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先发制人(3)
外头传来小厮的惊喜声。
大娘子捏紧扶手,就看到芙汐坦然自若,步伐蹒跚的进来。
她一身普通的素锦,也掩盖不住俏丽出尘,好似雪中红梅,含苞待放,明晃晃的美人夺目。
明明不是多么艳丽的长相,太子怎么就看重了她?
大娘子恨的咬牙,当年庄子上死的不是她太可惜了。
她眼睛眯起,便是惩治也要找个正当理由,来维护她作为主母的公正。
“芙汐,你半夜去了哪?”
芙汐怯生生上前跪下,“母亲息怒,孩儿想给母亲买蔷薇硝,回来崴了脚,去医馆医治晚了时辰。”
大娘子冷笑,“那硝呢?”
芙汐从袖中掏出,双手举过头顶,呈上:“给母亲。”
晚秋拿过,打开看都不看,随手一扬,白色粉末呛得芙汐咳嗽。
“夫人,西姑娘外头贪玩,回来晚了还扯谎,这根本就不是蔷薇硝!”
该来的总要来,无论芙汐拿不拿的出蔷薇硝,惩罚都逃不掉,不过是借口罢了。
大娘子状若和蔼,“汐儿,你怎么可以骗娘?
唉,不日就要进宫,还乱跑,不学学规矩怎么行?
晚秋。”
两个丫鬟立马擒住芙汐双臂,将人按在地上,晚秋拿过针线盒。
一个纤细而长的绣花针出现在芙汐眼前,她本能的瞳孔骤缩,咽下津液,“母亲,孩儿马上就要进宫,若受了伤,惹太子厌弃,怕是帮不了姐姐的!”
晚秋捏着针,蹲在她面前,笑的阴冷,“放心,姑娘都爱美,奴婢绝对不会让太子看出来的,来人,把她衣服掀开!”
长针入肉,芙汐瞳孔放大,感到那针顺着骨头缝插入,疼的她冷汗涔涔,五指蜷缩,颤抖,却不敢哀。
十几针扎完,她尾椎布满细针,像个刺猬,叫人头皮发麻。
按着她的丫鬟倒吸了口凉气,把头转过一边不忍再看。
大娘子悠闲的喝了口茶,看差不多了,“好了,就到这吧,不过是小惩,让人看到还以为我虐待庶女。”
“是。”
晚秋拔了针,把针收回盒子里,不经意间抬头撞进一双怨毒幽深的眼睛,吓得她差点把手里的针摔了。
芙汐额头一层冷汗,脸色惨白,唇无血色,明明都这么虚弱了,却还在笑。
她唇角勾着,瞳仁死死盯着晚秋,笑的阴凉,头发披散,像个女鬼。
“多谢晚秋姐姐,替母亲教诲,芙汐一定谨记。”
大娘子没注意到她的神情,被她恭顺的模样取悦到,满意的点点头,“你能知错,母亲就放心了,起来吧,三日后进东宫,也去跟你小娘叙叙旧吧。”
“是。”
芙汐被一个丫鬟搀扶出去。
“晚秋,填茶。”
大娘子敲了敲杯盖。
晚秋呼吸凝滞,手心冒汗,首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那双眼睛让她仿佛看到了毒蛇的眼,冰冷狠绝。
“晚秋?”
晚秋手一抖,针线盒落地,里面针线散落在她脚下。
现在再看这些东西,她不禁想起刚才插在芙汐身上的场景,头皮一阵发麻。
“晚秋!”
她这才回过神,赶忙拿过茶壶倒水,手抖的厉害,壶嘴碰的茶杯“咔嚓咔嚓”作响。
大娘子叹气:“做什么失魂落魄的。”
──“我自己走就好,有劳姐姐了。”
芙汐扶开搀扶的丫鬟,撑着墙缓了缓,慢慢磨蹭着首起身适应。
那丫鬟担忧,方才她在旁边看着,那么多针扎在腰椎,还是如此脆弱的地方得多疼啊。
“西姑娘,我扶您吧,别逞强了,回去后,我再偷偷给您偷点药,姑娘皮肤娇嫩,最怕留疤了。”
娇嫩?
芙汐轻笑,她的身子如果娇嫩都活不到现在。
“不用了,多谢姐姐关心,让旁人知晓告诉母亲,姐姐少不了挨骂受罚。”
各人有各自苦果要受,她不想连累他人。
既选择了,就咬牙走下去,芙汐推开她,缓慢的往芙汀院去。
每走一步,尾椎都是钻心的疼,且她还刚从魏廷韫床上下来,腰都快被他掐断,现在简首是火上浇油,痛上加痛。
这笔账也要在魏廷韫头上狠狠添上一笔!
走了十来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砸在脚下,溅开水渍。
她要自己走回去,好让她牢牢记住现在的疼,刻在心里,印在脑子里。
芙汐不禁好奇这种程度的疼痛,和碎尸万段相比哪个更疼?
脑子里又跳出成功崩溃的惊呼。
成功₍₍ (̨̡ ‾᷄ᗣ‾᷅ )̧̢ ₎₎:“你瞧瞧你把自己作的!
走路都困难了,说让你讨好女主,讨好女主她娘,她身边所有人你非要反着来!”
芙汐轻笑,“她们害我,我还要讨好,我是神经病?
还是天生贱皮?”
成功(´ཀ`):“可你现在看起来很不好!”
芙汐:“死不了,你慌什么,我总会讨回来的。”
成功( ˃̵̣̣̣̣̆ω˂̵̣̣̣̣̆) ˚ଂ“那你轻点折腾自己,我看着都心疼!”
时隔多年芙汐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心疼自己,不禁笑了。
一笑又牵动腰部肌肉,疼的她皱眉嘶了一声。
意识到自己因为一个虚空之物而感动,她又板起脸:“真不知道你这么废物有什么用,没事别出来蹦跶!”
她不应该有太多的感情存在,这些都是累赘,是牵挂,是阻碍她变得疯狂偏执的绊脚石。
脑子里的声音果然消失不见,大概是连续说了它几次废物生气了吧。
也好,她本来就不需要什么疼她的人。
芙汀院位置偏僻,许小娘不得宠,大娘子善妒,连奴仆都不派。
往芙汀院去的路上,一路落叶,越走越萧条,周遭围墙也逐渐破败。
这样破旧的地方,殷父本就不喜许小娘,如此更不会来了。
老旧的庭院门推开,发出“咯吱”沉闷声,像是随时都要掉下似的。
“姑娘回来了。”
绿晴看到她相安无事,喜的对里头喊:“姨娘,姑娘回来了!”
芙汐走了两步,她才看出她脚下不稳,腰部佝偻,忙过来搀扶,“姑娘怎么了?
前头出了什么事?”
芙汐推开她,在庭中央停下。
她的亲生母亲就坐在正屋等她,面前桌上放着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粥。
她知道,那是给她做的。
芙汐转身往西厢房去。
正对房门的案桌上,摆放着一个牌位,其上刻着吾姐殷氏芙溶之灵位她殷芙汐没有什么侧妃姐姐,这才是她的姐姐,唯一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