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曾被妈妈捧在手心里的我，却成了家里最多余的人。
不会说话的小狗成了最乖的宝贝，会哭会痛的我倒成了满口谎言的麻烦精。
我被咬得血痕累累去哭诉，我为心爱玩具被尿液沾染讨公道。
在妈妈眼里，全都是我拙劣的争宠手段。
高三放假回家，我满心欢喜地期待见到妈妈即将为我做好的公主裙。
那是她熬了无数个夜，用爸爸留下的最后一块碎花布为我缝制的。
却被贪玩的天宝当玩具撕成烂布。
我疯了一样地去抢，双臂被咬得皮开肉绽，哭的撕心裂肺。
等到妈妈赶来，却宝贝地将狗护在怀里，心疼地检查它的牙齿。
用疲倦又埋怨的眼神瞪着我。
“一条裙子而已，你吓到天宝了。”
......我举着流血的手臂，指着床上那堆碎布，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妈，难道我就没有被吓到，天宝就没有错吗？这裙子，它意义不一样！”妈妈眼神里是倦怠和不耐烦。
“念念，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东西坏了可以再做 ！现在不是以前了，什么都依着你！”我盯着她，眼泪涌出来，鼻子酸得发疼。
那块布不是普通的布。
是爸爸走前留的最后一块，是妈妈一针一线熬夜缝的，是我这次放学回家最期待的惊喜。
就差最后一圈花边，就差一步就能圆满。
可是现在，变成一堆烂布。
“你以后别再大惊小怪，不把狗吓到，它会主动去招你吗？”妈妈的声音带着哀求，好像我才是罪人。
我不由失控，眼泪大滴大滴地掉。
“可它就是把我东西咬烂了！我什么都没做，明明是它错了！”妈妈见我哭得伤心，松开狗，叹口气转过身，将我轻轻抱住。
轻拍我的背，像在哄婴儿一样。
可眼神却凌厉又失望。
“看！你又在挑拨。
天宝多想你啊，你一回来就嫌它，吓它。
它害怕，能不捣乱吗？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坏孩子一个！”我的心骤然凉透。
坏孩子，原来在妈妈眼里，我是坏孩子。
天宝一脸怨相地在妈妈背后盯着我，一声不发地呲着牙。
妈妈看我又是一副失望透顶对我没有耐心的模样。
想起过去妈妈偏袒狗的种种，我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哭声把所有委屈都喷涌而出，天宝被吓得狂叫。
妈妈见狗被吓，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闭嘴！”耳朵轰鸣，半边脸瞬间麻木，被打的地方火辣辣地肿起。
我愣在那里，眼泪止不住。
妈妈却紧紧护着怀里的天宝。
我咬着牙，不敢再哭。
转身冲进卧室，把所有不满全都化作沉默藏进湿透的枕头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哭累了，蜷在床上迷迷糊糊睡去。
半夜，脸上和手臂上传来一阵湿润清凉的触感。
我费力地睁开眼。
妈妈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棉签，轻轻为我上药。
她的泪，一滴一滴落在我枕头上，把枕头的另一半也打湿了。
死死咬着自己的胳膊的妈妈，已经把肉咬出了一圈血牙印，就为了不哭出声音。
见我醒了，她扑过来抱住我，颤抖着说。
“对不起，都是妈不好，是妈错了。
我又情绪激动了，居然打了你。
我真不是个好妈妈！”她一边说，一边扇自己耳光，声音清脆，痛在我心。
我连忙抓住妈妈的手，看着妈妈红肿的脸，难受死了。
妈妈停下，泪眼朦胧地看着我，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念念饿不饿？妈妈去做你最爱的咖喱饭，好不好？”她慌慌张张地跑向厨房。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堵得说不出话。
枕着湿透的枕头，胸口发闷。
忽然想起爸爸去世后，妈妈昏迷躺进医院的那段日子。
那时我不懂事，总哭闹，总顶嘴。
只想让妈妈关心我，眼里只有我一个，却忽略了妈妈也在伤痛中。
那一刻，脸上的肿痛，手臂的伤口，好像都不重要了。
我对她，也满是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