。
三条毛茸茸的红尾巴耷拉在身后，哭得一抽一抽。满洞妖怪，愁云惨雾。
只等那夺命的成绩单发下来，就要上演大型妖界末日现场。就在这一片绝望的哀鸣中，
一声极其不合时宜的“噗嗤”轻笑，显得格外刺耳。所有哭声戛然而止。
几百双绿的、红的、蓝的、冒着幽光的眼睛。
齐刷刷钉在角落一个穿着明显不合身、不知从哪个书生那儿扒来的宽大襦衫的少女身上。
就是我。2我廖倩。穿越来三天，饿了两天半。刚混进这场“妖界期末总结大会”。
想蹭点供品果子吃。实在没忍住。那题出的……太离谱了！
比我们大学期末考划水老师的题还离谱！
《论如何优雅地吓晕一个书生并保持其衣衫完整》这也能当考题？重点难道是衣衫完整吗？！
黑山姥姥的鸟瞳缓缓转向我。压得我胸口一闷。“凡人？”她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方才，
是你在笑？”站在姥姥旁边的青面獠牙护卫立刻朝我龇牙。妖气腾腾。要死要死要死。
肾上腺素急速飙升。我脑子一抽。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扒开前面挡路的一只胖熊精。
往前挤了几步。清了清嗓子，尽量让声音不抖：“回姥姥，小女子确实笑了。”满洞死寂。
所有妖怪看我的眼神像看一碟自动走到餐桌上的菜。姥姥眯起眼，周身黑气缭绕：“哦？
笑我等……学识浅薄？”“不敢！”我语速飞快，生怕说慢了就被撕了。
“哈哈……小女子是笑，这考核之题，出的……颇有童趣！”“童趣？”姥姥声音尖锐。
“正是！”我豁出去了。心跳如擂鼓，脸上却挤出个淡定的笑。希望看起来别太像抽搐。
“譬如那人类避让术，掐手印何须三十七种？人类视力有限，行动迟缓，
只需利用环境、光线、简单声效，制造心理恐惧，
九种基础手印组合足以应对百分之九十九的书生和道士！”“再比如月华吐纳，
算什么复杂公式？只需建立标准模型，根据不同体质、修为阶段匹配最佳吐纳曲线，
效率立提三成！还有那变形术……”我顿了一下，看向那只三尾狐狸。“重点根本不是形似，
而是神韵！书生走路先迈哪条腿？持书时手指怎么发力？见到美人时瞳孔放大的幅度是多少？
微表情、小动作学到位了，谁还盯着你屁股后面看？”3诡异的寂静。所有妖怪，
呆呆地看着我。黑山姥姥身上的低气压稍微收敛了那么一丝丝，
金瞳里的杀意转为一种极深的探究：“你，一个凡人，如何懂得这些？”我挺直腰板。
其实腿软得想跪。“实不相瞒，小女子来自一个内卷……呃，学术氛围极其浓厚之地。
此类题目，我等自幼研习，系统训练，拆分整合，模拟实战，区区考核，满分不在话下。
”我深吸一口气，掷出最大的筹码。“姥姥，若让我来主持培训，不，
只需给我一批最……最需要帮助的学员，三月之后，下次考核，我保证他们全员及格，
优秀率提升五十个百分点！若做不到，小女子自愿投身炼丹炉，给姥姥添把火！”死寂。
漫长的死寂。姥姥盯着我。又发出嗬嗬的轻笑。听得我起鸡皮疙瘩。“凡人，你很狂啊。
”“好，本座就给你这个机会。若做不到……”她没说完，指甲一划石柱。
水灵灵的化为齑粉。我脖子一凉，赶紧赔笑。“姥姥英明！”于是，
我的“聊斋版衡水妖界冲刺班”就这么仓促开业了。学员是姥姥随手点的，
一色的“积年学渣”、“屡试不过”、“笨得让老师想自毁内丹”的选手：数学奇烂的树精。
变形术永远露尾巴的狐狸精。一吓人就反而被书生追着打的胆小鼠精。
还有那个掐手印能把自己缠成粽子的刺猬精……4教学场地？山洞角落里随便划拉一块。
石板当黑板。炭笔当粉笔。主打一个废物利用。教材？没有！我现编！
》、《变形术：从入门到精通》……全靠我过去刷题、看杂书、外加一点现代科学逻辑硬凑。
日子过得鸡飞狗跳。“阿胡！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变书生不是只套个袍子就行！走路！
走路要带风！想象你是去收租的！肩膀打开！眼神睥睨一点！对！就这样！好……停！
你扭什么胯？！收起来！你是书生不是舞姬！”“木小壮！吐纳效率=总月华吸收量/时间！
不是让你去数一晚上吸了多少粒月光因子！比例！算比例啊！设未知数X啊！”“鼠小胆！
吓人的精髓在于出其不意和氛围渲染！你躲床底抖得比他还厉害是怎么回事？出来！
今晚加练！不吓晕这个纸人书生不许睡觉！”我嗓子吼得快冒烟。
每天游走在被这群笨蛋气到心梗和担心三个月后变丹灰的恐惧之间。
偶尔黑山姥姥会踱步过来。阴恻恻地看一会儿。也不说话，看得我后背发毛。
转头就对学员们更加“春风化雨”。“宝贝们！加油！你们是最胖的！……不对，最棒的！
再来一遍！”效果嘛……起初是真让人想撞墙。但或许是被淘汰的恐惧太真实。
或许是我这种“题海战术+精准打击+鸡汤洗脑”的现代应试教育模式真的起了作用。
慢慢的。这些家伙还真开了点窍。鼠小胆终于成功让纸人书生“嗷”一嗓子晕了过去。
虽然是因为他不小心打翻了墨汁糊了纸人一脸黑。树精木小壮第一次算对了吐纳比例。
狐狸精阿胡变的书生，好歹走路不扭胯了。就是眼神偶尔过于“睥睨”，像要去干架。
5三个月期限眨眼就到。妖界大考再度来临。这次我比他们还紧张，坐立难安。放榜那日。
山洞里又是妖山妖海。成绩单由一只尖嘴猴腮的鸟精捧着。颤巍巍地呈给黑山姥姥。
姥姥扫了一眼。半晌没说话。底下妖怪们大气不敢出。良久，她抬起头。
目光复杂地落在我身上。“本次考核……前三甲，分别是，阿胡、木小壮、鼠小胆！
”死寂之后，是爆炸般的哗然！“什么？！那只三尾狐？她上次不是垫底吗？
”“树精木小壮？他算数不是永远不及格？”“鼠小胆？！他都能上榜？还是前三？
我是不是没睡醒？”阿胡、木小壮、鼠小胆三个自己也傻了，抱在一起又哭又笑，又蹦又跳。
姥姥的声音再次压下喧嚣：“经复核，成绩有效。且，本次考核总体优秀率，提升六成。
”轰！所有妖怪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只是这一次，
里面的情绪从之前的看热闹、同情、幸灾乐祸，变成了无比的震惊、狂热和渴望！下一刻，
我差点被妖潮淹没。“廖老师！廖大师！收了我吧！我比鼠小胆胆子大！”“老师看我！
我手印掐得比刺猬精好！”“老师！这是我祖传的夜明珠！求您开个班吧！”“老师！
我家里有矿！血灵芝矿！只要您教我！”名帖、宝贝、甚至还有不知谁的原形。
一只扑腾的锦鸡？劈头盖脸地朝我扔过来。我差点被热情的妖怪们挤成肉饼。
最后还是黑山姥姥冷哼一声。才镇住了场面。6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最后挥挥手。“以后，
你便专门负责妖界考训之事。”我从此在妖界站稳了脚跟，成了名副其实的“金牌讲师”。
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宝贝收到手软。就是每天被各种奇形怪状的妖怪追着喊“老师卷我！
”有点头疼。至于那个差点把我扔进炼丹炉的黑山姥姥，现在见了我，也会客气地点头，
叫我一声“廖先生”。这感觉……爽！直到一个深夜。
我正对着一堆妖怪们进贡来的宝贝傻乐。核算着下一个“冲刺班”该定价几何。
毕竟现在名额有限，价高者得嘛。
院门我特意让熊精给我修的、能防千年大妖冲击的沉木院门，被人“哐当”一声，
粗暴地踹开了！哪个不长眼的小妖敢踹老娘的门？！不知道现在妖界谁才是教育界扛把子吗？
！木屑纷飞中，一个白衣书生站在门口。容貌俊美妖异，脸色黑沉。我是惹了个青天吗？
但我可不惯着。“谁？！报名费交了吗就敢踹门？！还想不想考及格了？！
”书生周身气压低得吓人。我才发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妖气……深不可测。他走到我面前，
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教、妖、不、教、人、是、何、道、理？”我愣住：“啊？
”什么人？我这儿是妖界指定考训中心，跟人有什么关系？他身后，月光下，
九条巨大无比、毛茸茸的、洁白如雪的狐尾迎风展开，几乎遮蔽了我小院上方的夜空，
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让我瞬间腿软。失策了。是个九尾狐大佬。俯视着我，怒气值爆表。
“本座也要考状元！立刻！马上！给我开小灶！”那九条尾巴，近乎蛮横的压迫感。
把我这小院塞得满满当当。空气稀薄得让我心慌。7九尾狐？！还是冲着状元来的？！
我脑子里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乱响了一通。
收费清单、VIP套餐、保险协议……瞬间又被更大的惊恐压了下去。
这一看就不是我能用对付普通小妖那套“能打发的主。他那眼神，
是考不上状元就要把我这儿连人带院子一块儿端了当考前甜点。“等、等等！
”我舌头有点打结，勉强挤出职业假笑。“这位……狐仙大人？您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我这儿是妖界考训中心，主营业务是帮小妖们通过妖界年度考核，
人类那个状元……它不考《月华吐纳效率精要》和《人类避让术》啊！”他往前一步。
九条尾几乎快扫到我的脸了。“本座知道。但他们考四书五经，考策论诗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