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我配不上段休冥。我是被家族抛弃的乖乖女，而他是身价千亿的财阀继承人。
直到他当众撕毁婚约，选择了我。“鹿鸣于，你才是我想要的野马。
”后来他亲手将我送上巅峰王座。自己却走进了监狱。
---香槟塔折射着水晶吊灯过于璀璨的光，
空气里弥漫着金钱与权力精心调制的味道——一种冰冷又芬芳的胁迫感。
鹿鸣于站在宴会厅不起眼的角落，身上那件米白色小礼裙像是从某个过季橱窗里借来的，
与周遭流光溢彩的世界格格不入。她能感觉到那些视线，轻飘飘地扫过来，带着审视，
带着怜悯，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像细小的针，扎在皮肤上，不疼，但密密麻麻，
让人无处遁形。“看，那就是鹿家的……”“嘘，小声点。可惜了，模样是真标致，
就是家里彻底不行了。”“模样顶什么用？段家那样的门第……她怎么高攀得起？
”议论声低低的，却总能精准地钻进耳朵。段家今晚的主角，段休冥，
正被众人簇拥在会场中心。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身形，
他微微侧头听着身旁一位长辈说话，下颌线绷得有些紧，眼神疏离，偶尔颔首，
姿态无可挑剔，却透着一股置身事外的冷漠。他与她，隔着一整个浮华喧嚣的世界。
鹿家父母带着她真正的明珠——她那位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妹妹鹿知秋，
正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宾客之间，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可能的机会。他们经过她身边时，
眼神都未曾停留，仿佛她只是墙角一件碍眼的摆设。一道略显尖锐的女声提高了些许，
带着刻意营造的亲昵：“要我说，还是知秋跟段少更般配些，家世、教养、学识，
哪一样不是顶好的？鸣于这孩子……太闷了，怕是跟段少说不到一块儿去。”是陈太太，
家里做珠宝生意的，一向是鹿知秋的拥趸。鹿知秋适时地垂下眼帘，
露出一截白皙优美的脖颈，声音温婉得体：“陈阿姨过奖了。”眼角的余光，
却似有若无地扫向段休冥的方向。鹿鸣于垂下眼眸，
盯着自己鞋尖前一小块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指尖在身侧微微蜷缩。她习惯了，
习惯被拿来比较，习惯被否定，习惯成为衬托鹿知秋优秀的背景板。
她就像一件被家族遗忘、急于脱手的瑕疵品，而段休冥，
是那个他们踮起脚尖也够不着的、金光闪闪的买主。段休冥似乎朝这个方向瞥了一眼，
目光沉静，没有任何情绪。鹿鸣于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涌上更深的无力。他大概，
也和其他人一样，认为她是个麻烦，是个不该出现在他世界里的意外。宴会进行到一半，
气氛愈发微妙。鹿家父母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几次想凑近段休冥身边的核心圈子，
都被不露痕迹地挡了回来。就在这时，段休冥忽然动了。
他不再理会正在与他攀谈的某集团董事长，径直迈开长腿，穿过人群。
衣香鬓影自动向两侧分开，所有声音都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带着惊疑和探究。他走的方向，是角落。鹿鸣于看着那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停在自己面前，
呼吸一滞。她能闻到对方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一点威士忌的醇厚。
整个宴会厅落针可闻。段休冥低下头，深邃的眼眸锁住她，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鹿鸣于。”他顿了一下，
像是要确认什么，然后，在全世界静止的注视下，他伸出手，不是礼节性的邀请，
而是直接、坚定地握住了她微凉的手腕。“你，才是我想要的。”他拉着她，转身，
面向全场，也面向瞬间脸色煞白的鹿家父母和鹿知秋。“我与鹿家的婚约，”他开口，
声音冷硬，砸在寂静的空气里，如同冰凌碎裂，“对象，从一开始就是她。”他侧头，
看向身旁明显已经僵住的鹿家父母，眼神锐利如刀：“至于之前那些模糊概念的试探，
或者……李代桃僵的想法——”他扯了下嘴角，那是一个毫无笑意的弧度，冰冷而嘲讽。
“到此为止。”---黑色的宾利慕尚无声地滑入夜色，
将身后那片狼藉的繁华与震惊彻底隔绝。车厢内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寂静，
只有空调系统发出极轻微的送风声。鹿鸣于蜷缩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一角，身体依旧僵硬。
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段休冥方才握过的力道和温度，灼热，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强势。
她偷偷抬眼去看身侧的男人。他放松地靠着椅背，闭着眼，指尖按着眉心，
侧脸线条在窗外流动的光影里显得愈发冷硬分明。脱离了宴会厅那种众目睽睽的压力，
他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更加明显。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谢谢？还是质问？
似乎都不合适。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将头转向车窗外。都市的霓虹飞速倒退，
拉成一条条彩色的光带，模糊不清，就像她此刻的未来。
车子最终停在了西郊一栋临湖的别墅前。设计极简现代，
巨大的落地窗映出幽静的湖面和稀疏的星子，与其说是一个家，
不如说更像一个精致而冰冷的展示空间。段休冥率先下车，也没等她，径直走了进去。
鹿鸣于犹豫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玄关的感应灯亮起，照亮了空旷得可以听见回声的客厅。
灰白色调，线条利落，没有多余的装饰，整洁得没有一丝烟火气。“二楼左手边第一间，
你的。”段休冥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动作间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疲惫，
他扯开领结，头也没回地朝楼梯走去，“没事别来烦我。”声音冷淡，
与之前在宴会厅里那种石破天惊的维护判若两人。鹿鸣于站在原地，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许久，才轻轻吁出一口气。她拎着自己那个小小的行李箱，
依言走上二楼。房间很大，同样是冷硬的现代风格，但该有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甚至衣帽间里已经挂了一些当季的新衣，尺码完全是她的。她走到窗边，
看着外面沉静的湖水，心头一片茫然。这就是她以后要生活的地方？
和一个陌生、冷漠、掌控着她命运的男人？接下来的日子，印证了她的猜想。段休冥很忙，
经常不见人影，偶尔回来，也多半是在书房处理公务，或者带着一身酒气或烟味深夜而归。
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他给她提供了最优渥的物质条件，
顶尖的美术老师，源源不断的绘画材料，出入有司机，生活有佣人。但他几乎不与她交流，
偶尔看向她的眼神，也复杂难辨，像是在审视一件拍品，评估着她的价值，又或者，
在透过她看别的什么。有时，鹿鸣于会觉得，他看她的眼神深处，藏着一丝极淡的……失望？
她开始更加沉默，将自己所有的不安和困惑都倾注在画布上。画室成了她唯一的避难所。
她画被束缚的飞鸟，画在钢筋水泥缝隙里挣扎生长的野草，色彩越来越大胆，
笔触越来越激烈，与她外表那层“乖乖女”的壳截然相反。一天深夜，
鹿鸣于在画室画到忘了时间。画布上是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暗夜，
中央却有一簇近乎妖异的金色火焰在燃烧，带着一种毁灭与新生交织的张力。她画得投入，
没注意到段休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什么时候站在了画室门口。他大概刚应酬完，
衬衫领口松垮地敞着，身上带着夜风的凉意和淡淡的酒气。他就那样倚在门框上，
安静地看着她，看了很久。鹿鸣于终于察觉到身后的视线，猛地回头，心脏骤缩了一下，
下意识地想用身体挡住画布——这画，与她平时表现出来的温顺乖巧太不相符了。
段休冥却没什么反应，他的目光掠过她，定格在那幅画上，
幽深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闪过，快得让她抓不住。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佣人端上来一份温热的夜宵，是她喜欢的酒酿圆子。
鹿鸣于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甜羹，又看了看门口空荡荡的方向，
心头第一次泛起一丝微妙的波澜。他注意到了？注意到她熬夜？甚至……知道她的口味？
---转变发生得悄无声息。段休冥依旧很忙，但待在别墅的时间似乎多了一些。
他不再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偶尔会在餐桌上问一句“课程怎么样”，
或者在她对着窗外发呆时，突兀地点评一句某位当代画家的作品，观点犀利，一针见血。
他开始带她出门。不是参加那些需要虚与委蛇的社交宴会，而是一些小型的、私人的场合。
有时是去看一场先锋艺术展，他会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听她与策展人或其他艺术家交流，
只在偶尔她卡壳或者观点被轻视时，他会用一种平淡却不容置疑的语气，补上一句，
精准地切入核心，替她撑起场子。有时，是去一家隐匿在巷弄深处的私房菜馆，
老板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却对段休冥很是客气。他会指着某道菜，
言简意赅地告诉她食材的来历或烹饪的诀窍。他甚至带她去过一次地下赛车场。
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中，五彩斑斓的灯光撕裂夜幕，
空气里弥漫着汽油与荷尔蒙混合的狂野气息。鹿鸣于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
站在喧嚣的边缘，看着段休冥脱下西装，换上专业的赛车服，与那些狂热的飞车党谈笑风生，
熟练地检查车辆。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疏离的财阀继承人，
他眼底燃烧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赤裸裸的野性与不羁。他上车前，回头看了她一眼，
隔着喧嚣的人群，他的眼神锐利而明亮，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意味。然后，
那辆经过改装的黑色跑车，如同脱缰的野兽，咆哮着冲入赛道，
在复杂的弯道上划出惊心动魄的轨迹，最终以绝对的优势冲过终点。他下车，
额发被汗水打湿，眼神里还残留着未褪尽的兴奋与锐气，走到她面前，气息微喘，
看着她：“怕吗？”鹿鸣于抬头望着他，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因为某种被点燃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兴奋。她摇了摇头。段休冥勾了下嘴角，
那是一个真实了许多的笑容，带着点痞气：“鹿鸣于，别总绷着。
你这副样子……”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假得很。”鹿鸣于心头猛地一震。
他还带她去骑马。不是那种被人牵着慢悠悠走圈的温驯马匹，
而是一匹刚刚被驯服、野性难驯的纯血马。那匹马毛色油亮，鼻息粗重，
蹄子不安地刨着地面，眼神里满是不屈与警惕。段休冥把缰绳塞到她手里，
语气不容置疑：“上去。”鹿鸣于看着那匹高大健壮、充满力量的生物，
心底生出本能的畏惧。她习惯了顺从，习惯了待在安全区。“我……不行。”她小声说，
下意识地后退。“没什么不行。”段休冥站在她身后，声音沉静，却带着一种强大的力量，
“看着它的眼睛，鹿鸣于。别让它觉得你怕它。”他扶着她的腰，
几乎是半强迫地把她托上了马背。马匹立刻焦躁地挪动起来，鹿鸣于惊呼一声，
紧紧抓住缰绳，指节泛白。“放松！”段休冥低喝道，“你的紧张会传递给它。腰背挺直，
目视前方！驾驭它，或者被它甩下去！”他的话语像鞭子，抽打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鹿鸣于咬紧下唇，强迫自己按照他说的去做，调整呼吸，挺直脊背，努力去感受马匹的节奏，
试图与它建立联系。过程惊心动魄，几次她都险些被颠下来，
全靠身后段休冥沉稳的手臂和清晰的指令支撑着。渐渐地，
马匹似乎感受到了背上骑手的改变，不再那么焦躁，步伐开始变得协调。
当那匹马终于小跑起来，带着她在广阔的草场上迎风驰骋的那一刻，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击中了鹿鸣于。风声在耳边呼啸，视野开阔，心跳与马蹄声共振，
一种挣脱了所有束缚的、纯粹的自由感席卷了她。她忍不住笑了起来，眼睛亮得惊人。
段休冥骑着另一匹马跟在她身侧，
看着她在风中飞扬的发丝和那双终于不再掩饰、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眸色深沉，
里面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对，就是这样。”他低语，声音散在风里，“鹿鸣于，
这才应该是你。”从马场回来，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鹿鸣于感觉一直束缚着自己的那层无形的壳，裂开了一道缝隙。
她开始在画室里更加肆意地挥洒，画风愈发大胆磅礴。她甚至开始尝试雕塑，
用坚硬的黏土和冰冷的金属，塑造出充满力量与挣扎的形态。段休冥将她的变化尽收眼底，
他不干涉，只是默默地提供了更好的条件和更广阔的平台。
他带她认识真正有分量的艺术评论家、收藏家，带她参与国际性的艺术交流活动，
不动声色地为她铺路。一次，在与一位国际上享有盛名的策展人会谈时，
对方起初对鹿鸣于这个东方面孔的年轻女孩并不十分在意，言语间带着些许居高临下。
鹿鸣于刚开始有些紧张，
但当她谈到自己创作理念中关于“束缚与自由”、“规则的打破与重建”时，眼神越来越亮，
语言也越来越流畅犀利，引经据典，逻辑清晰，丝毫不落下风。段休冥坐在一旁，端着茶杯，
悠闲地品着，自始至终没有插一句话。直到会谈结束，策展人态度明显转变，
带着欣赏与鹿鸣于交换联系方式后，他才放下茶杯，走到她身边。他垂眸看着她，抬手，
极其自然地帮她将一缕滑落到颊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
带来一阵微麻的颤栗。“做得不错。”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鹿鸣于抬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不再是全然的冰冷和审视，而是映着她的影子，
清晰无比。她的心，猛地漏跳了好几拍。一种微妙的情愫，在日夜相对的陪伴中，
在无声的引导与守护里，悄然滋生，破土而出。---然而，平静的水面之下，
暗流从未停止涌动。段家这座庞然大物内部的关系盘根错节，利益交织。
段休冥作为铁板钉钉的继承人，他的婚姻，他选择的伴侣，牵动着无数人的神经。
鹿鸣鱼的存在，像一颗不合时宜的石子，投入了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段休冥的父母，尤其是他的母亲段夫人，首先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一次家庭聚会，
鹿鸣于被“邀请”出席。那更像是一场鸿门宴。奢华古朴的老宅客厅里，
段夫人穿着雍容的旗袍，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太多岁月痕迹，只有一双锐利的眼睛，
带着久居上位的审视与冷漠，落在鹿鸣于身上，像手术刀一样，将她从头到脚剖析了一遍。
“鹿小姐，”段夫人端起骨瓷茶杯，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冰，“听说你以前在鹿家，
并不怎么参与商业上的事务？绘画……作为爱好陶冶情操是好的，但作为休冥未来的妻子，
恐怕难以胜任相应的职责。”旁边几位段家的旁支亲戚，也跟着附和，
言语间充斥着对鹿家败落的不屑，以及对鹿鸣于“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的隐晦指责。
鹿鸣于坐在昂贵的紫檀木椅上，背脊挺得笔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些目光和话语，
比之前在宴会上的更加赤裸和刻薄。她感到一种熟悉的窒息感，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所有人否定、被拿来比较的角落。她下意识地看向段休冥。
他坐在她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姿态闲适，仿佛没听见那些话，
只是慢条斯理地玩着手里的一个金属打火机，开合之间，发出清脆的“咔哒”声。
就在段夫人语气转冷，准备进一步施压时，段休冥忽然停下了动作。“咔哒。
”打火机合上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让整个客厅安静了下来。他抬起眼皮，
目光先是落在鹿鸣于身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力量，然后，
他转向自己的母亲，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妈，”他开口，声音不高，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他身体微微前倾，
将打火机随手扔在茶几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鹿鸣于是什么样的人，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需要符合任何人的期望，除了我。”他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亲戚，
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敢与他对视。“至于所谓的‘职责’，”他扯了下嘴角，
露出一个没什么度度的笑容，“我的妻子，只需要做她自己想做的事。其他的，有我。
”段夫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但看着儿子那双毫无转圜余地的眼睛，终究没再说什么。
